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戳破对方近日频繁刷存在感的深层用意,不留情面地撕开了薛家姐妹二人表面的「和谐」。 薛文燕脸色依旧温和,皮笑肉不笑:“黎想,你想得真远。大学城的学区也很好啊,何必惦记还没来得及拆迁的。” 薛文倩一声不吭,心里嘀咕着: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黎想摆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自家的东西,怎么能叫惦记呢?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 薛文燕毕竟是个老江湖,“嗨,我姐是老大,她说了算。” 一句话将薛文倩杠到了一个位置。 黎想和薛文燕同时望向她,打量她的反应,希冀她能出来主持公道。 薛文倩这会简直烦透了,挥挥手:“黎想,你还是赶紧回申城。” 黎想接连两次被人「逐出家门」,拧巴劲上来,“我不回!” 薛文燕忙打圆场:“母女俩好好的,别吵架,我还有事先走了。” 始作俑者撤离战场,留下母女二人继续对峙。 黎想被薛文倩的话戳得心脏疼,噙着泪,不由得委屈:都是什么破事!这些都是什么烂人! 薛文倩怒气上头,搞不明白黎想今日胡闹一通是为哪般。她没继续数落,只板着脸,采取冷战模式。 黎想咻地站起:“我回家了,晚上有事不过来了。” 薛文倩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气得不轻,忿忿感慨着: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任性! 阳春三月,春雨断断续续,地面始终湿漉漉的。黎想今日穿了件薄羊绒大衣,忘记系围巾,四面八方的冷风直往脖子里钻。 饥饿感加剧了委屈和难过。 黎想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不知不觉绕城区逛了一大圈,凭记忆找到了以前常去的、七中附近小巷道里那家馄饨店。 门口铁锅里冒着热气,厚重的塑料帘褪色发黄,黏唧唧的。她掀开帘子,“请问还有馄饨吗?” 老板正趴在餐桌上打盹,“有。”说完忙起身抹了抹脸,“小碗?” “嗯,鸡汤的。” “鸡汤卖完了。” “那就普通的。” 店面布置和记忆中一样:逼仄昏暗,墙角挂了个电视,十年如一日放着琼瑶剧。 黎想搓搓手,哈几口热气,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起陆安屿的电话,音调还冷着:“您好,请问找我什么事?” “在哪?” 黎想直接报了店名,没再吱声。 “等我一会。” 黎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等了几秒后,对方叹口气:“等我一小会,好吗?” “哦。” 几分钟之后,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上桌,清汤上漂了鲜绿的葱花和白胡椒粉,辛辣鲜香扑鼻。黎想迫不及待舀起一个,烫得舌头四处乱窜;接连几口下肚,她心情稍微好了些。 她一手捂着碗身,连喝几勺清汤暖胃;再一抬头,水蒸气氤氲,勾勒出一对熟悉的眉眼。黎想眯起眼,回想好半天,“丁宁?” 对方正站在案板前帮老板包馄饨,手速极快,“哟,只花十秒就想起来了。” 黎想瞬间眉笑眼开,“你怎么没喊我呢?” 丁宁拍拍手上的粉,踱步到她对面,随手抽了张塑料椅坐下:“瞧你吃得正香,不敢打扰。一看就是饿了三天没吃饭。” “哈哈哈哈。你奶奶的手艺没话说,真好吃。” 丁宁挑挑眉:“那是自然,老人家现在每天还包几百个馄饨呢,闲不住。” “现在老板是谁?” “我小叔。”丁宁撇过头给二人介绍一番,“诶,我俩多少年没见了?大三那年高中同学聚会之后...就没见过了吧?” 黎想沉思几秒,“差不多。” 丁宁转而交代起近况:他当年去外省读大学,毕业后被家人逼着考公失败,后来又尝试了几份工作,都觉得没劲。他干脆自立门户,开了间桌游店,生意却远不如预期。 前两年,他下定决心关店转型,开了间牛肉拉面馆 - 装修精致、特意设计了一个可爱小牛做品牌标志,宣传语则是「江城人记忆深处的那碗面」。 黎想听得津津有味:“居然是你开的?!我那天路过还在想,这人好大的口气,我从小到大可没吃过这家。” 丁宁爽朗地笑着,“卖情怀嘛,外地人又不知道。我家味道不差,本地人也爱吃,主要是环境好,比咱们以前常去的面馆干净整洁得多。” 黎想若有所思,转眼和他讨教起开店心得。 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没留意陆安屿什么时候进来。 丁宁摆出「故人重逢」的架势,拍拍他肩膀又锤了锤他的胸,热乎极了。陆安屿神色如常,并不意外见到丁宁,只客套应付几句,随即看向黎想:“吃饱了吗?” “嗯。”黎想这会的创业劲头又回来了,“改天我请你吃饭,我们好好聊聊。我有太多问题要向你请教了。” 丁宁笑逐颜开:“你一个招呼,我马上赶到。” “少来。” “认真的,你可是我的 VIP 客户。”他张口就来,语气却足够真诚:“回聊。” “行。” 黎想吃得饱饱的,心满意足朝外走,几步之后扭过头,小声责备身侧的人:“你刚才对人家什么态度?” 陆安屿拽着她往里挪了几寸,改走在她左手侧:“我什么态度?” 