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陆渺只说了一个字,他眼中映着程似锦凝望的目光,她漠然而漆黑的瞳眸犹如无底漩涡。他喉结滚动,感觉到挟着酒香的呼吸拂落在面庞上——他已经醉了,他早就醉了。 “我已经……我明白应该想点实际的事情了。”他说。 程似锦问他:“什么是实际的事情?讨好我,从我手里取得更多资源,还是依靠长生集团的力量摆脱身上的重重负债,让我给你关在监狱里的两位双亲寻找律师?” 她说得每一个字,都如雷鸣般沉沉地敲击在神经上。陆渺迟滞了一瞬,说:“……我不知道怎么讨好你。” “你对我还是很有偏见啊。”程似锦笑了一声,她的手穿过对方的腰侧,按在了门上,“在你心里我还是不值得让你用心,天呐,陆少爷,把你拉出泥潭的不是我吗?让你不至于生离死别的不是我吗?” 她的后半句说得轻盈虚浮,像是一种漫不经心地挑逗和玩笑。但这两句“玩笑”之后,紧随而来的是骤然被抽出的领带,他的衣服凌乱地散开,扣子硬生生地崩掉了一颗,领带是一种挺括的布料,随手叠了起来抽在他的脸上。 陆渺的脸被抽向一边。这只是领带而已,并不会痛,他过于白皙敏感的皮肤上透出一点隐隐的红,漆黑碎发跟着偏过头的动作微微颤抖。 他忘了呼吸,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程似锦的手搂住了他的腰,两人以拥抱的姿势抵在门上。她的声音一点点地靠近耳畔,比那些昂贵的酒水还更醇厚、更令人沉醉,透着一丝轻微的沙哑:“你现在知道应该怎么讨好我了吗?” 她伸手挑过陆渺的下颔。 陆渺抬起眼睫,看着她沉默了一瞬,他脸上被抽出的痕迹很淡,这点红色丝毫无损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了一些珍贵的破碎感。 这跟以往得到的反馈不同。他受到羞辱的反应会让人想要继续,让人想要看到他不能承受的挣扎和碎裂,程似锦很喜欢这一点。 他迎着她的目光,在一个呼吸的静默当中,试探地接触上去,主动吻她的唇。 这动作很像小动物仔细地嗅闻。他小心地贴上红唇,不想将程似锦的口红弄花。陆渺一直谨小慎微地守护着一份“规则”,他觉得程似锦不喜欢自己弄皱她的衣服,所以他在任何场合、任何时候都牢牢守着一段界限。 程似锦淡淡地看着他。 没有得到她熟稔地反客为主,陆渺的主动显得更加摇摇欲坠。他的手按在程似锦的手背上,让她将自己抓得更紧,他轻轻撬开唇瓣,缓慢地蚕食探入进去—— 咚。咚咚。 走廊上响起浅浅的脚步声。 陆渺猛然惊醒,浑身炸毛。同样听见脚步声的程似锦却蓦然压了过去,立即夺回主动权,鲜艳的口红模糊了唇线,残余的斑斑点点落在陆渺的唇角。他被牢牢地摁在门上,完全不能挣扎、无可抗拒。 脚步声走近了,停在身后。 “姐。”是韩玉书的声音。他站在更衣间的门外,似乎也有点儿喝醉了,“你换衣服好久呀,伯母让我来喊你。” 程似锦钳住他的下颔,一心一意地深吻,好像完全没在意外面的人。 陆渺被她压制得动不了,耳朵里仿佛只能听见心脏里咚咚的混乱跳动声。他的眼底迅速湿润,祈求地看向程似锦。 小猫咪被吓得炸毛,却又被她稳稳摁在怀里——这样才有意思。程似锦方才的不悦全都一扫而空,她放过陆渺的时候,对方白嫩的脸庞一片绯红,衣领敞开,发丝凌乱,连攥着她手臂的指尖都轻微发颤。 他的眼眶里积蓄了水光,逃跑的意图非常明显。 程似锦掐着他的腰,语气无波地回复:“是慢了点,有些累了,叫我什么事?” 虽然是跟韩玉书说话,但话语的每一段气息都是落在陆渺身上的。 韩玉书就在门外,他道:“不知道……可能是跟联姻的事有关,姐,陆哥在里面吗?” 陆渺被吓得呼吸一滞,他力道轻微地扯了扯程似锦的衣服,慌乱地摇头。 “没。他刚才出去了,怎么,没回去陪你们吗?” “没有啊,可能是去卫生间了吧?陆哥的酒量似乎不太好,姐,你以后带他出席活动怎么办呀。” 程似锦没有说话。她再次靠近,口红印在陆渺的脖颈上。 鲜红脂痕落下的地方,正是脆弱的一截咽喉,修长的脖颈上烙下明显的印记。她的牙齿轻轻咬住一块皮肉,陆渺发出一声求饶般的低弱轻哼。 韩玉书没有走。他再次开口,犹豫着道:“阿锦姐姐,伯母跟我说了……说了一些事。不管怎么说,你一直是我最重视的亲人,无论以后会怎么样,我都记得你当初保护我、伴随我度过了人生的低谷,我们可以成为一辈子的亲人的,对吗?” 程似锦突然咬了下去。 陆渺根本来不及细想韩玉书说了什么,他慌张地吸了口气,用那种委屈的目光看着她,然后逆来顺受地任由她摆弄,就像是一只抵抗不了人类的可怜小猫。 程似锦笑眯眯地接收这道目光,她的眼神没有从陆渺身上挪开,但丝毫不影响她从容平静地回答:“当然是,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韩玉书的声音突然局促起来,他掠过这个话题,转而说:“姐,是不是自己不太好系背后的扣子或者拉链?我进来帮你吧。” “没事的。”