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项啊,我这都多少年没碰上你了。”齐院长招呼向项进来,也识趣先走一步了。 等他们领导一走。向项第一时间关门,不等她开口,栗朝安先抢白了,“看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还知道啊!” “为了那个冯镜衡?” “不然呢。我不为我女儿现任难不成为了前任?” “……” 向项果真同冯镜衡一致的脾气,单刀直入,“栗朝安,你能办点事么。你这叫唯恐天下不乱。”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你是木头嘛,那束花放门口,又是七夕节,冯镜衡肯定会送圆圆回来。你让他看到怎么想。你当天底下的男人都跟你似的。泥人都还有三分性,你没有!” “我怎么了?我不懂。那束花,我难不成要拿回来。” “你就该扔了!” “那是圆圆自己的事。” “是嘛,”向项把手里的老花包往栗朝安桌上一扔,“既然是你女儿自己的事,你为什么放季成蹊进门!他对不起了你女儿,你知道如果这是结了婚发现这种龌龊事意味着什么,啊!这比吃了一缸的苍蝇还要恶心!” “谁跟你说我放那小子进门的!” “花和蛋糕放在门口是不是事实?我问你!你由着那些搁在门口,是想恶心谁,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女儿或许能被你骗到,可是冯家那种生意人家,你当人家是吃素的还是傻子!” “是。我就是成心不处理的,成心由着那些放在那里的。满意了吧!” “你这样到底为了什么?!” “向项,你女儿昏头你也跟着昏头了是不是!你看看圆圆这段日子迷糊成什么样了,她从前不这样的!” “从前不这样,那她得到幸福了吗?”向项断喝、质问。 栗朝安迎面,冷湿一脸。 是一桶来自向项十来年前的冷水浇得他,从头到尾。 再听向项不依不饶,“我再问你,你这么看好季成蹊,这么纵容着他,到底是你在投射他,还是真的觉得你女儿和他更般配!” 栗朝安苦笑一声,“那么你呢?项项。”这些年,他已经很久没这么轻和口吻地喊她小名了,“你这么一拍脑门就很中意冯镜衡,到底是你骨子里很满意这样的显贵还是觉得圆圆和他更适合。” 向项霎时一怔。怔在那里很久。 最后听到栗朝安关电脑锁抽屉脱白褂的动静,他站得笔直,静默地忏悔模样。事实他今天也算懊悔一整天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圆圆全不作声,不发作也不回应,只乖乖声明,她今天会早点回来。 栗朝安才意识到昨晚,他那顿无名之火,某种意义上,是违背了他当初教养女儿的原则。他无形之中沦为了他自己最厌恶的那种父权模样。 他并不是烈烈几句谩骂了一个外人,而是逼得圆圆在这个家里无法像棵自由伸展的树,向上、呼吸。 就在向项以为他们今天又要这样各执一词,不欢而散了。 栗朝安用他久违的示弱口吻,那声音足足减去四十岁年纪的稚气与无所谓尊不尊严,“我回去的时候,季成蹊就在门口等着,我开门,他就这么一路狗跟到了二门口。我承认,我昨晚那样和冯镜衡说,是故意气上他几句。我怎么可能还看好季成蹊或者纵容他呢,向项。我比任何人都恨他,恨他辜负了我女儿,我跟他说的,你现在来比草都贱。我一想到圆圆大半夜蹲在冰箱门口为了他吃了那么多冷东西,我就想打他几巴掌。可是他跟我说了你的体检情况,我的火就那么泄掉了。不是因为他能告诉我什么,而是我听到他在医院帮了你,我知道起码那一刻他是真心的,真心待你如师母。我这才发现,我已经很多年没帮你什么了。你即便去我从前的医院,即便星期天我们一桌子吃饭,即便圆圆知道。你们娘俩全没告诉我。” “我有种很强烈的直觉,你和圆圆都要离开我了。” 向项几乎生根在那里,白皙略带细纹的脸上不禁红染了一片,然而,她终究是骄矜的,陡然刁蛮一声,“我体检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栗朝安这次丝毫没回避,径直接她的话,“怎么不关!” 一声震慑。办公室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向项一时觉得这个人疯了。 再听栗朝安道:“向项,我说的那句话永远生效。这辈子,无论如何,我得死在你前面。” 这是她父母相继去世,唯一的胞弟也死了。向项有阵子特别怕死,一点毛病就要去医院。 栗朝安跟她保证过的,你身体好得很,长命百岁都不够。你不够我借点给你,无论如何,我得死在你前面。 办公室里,微澜一般的死寂许久。栗朝安才悠闲作下班的样子,他拣起桌上向项的包,同时,她也伸手来要回自己的东西。 栗朝安由着她拿过去。 两个人再一前一后地下了楼,到了楼下,栗朝安才发现向项并没有开车子,载她来的是辆拼色的迈巴赫。 不用问,也知道是她未来女婿的手笔。 偏偏是这个时候,栗朝安脑海里全回荡着昨晚和那小子掰扯时,他浑不吝的话: 你别管她误会了什么,她要走,你就逮着她不让她走,扣下她的钥匙…… 于是,电光火石间,栗朝安喊了声去向那辆迈巴赫的人,“向项!” 车边的人也闻声回头。 