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医院门口,源自于被抛弃的不敢相信和自以为特殊的倨傲,他没有真正心里平衡地比较过。 “你……”任澄说了一个字,吐出一口冷凝的雾。他不知道等了多久,像是要结冰了,“姐姐,我跟他。跟以前你睡过的那些人不一样。我是真的爱你。我和那些贪恋你的权势地位的人不同,我愿意把你给我的一切都还给你,程似锦,我也愿意退居幕后,我只想陪着你。” 蒋令说得那番话起效果了,但让他冲动的不是资源和利益。这样一个为了向上爬出卖自己的人,居然会为了曾经嗤之以鼻的“陪伴”、“爱”,为这些虚无缥缈的字眼否定自己已得到的全部。 任澄的眼睫上落着雪晶。他用微僵的手指在外套里摸了摸,取出银行卡和车钥匙。这是程似锦以前送给他的约会礼物。他要把能还的东西都还给她:“程似锦,你能让我陪着你吗,就当是免费的……” “免费的什么?”程似锦终于开口,“我不缺免费的东西。” 任澄怔愣地看着她。 她的语气很平淡,随后看了张瑾一眼。 张特助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给保镖打了个手势。获得准确指示后,黑衣保镖上前。 一个痴心妄想的男人被抛在茫茫雪夜里。 鹦鹉蓝的跑车驶过大桥,陆渺眺望着大桥远处近乎漆黑的江水,忽然道:“我记得他。” “嗯。” “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什么样?”程似锦掀起眼皮扫过他。 陆渺转过头,侧脸落入一片阴影里,他没有直接看过来:“你对身边的人好像并不投入感情。” 她伸手搂过他的腰,懒洋洋地倚在他身上,把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陆渺的肩头。陆渺无措地想要护住她的头,觉得自己的肩膀练得不好,没多少肉,枕起来硌得慌。犹豫之间,她的手已经握上来。 程似锦疲倦地轻声哼笑,闭着眼说:“我只是想要一段关系,他却要跟我谈情说爱。这不可怕么。渺渺,别让什么真爱玷污我们纯洁的床上关系,好吗?” 陆渺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喉口莫名发涩,半晌道:“你的咬字好不准。” “渺渺”两个字读起来像“喵喵”。 “不准怎么啦,你要审判我的发音?”程似锦含着笑意低声耳语。 陆渺:“听起来像叫猫,世上的猫一半叫喵喵,一半叫咪咪。” 程似锦把他挤到后座角落:“咪咪。” 他妥协了,甚至觉得自己本来就不该挣扎。程似锦就是越反抗越有兴趣,装得乖乖巧巧,她反而不折腾人。趁着未消的醉意,陆渺一边反握住她的手,给她按虎口边的穴位舒缓精神,一边鬼使神差地问:“你对他一定很好,他才会什么都不要,只想跟着你。” 程似锦回忆了一下:“……我忘了对他好的时候是什么样了。我的大脑内存有限,过了就忘了。唯一记得的是……他第一次拍电影,想让我去看,给了我一个遥控器。” “遥控器?” “他跟我说,姐姐,你想不想玩点刺激的。我托人在国外定做了一个电子控制的……”程似锦停了一下,眼睫微掀,看着陆渺的下半身,“内裤。” “……” 陆渺浑身僵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电子控制的……什么东西? “其实是情|趣用品。”程似锦轻飘飘地解释,“他想让我去看首映,所以弄了个遥控器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玩他。” 这轻盈无比的几个字落下,陆渺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羞耻的热度。他的掌心微微出汗,一双眼睛直直地盯了过来,不假思索:“那你肯定玩的很开心,才能记到现在。” 程似锦眨眼:“你要试试吗?” 这几个字把小少爷吓得大惊失色。他脸红得要命,差点从头上往外冒烧着了的热气,刚刚还略带质询的眼睛立马躲躲闪闪,眼底一片湿润,声音弱下去一大截:“我又不参演电影,我也没有让你厌弃我之后还记住这种事的必要……你最好马上就玩腻了,像对那个人似的给一笔分手费,我既不用陪你,还能给小拂治病。” 程似锦笑得停不下来,她眉眼弯弯,还没放弃这个提议:“你不是能走秀么?男模因为太激动在台上摔倒,这也不是不可以嘛。” 陆渺才说完“活人还能被羞死”这种话,这就要被她调戏得晕头转向了。他挣扎着捋顺思绪,找到一个反驳点,悄声抵抗:“我的腿已经走不了了。” 他的腿上有一个烟烫出来的圆形疤痕。 程似锦也想起这件事。 她的手重新落在他腿上,隔着裤子的布料去寻找那道疤痕。伤口早已愈合,她的指腹滑过大腿,只剩下一片细细碎碎、似有若无的痒。 她的手触及这里。陆渺应该觉得难过、觉得可惜,应该为她不把自己当人对待的那一刻而恐惧厌恨……可他没有。雪夜此时,竟然只感知到她抚过的细碎痒意。 他的心被指尖拨弄出了细细的波纹。 陆渺在心中不断地回想她的话—— 两人是纯洁的利益关系,是不可玷污的床上关系……他只是得到好处,就乖乖地办事。只是这样而已。 程似锦摸了半晌,说:“纹个花样吧,光是疤也太难看了。” 陆渺低声:“嫌我难看。” “你看你……大兴文字狱。” 