黎想看不懂他,刚口口声声说要维护人际关系的人转眼变了副嘴脸,对丁宁爱答不理,像是人欠他钱似的。 陆安屿懒得解释,一手插兜迈着大步。中午那件事他心里的别扭劲还没过:遇上这种人能怎么办呢?他又何尝不是忍着恶心装样子? 可他不能由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再影响二人的关系,更不允许两个人僵持超过半天。他了解黎想的脾气,清楚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什么时候要热脸贴冷屁股。 “丁宁招你惹你了?”黎想简直莫名其妙,“我之后还要问他开店的事情呢!” “你不能问我爸?不能问薛阿姨?非要问他一个外人?” 黎想不懂这人又在抽什么邪风,悻悻的:“我今天出门真应该看看黄历,一茬接一茬的破事,怎么这么烦!” 陆安屿担心这会说多错多,索性将锅全甩到丁宁身上:“我一向不喜欢这个人,我对不喜欢的人摆不出好脸色。” “那你中午对人家卖笑?” “我还不是为了店?”陆安屿脱口而出,随即加快脚步,嘀咕着:“算了,不说了。” 黎想加快步速跟上,捕捉到一处漏洞:“你为什么讨厌丁宁?” “他高中的时候暗戳戳挖我三年的墙角,贼心不死。怎么?我还得对他这种人有好脸色?” 黎想没听太明白:“挖墙角?高中我俩没在一起啊,他挖谁了?” 陆安屿猛然意识到说漏嘴,撇过脸,拒绝坦白从宽。 黎想不依不饶,拽住他胳膊,故意阴沉着脸:“你给我说、清、楚。”
第五十二章 我是你的秘密吗 对陆安屿来说,中学有哪些关键词呢?丁宁肯定得算一个。 初中前两年,他没少听到这个名字,多来自黎想的吐槽:丁宁又拿圆规戳她手肘了,好痛;丁宁没告诉她老师额外布置的作业,害她挨了顿骂。 陆安屿听着烦,不懂女生为什么总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心情;又觉得丁宁这人实在不行 - 天天欺负女同桌,没格局,败人品。 没成想到了初三,黎想口中的丁宁又变成了「痴汉」人设。从一开始暗戳戳递纸条,还将纸条折成可爱的小狗头;到后来堵她在教室角落,当面表白;再之后每天给黎想带他奶奶馄饨铺里的小馄饨。 陆安屿听到这些更烦了,为什么换剧本了呢?一直互相敌对不好吗,怎么就突然改成言情桥段了?他每次压着耐性听黎想倾诉,喉咙又干又燥,只知道一个劲地问:“你对人家什么想法?”“喜欢人家吗?” 黎想吓得忙跳脚,重重拍打他胳膊:“我和你分享秘密,你怎么关心的都是这些?” 破秘密,陆安屿心想,什么破人都能当黎想的秘密了。 “我是你的秘密吗?”陆安屿追问道。 黎想看智障一样俯视他:“不是。” 「秘密」的定义很简单:不能让老师和爸妈知道。陆安屿每周来「薛记」报道,见到薛文倩跟见到亲妈似的亲昵,算哪门子秘密。 陆安屿脸色变了,“好!我不是!” “...”黎想早已习惯了他间歇性阴晴不定,跑远些不理他,等他主动上门求和。 这样的对话重复几次之后,陆安屿琢磨出一个道理:黎想压根没有往情啊爱啊上面想,更没有考虑丁宁的参赛资格。她只是无奈:天天被一个丑男追在屁股后面表白,不时还要被迫听一些露骨、色情的话,很烦。 「丑男」是陆安屿自己脑补的,结合黎想口中“高高瘦瘦,篮球打得不错”的描述,他笃定这人样貌指定上不了台面,只能靠其他条件硬凑。 等中考结束,陆安屿瞬间将丁宁抛诸脑后。 他苦口婆心给黎想洗脑:高中还是得来一中,理工科更强,师资力量雄厚;暗自窃喜总算能和黎想一起上学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做同桌。 不料黎想不为所动,眨巴着大眼:“我不去一中。七中离家更近。” 这是什么破借口?陆安屿搞不懂她的脑回路。多少人为进一中铆足了劲,她倒好,总分稳当当朝一中录取线 10 分,正好够用,却在志愿填报表上只写了「七中」的大名。 陆安屿全然不顾陆昌勇和薛文倩在场,提高了音量:“你为什么不去一中?” 黎想专注扒拉着米饭,过了好半天才解释:中考前,教导处主任找年级前二十的学生聊过了,表示会为那些愿意留校的学生提供丰厚的奖学金。 黎想毫不犹豫地答应,她喜欢熟悉的环境,和面熟的老师同学打交道;更喜欢钱,好几千块呢! 陆安屿不爽,却不好当着大人们面前胡乱发脾气,不咸不淡地讥讽:“行,那就好好做你的七中人吧。” 黎想自然听不出画外音,一个人美滋滋畅想起高中生活来了。 == 进入高中,面对陡增的学业任务和压力,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吃力。 他们不得不降低见面频率,从每周一次改成每两周一次。他们依旧在「薛记」碰头,牵着查理,绕江岸走一大圈,讨论的都是化学、生物题和单元测验。 陆安屿话多,抑制不住倾诉的欲望,嘚吧嘚说个没完;常说到一半被黎想的眼神制止,“行,换你说,我听着。” 短短几小时的碰面能迅速缓解焦躁,还能安抚青春期的蠢蠢欲动。 陆安屿对男女情事琢磨得少,却也意识到一些不对劲:比如他见不到黎想时总感觉百爪挠心,想见她,想听她声音,好奇她在哪,正在做什么。再比如等见到黎想,他总有说不完的话,想贴着她,捏捏她软乎乎的脸蛋,拽拽她的马尾辫。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1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