栗朝安正是被这一瞬甚至该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给鼓舞到了,他径直走过去,她并没有开车,只能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包,“圆圆都和我闹成那样了,你不去帮着说和说和,我也难下台阶。” 向项气得下巴骸都恨不得跟着活得动,“你早上哪去了!” “是。” “栗朝安,你这一大把年纪和年轻人置气,人家只会笑话你!” “是。” “你看不惯冯镜衡,直接和他说不就行了,讲道理立规矩都行。用得着吵吵吗?” “我就是不喜欢他把你们娘俩哄得团团转。” “你看着是哄,圆圆看到的是,她丁点情绪冯镜衡都能接得住。” 栗朝安平心静气地看了眼向项,想问什么,终究没出口。 栗朝安把向项往自己车上领,向项也终究打发了冯镜衡派来的车子,回头来,与栗朝安交代,“今天的事,算是你们各打五十大板。” “但是,我也跟冯镜衡说了,你不肯他上门的禁令除非你自己收回成命。否则,再不肯他登门。算是勉强给你栗老师挽个尊吧。” 栗朝安一时间却是无话的。他只像个伪善的人,窃取了一夜之前还是敌我阵营人的战略方针。 甚至发现行之有效。 效果愈明显,窃取者愈惶惶。 * 另一头,栗清圆忙到快七点下班的。 她从闸口门禁出来,一身冷意,天上三两点星,还遥遥疏离着都市的人间。 大楼广场不远处,有人的车子在那静静地泊停着,他不时往这边守望着,来回踱步,一身笼统的白与黑。 看见栗清圆,朝她这边来的时候,很舒展的眉目却清楚的歉意。他人没开口,仿佛就已经告诉栗清圆,他来的比天上的星星要早很多。
第57章 ◎失恋的男人最大◎ 冯镜衡拎着个什么玩意进包厢的时候,莫翌鹏他们几个不约而同地骂他,当我们是什么,凯子啊,要钓就钓,没工夫搭理的时候,别说面了,影子都瞜不着。 莫翌鹏带头拆台,“我瞧着你那位也不是那么缠人的主,怎么几年没谈,看着倒退了呢。” 冯镜衡明明是来上赶着加入的,骂起人来从来不淡,“闭死你的嘴。” 沈罗众一面挪窝给冯二坐,一面摁灭手里的烟,也跟着揶揄起来,“瞧着精气神不行,霜打了似的。” 这一群狗友里,冯镜衡始终高看几眼老沈,他也向来敬崇君子之风的人。他们这群货色里,唯有老沈算得上君子。他不算,“看出来啦,嗯,看吧。” 沈罗众不禁哂笑,“能叫你冯镜子这么认栽口吻的,可没几个。不,就没有过。” 冯镜衡自认为面上不显,嘴硬且挽尊,“我只是来喝杯酒。你们别管我,当我不存在。” 沈罗众依旧不怀好意,“被栗小姐踹了?” 镜子冷脸撩一眼老沈,“我说过的话,你可别忘了。” 沈罗众笑歪了身,“真这样那我今晚可得多喝几杯,这么解气的事!” 冯镜衡逮着老沈可劲地骂,收回先前的话,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君子的男人,全是操蛋的王八蛋! 沈罗众重新点烟续杯,几分大哥知己的模样,要镜子说说吧,你来都来了,不就是来解闷的。又宽慰镜子,吃女人败仗不丢人,你家老头那么呼风唤雨,在家不也是抖抖索索一老鹌鹑。 冯镜衡回过神来,骂骂咧咧,怎么说我爹也没得罪过你,用得着这么招呼他么,啊!别说,还挺形象。 沈罗众要他少打岔,说正事。 正事就是,栗清圆头一回正经八百地给冯镜衡撂了冷脸。 冯镜衡几乎五点钟不到就在她公司楼下等她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他觉着怎么着,她也该消消气了。 他是去讲和的。不,甚至是求和。 然而,栗清圆始终冷冷的。她依旧电话里那副据理力争的说辞,她没有偏袒她父亲,但不意味着她就认同冯镜衡这么做。 栗清圆习惯的职业思维便是临场自救。即便她哪场翻译开了天窗,那也是她该得的,复盘时,这是她的经验甚至苦果。她唯一要自省的就是,下次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如同他不想他父母为难到她一样的心情。栗清圆说:“许多事情我能讲,因为我再任性,我和他们伤不到情分。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爸真的是那种冥顽不灵的人,他一门心思反对到底,你要我怎么做?” 冯镜衡听后,就着她这个假如,试探着问她,“你会怎么做?” 栗清圆丝毫的遐想与委婉都没有,她如同转述她甲方诉求一般的客观与冷静,“冯镜衡我不想骗你。我已经不是做梦的小女孩了,相反,我是个悲观主义者。许多被家庭认可的婚姻都未必走到最后,更何况不被家庭认可的。” 冯镜衡几乎一秒甄别了她的答案。与他料想的丝毫不差。他反而更中意她了,那样哭哭啼啼忸忸怩怩说些她也不知道的话,就不是栗清圆了。 能这么清醒地摆正爱情在她人生旷野的位置,本身就是一种魅力。 嗯。冯镜衡高她一头不止,他无比坦荡地认可她的话,但也不后悔他做过的事,“圆圆,你可以说下不为例。但是我无法叫那时的自己妥协,即便时间拨回头,当时当境里,我可能依旧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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