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佳总觉得她说的不是实话,可季棠本人在,她也不好追问,这时,她们三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是袁晓在群里发了条微信,他们已经把烟火搬到了大厅,存放在前台,叫她们下去吃饭。 晚饭他们不在民宿里吃了,而是选了北极村一家有名的东北菜馆。 到了当地,肯定要尝尝当地的特色菜,何况还是有名的网红打卡店。 饭店就开在天鹅湖民宿的边上,走过去,只需要十分钟。 雪比白天小了一些,他们撑着伞冒着风雪慢慢地走了过去。 老板把他们领到了一个包间,里面有一张大圆桌,嘉佳、田馨蕊、章以茜、季棠顺着进门的顺序坐到了靠里的位置,男生们跟在她们身后,顺着座位坐了下去,季棠的边上是周衍之,沈宴清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便也是最后落座的,他坐在了上菜口。 周衍之看了他一眼,把凳子往里面挪了一下,对旁边的三个男生说道:“你们坐进来点,沈宴清不好坐,他那位置等会要上菜。” 其他人便把位置都往里挪了下,季棠见状,也跟着挪了挪。 沈宴清愣了一下,抬眸看了周衍之一眼,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周衍之笑了笑,嘴上却说:“我是怕服务员上菜不方便。” 他可不是小心眼的人。 沈宴清勾了勾嘴唇,也往里面挪了下位置,空出了半个上菜位。 坐好以后,店老板拿着张菜单走了进来,这里还是采取菜单点菜的方式,而不是用APP扫码下单。 沈宴清接过来,往里面递,他边上是袁晓,问他:“你不看看?” 他说:“你们点吧,我都可以。” 袁晓也没看,菜单很快传到了周衍之手里,他低头看了一眼,把菜单往里面传了过去:“你们女生先点吧。”他抬头看向店老板,说,“老板,你们这有什么特色菜,可以推荐一下吗?” 店老板很热情,下雪天,来这里吃饭的人不多,他也有足够的时间跟人唠嗑。他说:“我这里的菜都好吃,最有名的话,地三鲜,锅包肉,溜肉段,大骨棒,酸菜炖粉条,对了还有羊肉火锅,我这都是现宰的羊,味道鲜美,一点腥味都吃不出来,很多游客来都点名要吃呢,今天这天气也很合适,吃了暖和。” 菜单传了一遍又回到了周衍之手里,他看了下上面勾的,基本跟店老板推荐的差不多,只是多了几样蔬菜跟冷面,他又跟大家确认了一遍,把菜单递给了老板,老板就出去烧菜了。 季棠伸手准备把面前的碗碟拆出来用热水烫了一下,她手刚一碰到,就见周衍之把他烫好的碗碟跟她没拆的餐具调换了一下。 他说:“你用这个吧,我烫过了。” 她说:“谢谢。” 沈宴清烫筷子的手一顿,抬头瞥了眼周衍之,后者神色自若地起身把烫过的废水倒到了外面的垃圾桶里。 还学会来事了,这是想不着痕迹地表示他跟季棠的亲密以及让她知道他的体贴? 有意思。 他心里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手上的活计。 过了一会菜就端了下来。 老板给的分量都很足,热气腾腾的,大家吃得热火朝天,没一会就热得受不了,把外套给脱了下来,周衍之再次伸出手,对季棠说:“季棠,给我吧,我帮你放。” 沈宴清把筷子往碗上一搁,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说:“季棠,还是给我吧,我在外面,方便。” 季棠看了看周衍之,又看了看沈宴清说:“不用这么麻烦,挂椅子背上就行了。” 她谁也没给,把脱下来的羽绒服挂在了椅背上。 周衍之看了沈宴清一眼,心里又点不爽,不过难得看到他在季棠面前吃瘪,周衍之还是高兴的。他裂了咧嘴,跟季棠一样,把羽绒服脱下来挂在了椅背后。 沈宴清拿起筷子,顿时觉得满桌的菜不香了,周衍之却大快朵颐,胃口都比方才好了些许。 吃完饭后,时间差不多八点。他们从饭店回来,就把烟火搬到了民宿门外,放了起来。 基本是四个男生在放,主力军是周衍之跟袁晓。其他两人放了一会,就过来跟大部队汇合,站在一旁看。 雪虽然小了,但风却更大了,北风裹挟着雪粒子直往人身上扑,可这会他们都不觉得冷了,就连最怕冷的季棠跟沈宴清也像失去了温感,看得入迷。 他们的眼里只有满天璀璨的烟花。 烟花照亮了深蓝的的天际,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美得惊心动魄,使人根本挪不开眼睛。 没过几分钟,民宿里住着的旅客跟周边的人就都围了起来,现场热热闹闹的,他们把仙女棒分给一些旅客,一起放在手里挥了起来。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大家互相祝福着,四周洋溢起浓烈的过节气息。 沈宴清瞧了一眼身边的季棠,悄悄离开了这里。 季棠手中的仙女棒不知不觉燃烧完了,她突然感到身上一凉,回头一看,发现章以茜手里正捧着两个雪球,扔完她后又跑去扔田馨蕊。 季棠被这氛围感染,也顾不上维持人设,她蹲下来三两下就团了一个雪球,站起来追着章以茜,她球刚扔出去,就又被人砸了一下。 她忙转身,看到嘉佳逃跑的背影。 “嘉佳,你给我等着!” “你来呀,你来追我呀!”嘉佳大笑着,跑得越来越快,然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季棠一边关心地问着,一边毫不留情地把雪球打到了她的身上,见她现在毫无还手能力,也不团雪球了,蹲下捞起雪就往她身上泼,跟泼水似得。 