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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发生了这种事情，苏沫心情不好是必然的，而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默默地陪在她身边。陆子然也没心思去管在未来的岳母面前这样做是否合适，便拉过苏沫的手攥在手心里。 陆子然发誓自己只是维持了一个和平时别无二致的微笑，但苏沫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像是领会到了什么似的，直接露出了一个鱼死网破的表情。 “妈，开门见山吧，那个自称是我爸的人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客厅里除了苏沫的另外两个人都愣住了，虽然知道这次回来就是说这件事的，但是毕竟事关重大，其他两个人都没想到苏沫会问的这么直接。而陆子然想的更多了一层，苏沫到底把自己刚才的行为理解成什么意思了。 陆子然脑海里还在天人交战，就听到了苏妈妈叹了口气。 “小沫，那个人真的是你父亲。他现在癌症晚期了，最后的日子里就只是想见见你。” 苏沫感觉脑子轰得一声炸开了，即使是在母亲开口之前她还在寄希望于那个所谓的父亲只是母亲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她紧紧地盯着母亲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破绽，但是她失败了。 由于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苏沫对父亲这个身份也没有什么概念，与其说是恨倒不如说是无感。但是即使是这样，眼前所被告知的一切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化的事情。如果仅仅只是去看他一次，就像是路上的一个陌生人在临终之前希望你去看他一眼，这种事情大多数人应该都会满足这个临终者的愿望。 但是...... “他真的想见我，前面将近三十年的时间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一定要现在了才想起来要见我？” “因为我。” 苏妈妈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陆子然一眼。 被看的人心领神会，倒不是不信任或者别的原因，说到底这终归是苏沫家里的事情，自己至少现在终归是个外人，能让自己知道这么多已经是仁至义尽。陆子然找了个借口去了门外，走的时候贴心地关上了门。 第100章 原谅的权力 “等等！” 陆子然关门的手停在半空中，愣了一秒又将门顺着相反的方向推去，苏沫的脸完全从门缝露了出来。他意外地看了看苏沫又看了看苏母，最后把目光停在苏沫身上。 他不得不承认刚才在苏沫叫住他的时候，他心情激动得难以言喻。他知道即使是自己这时候出去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如果苏沫愿意让自己留下来那么...... 在决定和陆子然一起回来的时候，苏沫就已经做好了要和盘托出的准备，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她都认为陆子然有去了解的权力。 “你想听吗？” 你想进一步地了解我的家庭吗？后半句话苏沫没有说出口，但是陆子然也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无论听还是不听，这个选择都是单向的，是没有退路的。 但是这个问题在陆子然眼中从来都不是一个问题，对他来说这个选择题向来只有一个选项，从他认准苏沫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来没有想过逃避。 “阿姨，虽然这么说有些唐突，但是关于苏沫的事情我还是想要多了解一些，可以，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陆子然难得的舌头打结，这句话说的比提亲还要紧张，也许提亲会更紧张一点，但在他看来这两件事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苏母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和陆子然会上演这么一出，看上去像是大脑宕机了一般。好在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宣判，头低得只能盯着地板，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过了良久，苏母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小陆，你想好了吗，不会后悔吗？” “阿姨，关于苏沫的事情我早就想好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也不会逃。” 陆子然终于获得了特赦，他抬起头来，无比认真地看着苏母。 他不怎么会面对这种场合，这种等待答案的感觉并不好受，明明现在紧张得要死，大脑却偏偏在这种时候想起和苏沫合租后的那次表白还是苏沫主动的。 “我们家就是普通家庭，在事业上和经济上可能都提供不了多少帮助，不过我不会干涉你和小沫的生活。” 陆子然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尽量不要在未来的岳母面前表现地太傻，但嘴角依旧快要咧到耳朵根，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忍住冲上去抱住苏沫的冲动。 “谢谢阿姨！” “你要好好地照顾小沫，她的父亲和我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就因为他们家里重男轻女。” “阿姨，你放心，我们家里不存在这个问题。生男生女无所谓，生或不生也无所谓，这些都听沫沫的。” 说完陆子然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刚才有点高兴过头了，未免表现得有些得意忘形。 “你就贫吧。” 苏沫白了他一眼，但红透的耳根和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是偷偷暴露了对方的好心情。 “在你上中学的时候，你父亲他来找过我，想要得到原谅，当时我没有同意。” 苏母一句话拉回了另外两个人的视线。 “小沫，你会恨我——” “妈，你做的没错。” 苏沫当时对这件事情全然不知，但是她知道整件事情里最大的受害者是自己的母亲。