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迟休姐!” 迟休放下画笔,转头:“早。” 见迟休状态和平时一样,雨声晓放下心,又心生疑惑,但毕竟是迟休的私人问题,他也不好开口直接问。 没多久,盛叶也赶到工作室。 暂时撇开疑惑,开始忙碌。 “我的天。”盛叶瘫在椅子上哀嚎,“这个油腻老板为什么这么多事儿啊?” 雨声晓:“什么?” 盛叶指指电脑:“他能不能一次性把要求提完啊?我都改多少版了?!” 迟休淡淡道:“很正常。” 盛叶用脚轻推椅子,靠近迟休。 “迟休姐也会这样吗?” “嗯。” “可你不是画家吗?”盛叶疑惑,迟休本身就是她仰慕的存在,但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做这一行。 “你也说了,我只是一个画家。”迟休敲完邮件,看向盛叶,“画家是迟休,可迟休,不止是画家。” 盛叶眨眨眼,安静听迟休说。 “我没有必要因为这一个名号而不可一世,退到现实中,我也是一个为了生活而奔波的普通人。” “我也会为了同学聚会而设法迎合,也会为了赶地铁脱下高跟多跑几步,也会因为客户不满意而反复改稿。” 一顿,迟休抿唇:“我很平凡。” 盛叶点点头,退回去继续改稿。 雨声晓望着对桌的迟休,耳根稍稍发红。 结束一天的劳累,迟休走进单元楼的电梯。 韶谌恰从地下停车场上来。 迟休走进,气氛莫名尴尬。 韶谌眼角瞥她:“想起来了?” “没。” “那你还挺不负责任。” “?” 迟休望向韶谌,不解。 然而韶谌却把话头掐断,不再吱声。 莫名其妙。 迟休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两人在九楼分别。 韶谌回到家,突然想到一人。 立马拨通电话。 “喂?干嘛?”郑连依不耐烦吭声。 “注意你的态度。” “呵。”郑连依嗤笑,“我跟段以纯情比金坚,就你还想威胁我?” 韶谌无语:“问你个事儿。” “不想听。” “迟休喝酒断片?” “啊?”郑连依想了想,“我还以为你知道。” “迟休这人特能喝,喝多了都不带吐的那种,没人能喝得过她,但醉也醉得快,没喝两口就摸不着北了。” “有个特别神奇的点,就是我发现她记不得自己喝了酒到酒醒前发生的所有事儿,现在每次出去聚餐的时候都得看着,怕她一不小心发酒疯……” 韶谌靠在阳台的围栏向楼上望去,思绪翻涌。 她到底。 怎么了? - 迟休看着手机接连串冒出的好友请求,烦躁闭眼。 自上次迟宽夫妇亳无厘头地来认她为继女,迟休果断隔绝了现有一切与两人的联系。 谁知对方不依不挠,想方设法找到她。 请求也只有一个。 让迟休成为他们的女儿。 迟休自然不打算理会。 迟宽的德行迟休早在七年前的会见室里见识清楚。 一个抛弃家人、因钱犯罪、诅咒亲生女儿的人。 迟休不想跟他有半分瓜葛。 韶谌忽又发来消息。 韶谌:帮个忙 韶谌:取个快递 迟休:你不在家? 韶谌:出差了 韶谌:不然叫你干嘛 迟休:…… 迟休就着韶谌给的取件码到楼下寄存点。 将条形码对准扫描口。 刹那间。 噔噔噔―― 一整排的储物柜门都被弹开。 迟休在原地愣了几秒,认命地一件件拿出东西抱上楼。 走进电梯,迟休才想起韶谌没给她钥匙。 迟休:你没给我钥匙 韶谌:哦 韶谌:那暂时搁你家吧 韶谌:谢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理直气壮。 迟休不明白韶谌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比她还喜欢网购。 瞥了瞥其中一个小体积的快递袋,略瘪的外形让她不禁好奇。 然而看见标签时,迟休神色忽僵。 ――黑色字母印花,宽边低腰,2XL 到了九楼,迟休黑脸走出电梯,把刚才那快递袋扔到韶谌门前,转身上楼。 韶谌正靠在桌前开会,手机忽然振响。 迟休的消息停在界面。 迟休:神经病 “?” 韶谌举着手机不明所以。 - “近日,警方通报一传销犯罪团伙……” 雨声晓开着车,车载广播正播报一则传销组织被捕的新闻。 盛叶叹气:“这都几几年了,怎么还有人干这种缺德事儿?” 雨声晓扬眉:“对于被利欲熏心的人来说,能得到钱财的一切手段,都会被看作他们的发财之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怎么还有人会被传销组织诈骗。” “每个人都有困境。”雨声晓耸肩,“而传销组织大多也是利用这一点,吹嘘他们有多赚钱,然后利用你的难处给你洗脑,自然而然地――” 雨声晓在红灯跳转前踩下刹车,看向盛叶。 “人们便会以为,他们被神眷顾了。” 迟休坐在后座,望着窗外淅沥的雨一言不发。 第27章 (二十七)迟老先生 迟休正打算洗漱,门被人敲响。 打开门,韶谌脖子上搭了条毛巾,这样的冷天里只着一件黑色短袖和运动短裤,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颈侧有一块类似泡沫的东西。 