不远处的章以茜跟田馨蕊也休战,往回跑了过来加入了战局。 双手难敌四拳,嘉佳艰难地用手捂住脸说:“你们趁人之危,等我起来,你们就完了!” 大家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季棠擦了擦脸上的雪花,伸手扶起了嘉佳。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打伞了,她们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戴上,把衣服拉到了下巴处,包裹的严严实实,奔来跑去的打着雪仗。 王翔跟严飞扬替代了袁晓跟周衍之的位置,去放烟花,中间还加入了几个大学生游客。 他们两人得了空,站在一起,边欣赏烟火,边看着他们打雪仗,这些对他们来说就是小儿科,换成他们北方人,能把人摁到雪里去。 现场少说有十来个人在打雪仗,可周衍之的眼里只有季棠,她的脸变得通红通红,他看着她肆意的笑着,笑声清脆悦耳。 是那样的开朗又活泼,完全没有在学校里的沉闷孤僻。 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季棠,也很令他心动。 他正着迷的看着她,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雪球击中,他整个人颤了一颤,回过神来。 季棠手里捧着好几个雪球,冲他开心地笑着,脸上一块白一块红的,刘海跟眼镜更是重灾区,沾了大半的雪,看着特别有喜感。 也不知道怎么看清人的。 他吐出一口气,揉起一个雪球朝她跑去,她大叫着跑开了,她的身后藏着嘉佳,立刻给了他一下,打得他猝不及防。 他之后,袁晓也加入了,“战况”进一步升级了。 打闹间,季棠无意识地抬头,看到站在窗前的陆瑾,两人对视了下,她冲他笑了笑。 陆瑾忙了一天,终于把工作给处理完了,他关掉笔记本,把眼镜摘下放在桌上,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 闭目养神了一会,他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用指纹解开了锁,手机里传出了他母亲范华熙的声音。 “小瑾,还在忙?吃饭了吗?” 他“嗯”了一声,说:“忙完了,正准备去吃。” “哦,你别工作起来就没完没了,老是忘记吃饭,身体垮掉了怎么办?你要知道工作是做不完的,钱也是赚不完的。”范瑾熙叹了口气,拿这个工作狂的大儿子毫无办法。 自打他爹退居二线后,他工作起来愈发没有节制,常年不回家不说,连饭经常顾不上吃,可愁死她这个当妈的。 要不是小儿子还在读书,她都想压着他进公司替他分担一二。 “妈,我心里有数的。今天不是元旦吗,你跟小浅去江滨看烟花了没?” 他出差前,曾听她们母女两商量着去看烟火晚会。 南城是不允许居民私自放烟花的,重大节日时,都是由政府统一组织在滨江举办烟火大会。 “她啊,跟同学去了,不要我这个妈咯。”范华熙笑着抱怨了一句,她疑惑地问道,“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在放烟花吗?” 陆瑾愣了一下,起身打开了窗帘,往窗外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满天的绚烂烟花。 他工作的太过投入,都没听到窗外噼里啪啦的烟花声。 他说:“是啊,可能是景区放的。” “什么景区?” “北极村。” “你不是去哈市考察吗,怎么住到这里了?” 他张了张口,耳朵又响起阵阵吵闹的声音,他垂眸看去,在一堆五颜六色的里发现了一抹绿色的身影。 是季棠。 范华熙见闲话聊得差不多,准备步入这次的正题,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小瑾,你还记得王氏集团的王叔叔吗,他女儿最近刚读完研究生回国,你看什么时候有空,跟她见一面?” 她这个大儿子样样出色,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可就是在感情问题上,让她伤透脑筋。 她小姐妹都抱上孙子孙女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连个来往密切的女性都没有。 有时候她甚至荒诞的觉得,他会跟工作过一辈子。 陆瑾一听到相亲,口气就冷了下来,他说:“妈,你一定要在元旦跟我说这个吗?” 范华熙说:“我也不想啊,可人家问我,我总要回个话。” 陆瑾蜷了下手指,他喉结一滚,正要开口告诉母亲,他对恋爱没兴趣时,就见季棠抬起了头,冲他笑着张了张口。 她的声音淹没在烟火声中,可他还是看清了她的口型。 她说:“陆先生,新年快乐。” 硕大的烟花如花般在他的眼前盛开,他看着她璀璨的笑容愣了愣。 他只觉得这满天璀璨的烟火,都比不上她这浅浅的一笑,来得明亮灿烂。他抿紧了唇,心里涌上一股想要迫切前往她身边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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