“哦……哦……” 安鑫跟他一起把刚塌下来的清理走。 这么塌着挖着,进度根本不明朗。 何安不知道塌的时候黎由人在哪,安鑫也不敢往那儿想。 当时眼看着黎由刚过了门槛,谁也说不准这土堆下有没有她。 村长那边匀了人过来帮忙,终于能看到原本的门框了。 安鑫在最左侧站着,她搬走一块石头后,看见了盖在泥水下的运动鞋。 “何安……” 何安顺着她的位置再往前挖,没看到人。 他把鞋抽出来扔到一边,继续挖。 铁锨折了就用手,石块掉下来就用肩膀顶着扔到后面。 绝不能白费时间。 好几次泥水冲下来遮住他的眼睛,往下滚的土块也越来越大。 何安低吼出声,身后的人都不敢懈怠。 门口终于有了缝隙。 安鑫趴在那往里看,手电筒刚打进去就被何安拖离。 又塌了一次。 这次谁都没再停,稍微愣了一下就又开始挖。 屋子的前半部分基本全塌了,雨还是没有减小的趋势,再不赶紧把人找出来的话希望就更小了。 何安肩膀上的血滴在土块上,土块又很快被搬走。 安鑫抹了把眼泪给自己也给他打气。 “没事的,肯定没事的,来得及。” 有几人已经挖不动了,都跪在地上省力气。 眼前的场景和救晴天奶奶那天的重合,所有人心里都开始不安。 何安好半天没有出声,动作都变成机械性的。 他抬走最大的那块石头,里屋的情况瞬间清晰不少。 安鑫声嘶力竭朝里喊。 “黎由!” 何安屏住呼吸,好半天才等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声音。 “叫那么惨干嘛?我还没死呢!” 听见有人回答,大家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继续。 他们现在跟黎由中间隔着的除了石头还有木头,这些木头要格外小心,磕着碰着都很容易再次引起塌方。 何安动作变得小心翼翼,他要用最保险的方式给黎由清理出来条最安全的路。 洞口越来越大,除了两三根木头横着,基本上可以钻出来个成年人。 他弯下身,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黎由。 “还得是安哥啊,这速度比我想象中快多了。” 她语气轻松,看着人也没受什么伤。 何安紧紧盯着她。 “能站起来么?” “能。” 黎由扶着旁边的桌子往起站,刚刚塌的时候她把这张桌子拉到身边,为得就是万一全塌了还能有个护着她的角落。 安鑫和其他人在后面观察着上面的情况。 这雨越下越大,风也刮个不停,全都刮在脸上。 安鑫刚抹了一把,就看见上面不对劲。 “何安!” 何安听到声音后毫不犹豫的从刚挖出的洞口里钻进去,碰到黎由的那一瞬间把她向后推。 门口“轰隆”一声,洞口又被堵个严严实实。 黎由被他抱着脑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有病啊!” “嗯。” “进来干嘛?非得两个人困在这儿吗?” “嗯。” “外面少您一员大将还怎么快点出去?” “嗯。” 何安抱着她躲在刚刚那个角落里,黎由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嗯什么嗯,不是惜命吗,您管这叫惜命?” 耳朵边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抱着她的胳膊也在轻微发抖。 黎由心被揉成一团,回搂住何安。 “我没事,真的,一点事都没,连皮都没破。” 何安没回应她,她拍着他的背继续哄人。 “你上次跟我讲的,这种房子后半部分牢,所以刚塌我就找好地方躲着了,跟你说了由姐逃生本能比你强得多。” 何安终于有了反应,哼笑一声表示不屑。 黎由任他抱了会儿,直到门口再度传来声音。 身上的禁锢消失,她松松肩膀抬头。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见安哥这张帅脸。” 何安别开头去看门口的情况,她穷追不舍,看清他红了的眼角。 “啧,我要是现在说想给你扑倒在这儿会不会太变态。” 何安低头在她嘴上咬了一口,话真多。 一直等到安鑫他们把门口清理出来,黎由都一直被他按在怀里。 俩人一前一后从门口钻出去,安鑫冲过来把黎由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发现一切正常后在她胳膊上抽了一巴掌。 “你吓死我了你!” 晴天也从车上跑下来,抱着黎由的腿不撒手。 何安推着她们。 “先上车。” 上车后黎由把怀里的东西交给晴天。 “看看,是不是这几张?” 晴天把照片收好,眼圈红红的坐在后座盯着她。 何安要跟村干部去确认一下其他几个地方还有没有问题,走的时候拐到车这边。 “你跟安鑫带小孩先回去。”说完又折返警告,“再偷跑出来我真生气了。” 黎由下车也狠狠在他嘴上咬了一口。 “别随便进不该进的地方,不然我也真生气。” 何安把她推回去,转身跑进瓢泼大雨里。 