也许当时离婚是父亲家里逼迫的，也许不是，但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母亲确实吃了不少苦，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至于他当年来道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除了母亲没有人有资格代替她原谅那个男人。 “要不要原谅他是你的事情，老妈。如果只是作为一个陌生人的话，我还是可以去医院看看他的。” 苏沫眼神暗了一瞬，看着母亲的眼睛继续说道。 “毕竟，缺失了这么多年的关系，也不是临终前卖卖惨就可以获得原谅的。” ———— 陆子然在客卧的床上翻来覆去，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这时候如果真的睡得着那才是有鬼了。 在这次来之前陆子然打死也没有想到，这次本来只是打算处理苏家的遗留问题，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把婚事都给订了，应该算是吧。 仔细算算他和苏沫认识了也才一年多，如果在两年前有人告诉他自己会和一个认识一年多的女孩订婚，他估计打死也不会相信。但是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就在这么普通的一天，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兴师动众。 也许在娱乐圈浸染太久，他都快忘记了生活其实并没有那么多戏剧性的桥段，大部分时候都是这么平平淡淡。 陆子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很久，虽然今天非常值得纪念，但如果这就算订婚无论如何也都有些太过草率。虽然他没有父母，现在在世的亲人也只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但是还有很多流程要走，比如求婚。 陆子然在床上再也躺不下去了，干脆直接坐起来思考求婚的各种方案。本来今天从机场回到家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更别说又讨论了那么长时间的问题，陆子然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凌晨两点半，放弃了咨询齐远的想法。 等到他想起说好第二天要去看苏沫的父亲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距离他们出发去医院还有四个小时。 即使是这样第二天陆子然还是家里第一个起床的，如果忽略掉眼睛下面那两个巨大的黑眼圈，他整个人精神状态竟然还算饱满。 陆子然称这种现象叫做人逢喜事精神爽。 苏沫听了后不由得撇了撇嘴，果断地把车钥匙抢了过来，把陆子然赶到了副驾驶。 苏沫的开车技术是让人放心的，虽然开的不是很快但胜在稳当。陆子然坐在副驾驶开始将大脑放空。 前一天晚上听到苏沫对她父亲的态度，陆子然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觉得应该。这种不负责的人就应该让他体会当年种下的恶果。如果是自己的父亲现在突然出现，也许自己的做法会更极端也说不定。 陆子然甩甩头努力把负面情绪压到最低，即使对苏沫父亲的做法有千般万般不认可，自己一会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第101章 为时已晚 到医院的时候才早上八点半，这是一个大部分打工人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工作的时间，但是医院里工作人员的忙碌程度和平时却不相上下。 跟着母亲七拐八绕地走到了肿瘤科，当时去医院看望陆子然外婆的场景又浮现出来。在这个科室的很多人都在度过自己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光，与重症监护室不同，这里的人们虽然没有歇斯底里地哭喊，但眼睛却蒙上了一层灰尘，隔着这层灰尘从里面透出来的是绝望和无助。 这种地方不管来多少次都无法习惯，还在想着这些事情，走在前面的母亲突然停住了脚步。苏沫抬头看到的是一扇虚掩着的病房门。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苏沫发现自己此时连抬起手都做不到。明明自己和门后的男人除了血缘上的关系，其他没有丝毫的感情，但她还是发怵了。门没有关紧，想要推开它甚至都不需要发力，但等苏沫把手放在上面的时候却感觉它有千斤重。 这时候，一只骨节分明，比她大一些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不用勉强自己，沫沫，你再问问自己，你想不想见他？” 陆子然站在身后，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递到了苏沫的耳朵里。覆在她手上的那只手很温暖，像是在安慰她一样，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覆在上面。 一束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射进来，映在医院的墙面和地上，把眼前这扇虚掩的门照的亮得发光。 苏沫轻轻用力将眼前的门推开，与走廊上阳光普照截然不同，病房内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从被打开的门缝钻进来的阳光竟然成了病房里唯一的光源。 母亲越过他们两个人走进病房打开了灯，穿着病号服的人正在背对门躺在病床上，旁边坐着一个精瘦的中年女人，看到她们进来也没有什么反应。 反倒是床上的人听到开灯的声音，翻了个身，努力地撑着床似乎想要坐起来。 这时候苏沫才看清床上人的样子，由于疾病他的头发已经都被剃掉了，身上瘦的皮包骨头，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即使是从床上坐起来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坐起来都异常苦难。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堆勉强拼凑的纸屑，哪怕只是一阵风也可以夺走他的生命。 直到他们走到病床边，坐在旁边疑似是护工的中年女人这才阻止了床上人的动作，把床摇了起来。 床上的男人紧紧地盯着苏沫，过了好一会才声音颤抖地问到： “你是苏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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