程似锦贴过去亲他的脸,只是想亲几下安抚他,恰逢陆渺转过头,红唇便堪堪落在他的唇角。呼吸匆促交汇的刹那,她抬手捏住他的颌骨,垂眼望着他的唇,继续道:“你的身体是属于我的,我是为了你着想才说盖住,你想纹个什么?” “都说属于你了,还让我做主?”陆渺反问。他被盯得喉结滚动,下意识地准备迎接她吻上来,唇瓣上的红痣润泽艳丽。 程似锦却没有吻下去,只是摸了摸他的脸,就靠在陆渺身上开始联系纹身师。 陆渺的准备豁然落空,他不适地捏了捏喉咙,顿感一阵莫名的茫然。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等待她吻下来,已经被培养驯化成了一种习惯。 - 联系过几个纹身师后,程似锦都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方案。由于她的挑剔,递给她的方案越来越丰富多样化,有一些内容更是花哨下流。 别以为设计成花体字,他就看不出那张图片里表达的意思是“请使用”。 好在程似锦并无此意。众多方案里偶有下流擦边的内容,她随意扫了一眼就带过去了。陆渺暗暗松了口气,可又不想让她看出来自己松了口气,要不然说不定她的兴趣就来了。 雪后连日寒冷,气温下降。 还没选出图案,程似锦的工作就再次进入繁忙周期,连开了两天会。陆渺尽职尽责地等她,但熬不动夜,等着等着就在沙发里睡着了,家里那只无法无天的长毛三花跑了过来,把陆渺当成自己的专属玩伴,用剪了指甲的爪子扒拉他的脸。 他朦胧地被小狗叫醒,困得眼皮打架。陆渺坐起来抱住小狗,耳畔交错着猫叫和电视里报道娱乐新闻的声音。 “喵——” “……扛十五亿票房电影男主角与最佳新人大打出手,有人爆料竟然是为幕后金主争风吃醋……周刊星娱乐近日拍到一位陌生男子陪同长生集团的程总裁出双入对……” 陆渺困意全无,他盯着电视上那个捕风捉影的双人背影,用遥控器调回去,又看了一遍。 “喵——”小狗扒拉他的衣服,把衣领挠得乱糟糟。 陆渺摁暂停,看了半天,低头跟三花对视。他沉默片刻,说:“你妈要是给你找了个新爹,你更喜欢爸爸还是……”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把脑子里的气泡水甩出去,重说,“小狗,没有我在的话,卓管家会一天跟你玩四个小时吗?” 小狗歪头看他,小狗不懂。
第22章 喵喵喵喵喵喵喵 卓管家很忙, 他不会。 小狗没听懂玩伴的话,它拍拍陆渺,正要再叫一声, 忽然听见了什么声响似的,扭头噔噔噔跑下楼,整只猫跟个毛线团子似的叽里咕噜地狂奔, 蹲在了别墅门口。 陆渺跟着它下楼,在楼梯上走到一半,见助理推开门,穿着一件深红色大衣的程似锦回来。她的长发用一个蝴蝶型的银色发夹拢住,戴着眼镜,右耳有一条单边的金线耳坠。 猫跳到她怀里, 伸爪子扒拉她耳边长长的金线。程似锦一手抓着它的后颈,目光向楼梯上扫过来:“没睡着?”她垂眸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三点了。” “不小心醒了。”陆渺说,他走下来跟张助理点头打了个招呼。这像是工作与生活的分隔符,张瑾推了推眼镜, 跟老板低声说了几句话, 就转身离开。 门口的管家让司机送特助回去。 程似锦拎着小狗,把敦实的一只猫扔进他怀里。陆渺反应很快地抱住, 听到小狗哀怨地喵喵叫。 连日工作让她的眉眼中渡上一层懒倦的寒气。程似锦越轻松惬意的时候,看上去越温柔明艳, 她一旦工作繁重,眼底就像是结了一层霜似的散发着一种失去伪装的冷淡。她这个状态其实更有威慑力, 金林别墅的气氛都会变得十分压抑紧张。 深红大衣脱了, 有佣人拿走去打理。程似锦一踏进来,迎面就看见大屏幕上暂停的娱乐新闻, 那个模糊的背影映进眼底。 她回头看陆渺。 陆渺本意想找借口躲避,可她的视线宛如冬夜烈火,蹭地一声点燃理智。他伸手在沙发里找遥控器,关掉:“正好播到了。” 程似锦居然没什么反应,点头“嗯”了一声。 她的没有反应,比释放明确信息更让人忐忑。陆渺盯着她走过去的身影,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么短就下岗了么?程老板对枕边人也太好了,工作指标要求得这么低。 旋即又浮现另一个念头:她本来就喜新厌旧,以前跟着她的情人也常常更新换代。这是她的自由。 继续想下去:是因为任澄玩得比较花,才能陪她几个月吗?那也太下流了。 陆渺脑海里念头交错,指尖忍不住轻轻地摁遥控器,一下下地调台。 凌晨三点三十九。疲惫占领这具身体,但她却并无困意。在上次跟韩玉筠见面后,一向意欲脱离家族背景、任由自己在兴趣和技艺方面钻研纵横的韩小姐终于回头,将精力全部放在争夺家产和公司话语权上。 有程似锦的协助,她手中的筹码并不算少。这样猝不及防的粗暴转舵,让永安集团的高层和一部分大股东措手不及。在经过三五轮谈判后,韩玉筠手握的资源和股份都达到了一个新高度——昨天下午,她出现在了股东会上,成为了股东大会任命的董事之一。对面坐着的董事长就是跟她水火不容的父亲,韩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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