临时安置了这么多人,能住的屋子没几个。 安鑫和黎由带着俩小孩挤在她那间小屋子的床上,晚上睡觉都得插空躺。 院子里雨声不断,黎由睡不着,起来在门口抽烟。 安鑫披了件衣服出来。 “等何安么?” “没,透透气。” “今天可把我们吓死了。” 黎由靠着她。 “怕什么,爷福大命大。” “何安今天肯定也吓坏了,那脸色,我都不敢看。” 黎由摸摸耳朵,想到那会儿困在屋里时何安在她头顶流的泪。 远处有灯打过来,安鑫拍拍她。 “我先进去了。” “嗯。” 何安从远处跑来,身上比离开时更糟糕。 “怎么搞的。” 他没回答黎由的话,把她拽进了角落的另一间房里。 这个屋子本来是堆粮食的,被安鑫收拾出半间来放了张行军床给何安暂住。 黎由被他拉着,脚步勉强跟上。 进了屋里何安把东西扔在一边,死死抱着黎由,下巴顶得她肩膀生疼。 “别再像今天这样了。”他咬着牙说完这句话,“我求你。”
第086章 黎由被那三个字震得头发昏。 何安是什么样的人? 爱管闲事,装b,嘴硬,话不多但是做事利落。 她可以列出很多条类似的,唯独,没有现在这样子。 困在屋子里时她不慌,被张东海按着打时不慌,甚至小时候被人从马路上捡走她也不慌,唯独,现在,这个时候。 何安用下巴在她肩窝处摩挲。 在没完没了的泥土石块中,他一遍遍猜,黎由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她可以随时跟人对抗,张东海,强强,二毛,花臂,光头,好像她做每件事都不顾后果,用十足十的精神打击任何她认为不对的事情。 如果是她认为值得的,比如今晚,她也会用十足十的精神一个人跑去屋里抢那几张照片。 看上去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把她置于危险边缘,但她没怕过。 即便是看错了任婕那样的人,也只是及时调头,不后悔,不自我怀疑。 他在大雨中,在随时可能崩塌的屋顶下,一遍遍想。 如果她在今后碰上这段日子里发生过的同样的事情,同样的威胁下,依旧会那么做。 可他怕了。 他怕黎由再碰上张东海那样的人还会殊死抵抗,当时在小破屋里见到她脸上尘土鲜血混在一起时的样子,在跟光头跑山时那周身火光的样子,都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他眼前,更重要的是,他怕在那些石块下见到她满身黄土。 他彻彻底底理解了她那句「我不想再听到或见到你为了谁不要命」。 明知道她不会答应,但他就是问了,就是说了。 黎由拉着他在床边坐下。 “看着我。” 何安仰头,又恢复了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神态。 看他这个样子,黎由反而不想说了。 她凑上去吻在他新冒出的胡茬上,又转移到眼角,再换到嘴巴,不疾不徐。 何安单手搂过她按在腿上,轻捏她的后脖颈。 “累了么?” “不。” 察觉到他肩膀的伤,黎由停下动作。 “还挺严重的。” “嗯,包里有绷带。” 她顺从的拿来,让他背过身。 潮湿的T恤褪下,黎由仔细给他上药。 她抚上那道疤。 “这是你替安鑫挡的。” “嗯。”何安听出不对,回头,“吃醋?” 黎由轻笑。 “没有,我只是告诉你,你会做的事,我也一定会去做的。” 何安不做声,他就知道。 黎由一圈圈缠着绷带,指尖在他胸口划过。 气息凌乱。 何安把她横抱在前,看着她的脸。 “黎由。” “嗯。” 何安双眼闪烁,把要说的话封在深吻里。 说实话他之前对接吻没那么上瘾,可认识黎由后就变了。 一切都变了。 黎由手扶上他的脖子,喘不来气。 雨声渐隐入夜,屋外安安静静,屋里只剩喘息声。 何安把她平放,小床“吱扭”一声。 黎由挡着脸笑了。 “笑什么?” “太他妈艰苦了。” 何安压下来,把她按进胸口。 “睡吧,不闹。” 两人就这么挤在行军床上,行动非常不便。 不过还是很方便耍流氓的。 何安在她背上轻拍,像哄小孩。 黎由抬头抿着他的喉结,手也不老实。 何安忍了一会儿,推着她转过身。 胡茬从肩膀向下,蹭过每一处都痒得她直缩。 “痒。” 何安手从衣摆前面伸进去,搂紧。 温柔克制。 黎由想起下乡前那次,从头到尾的粗暴真畜生。 于是回头在他脸上咬一口,疼得他直皱眉。 “干嘛?” “跟你学的,狗何安。” 何安勾起一边嘴角,低头,埋在她宽大的领口处。 黎由背过手,拉链的声音传入耳中。 何安大手覆着她身后那处的浑圆,稍稍用力。 他今晚格外不同,仿佛手里握着的,怀里抱着的,是多么脆弱的宝物。 每一个动作都轻柔过了头。 黎由在这种温柔里晕头转向,即便如此,也知道他还在因为今晚的事情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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