看上去心情相当不好。 迟休:“有事吗?” 韶谌抬了抬下巴,指指迟休屋内。 “浴室,你现在用吗?” 迟休回头望望房间门,摇了摇头。 “怎么了?” 韶谌语气略显不悦:“洗澡洗一半热水器坏了,借你的用用。” 迟休抬眸看了看他发尖的水珠,让出路来。 韶谌冷脸,抬脚进屋。 “你要洗多久?” 韶谌迈进浴室门的腿一顿,撇过脸看她,有些不耐。 “怎么?怕我耗水费?” 迟休抿唇:“不是。” 其实开门前迟休早就酝酿好了睡意,打算尽快洗漱完就上床睡觉。 “行。”韶谌拿下脖子上的毛巾,走进浴室,“五分钟。” 浴室门被关上。 迟休窝在沙发里,想累积睡意又怕自己还没洗漱就睡着了。 困倦断断续续。 浴室里的水流声清晰入耳,迟休眼皮耷拉着,脑海里恍然闪过那天的快递袋标签。 蓦然睁眼。 韶谌恰从浴室里走出。 衣服被水沾湿了些,部分紧贴韶谌的身体,凸显粗犷而硬朗的肌肉线条,头发随意向后撩起,露出的一对浓眉带着凌厉。 韶谌心情似乎较刚才好了点,看着沙发上的迟休似笑非笑:“怎么?看直眼了?” 迟休蹙眉,起身。 “早点回去吧,挺冷的。” 迟休还穿着加厚的针织衫,与韶谌形成鲜明对比。 韶谌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谢了。” 迟休默默走进浴室。 快递袋上的字在脑中如同复制粘贴般印象深刻。 记忆在刚才的韶谌胸前格外浓墨重彩。 和高中时少年的薄肌不同,韶谌骨架和块头都很大,身材也被时间催熟,沉淀出男人独有的粗野气质。 迟休拧开花洒,往头上浇去。 - 时间一晃到了三月中旬,朔柳气温升了些,但阴沉的天总给人一种仍要下雪的感觉。 迟休一行人受邀前往艺术展。 盛叶路上不住激动。 “天哪啊啊啊!!!”盛叶就差蹦起来,“迟老先生居然会亲自邀请我们!!!” 被吵醒的雨声晓不耐:“你瞎激动什么,人是邀请咱迟休姐好吗?” 盛叶瘪嘴,往迟休身旁靠了靠。 “姐,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点。”盛叶一双大眼里满是明媚,“我喜欢的艺术家都姓迟诶。” 迟休抿唇,颔首。 “而且迟老先生的很多作品风格和你都很像,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你师父了。” 雨声晓插嘴:“这叫艺术流派。” “你你……你少打岔!” 盛叶又看向迟休。 “这样说下来,我们也算是迟休姐的徒弟了吧?” “嗯。” “哇……”盛叶自言自语起来,“那迟休姐有没有师父呢……” 迟休移眼望向窗外,大脑不自觉地放空。 师父吗…… 那是一个意外。 对于小学时期的迟休,打架已成家常便饭。 初夏的某个傍晚,迟休又一次鼻青脸肿地拖着书包在街巷穿梭。 那时迟休和外婆秋英浅住在湛桥城郊,本是周五提前放学的日子,迟休却闷着头不想回家。 脸上和身上传来的痛感愈发剧烈,迟休咬牙,漫无目的地走着。 再抬头,她望着四周陌生的楼房有些茫然,转头辨认起来时的方向。 正懵然,迟休瞥见路边一扇大门里的景象,瞳孔立时微张。 大片的木香花藤从房顶倾泻而下,盛开着雪白的热烈,但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过分孤独。 见房子破旧,迟休没忍住跨门而入。 在木香花瀑布前仰头。 馥郁的花香让人心生雅静,迟休此刻所有的情绪一概扫空,入目皆是洁白的花簇。 注目良久,迟休又往屋里瞧。 房子连个像样的门板都没有,她从门口探头,发现屋里除了几张略新的椅子,再无别物。 走进屋转了一圈,迟休确定了这地方没人住。 望着窗外的木香花,她忽地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成就感。 再往里屋走,又发现通往二楼的扶梯。 迟休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尽头是一扇虚掩的木门。 轻推开门。 屋子的明亮宽敞在这栋破房子里格外突兀。 整体是由三个大房间连通而成,矩形的落地窗透进落日余晖,木制地板泛了光,映亮屋子里的一切陈设。 迟休咽了咽口水。 地上随意散落的稿纸和画布引她注意。 她捡起其中一幅,在窗前的木桌上铺开。 没有细致入微的刻画,满篇只有错乱无序的色块,却能让人一眼沦陷于画里的日暮长街。 迟休看入迷,竟忘了时间。 回神远眺红日已在楼群里掩住半张脸,迟休这才不舍地离开。 第二天,趁着周末,迟休又跑来破房子。 这次她没在木香花藤前多停留,直接奔向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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