程似锦哄了他一句,“乖,你回去吧,再等我五分钟。” 他停顿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程似锦怀里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她饶有趣味地凑近:“小书不算外人,你可以把他当弟弟,不用这么紧张。” 陆渺简直想咬她一口。 他忍了又忍,不能下口,眼睛里的泪滚来滚去,强压着没落下来:“你是发现我紧张才这样做的,事后又让我不要紧张,程似锦——你是不是个人啊?你……” 他不敢说了。只觉得这个女人恶劣又虚伪,根本没有怜悯和真情,到处都是她可怕的强迫手段与虚情假意。 “你看你……”程似锦轻咳一声,“怎么能当面戳穿。” 他将手腕从她掌心里挣脱而出,靠着门滑落下来,狼狈地擦拭唇边印上的口红、脖颈上的红印子、以及牙齿深咬下陷透出的齿痕。他的衣服全是褶皱、乱得不能穿了,陆渺看到被丢在地上的领带,强忍了很久的眼泪忽然落下来。 他又缩成一团了,把脸埋低小声啜泣。 程似锦在他面前蹲下来:“真哭了啊?” 她的手一碰过去,陆渺缩得更紧了,小心地向旁边挪。 “宝宝,”她语调柔和地叫他,“别生气嘛,是你先对我区别对待的。你就算讨厌我也不该让我发现呀……我明天送你去见陆拂,好不好?”
第17章 喵喵 听到陆拂的名字, 他的声息越压越低,几乎听不见了。 这不是他被哄好了,只不过因为他那个病弱的弟弟对陆渺而言, 相当于一个握在别人手中的筹码。他不能不为这个筹码低头。 程似锦非常清楚这一点。她从来不标榜自己清高正直,能够使用的东西只要好用,她不在乎这是否出格过分。她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发顶。 入手的发丝蓬松柔软, 一时间居然比较不出他跟小狗的区别。 程似锦伸手扳过他的肩膀,将陆渺抱在怀里,掌心抵住脑后,低声道:“别哭了乖乖,我叫人来给你送衣服。” 她的指腹轻轻拭过对方的眼角。 陆渺的眼角泛着红,摸起来有一点热热的。他的情绪很容易脸上留下痕迹, 哭起来的眼睛就红得明显。程似锦的手指抚过之后,他低低地呼出一口气,不再出声了。 她的手没入发丝里,略微收拢,让他抬头。视线落在这张脸上, 停驻在青年湿润的双睫上, 长长的睫羽被泪珠黏成一簇一簇,残余的水光盈润地覆盖在上面。 男人的眼泪对于程似锦这种肉食性动物来说, 是一种如催情素般的物质。 她情不自禁地贴过去,蜻蜓点水般亲了亲他发烫的眼角, 手滑下来捧住陆渺的脸,轻声道:“不说点什么?” 陆渺的声音发哑:“……会惹你不高兴。” “你什么都不说才会。”程似锦道, “啧……别这么可怜巴巴的, 我看了只想糟蹋。” 陆渺看了她一眼,对方随意的用词跟一枚细细的钢针般刺激脑海。他勉强道:“明天……几点?会影响你工作吗?” 说完这话, 他又在心里骂自己——关心什么程似锦的工作?她这样的利益动物是不会为了人情损失自己的事业的。真是脑子都让她玩坏了,一个被揉捏搓扁的菜品,居然关心起她食用得满不满意。 “不会。”程似锦也有些意外,“如果临时有事的话,我让严助理送你去。” 陆渺看着她点头。 那位严助理是一位不苟言笑但注重细节的成熟男性,处事非常周到,而且他不像张瑾那样看过他那么多的笑话。 这个更衣间只有她自己的衣服,程似锦起身开门,跟管家要了一套正装让他给陆渺送过去,随后下楼去见母亲。 周夫人坐在电视屏幕前,巨大屏幕上放着黄金八点档的恋爱苦情剧。她身边坐着韩玉书,小书在检查她今晚要喝的各种药物,低头细心配药的样子分外乖巧。 程似锦坐在母亲右手边,伸手调了台,周夫人立马转头看她:“干什么?造反?” “你会被里面的苦情女主洗脑的,妈咪。”程似锦懒洋洋地说。 “我?”周淑珍一乐,“我刚看到男配浴室洗澡的桥段你就调?大孝女,这玩意儿洗脑任何人都不可能洗脑我。” 这话也没说错,当年程归荣还年轻,英朗帅气,能力出众,一个人见人爱的金龟婿,两人居然都没看对眼——她是那种看感觉的体验派,第一眼没钟情,这辈子也谈不上。 程似锦在某方面遗传了这一点。 她继续调视频,拨到一个走秀上,里面面孔深邃的欧亚混血男模走上台,宽肩窄腰,八块腹肌,从小腿露到大腿根。周夫人瞟了一眼,不闹了,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换个衣服换这么久?” “嗯。”程似锦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喝醉了,晕。” 她从二十岁出头就开始接手程家的生意,赞助会、酒局、慈善晚宴,各类场合不知道去了多少,酒量深不见底,这是睁着眼说瞎话——自然,她也早过了需要应酬的阶段,如今还没什么人敢灌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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