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听说你现在成画家了?” 迟休定定注视他,不语。 “画家一幅画得卖几千上万吧?” “是不是忒赚钱啊?”迟宽眼里闪过莫名的精光,“我这刚出来不久,你不得……?” 迟宽在迟休眼前比了个钱的动作。 迟休拍开男人的手,怒意不减:“你他妈怎么不去死?” 迟宽故作受伤地挑眉:“死了又怎样?下地狱吗?” “没关系!”迟宽耸肩摊手,脸色突然沉下。 “反正你也会下去。” 迟休呼吸加急,强忍踹人的冲动,远处的女人忽又嗔怪似的喊迟宽。 “宽哥,你干什么呢?” 迟宽闻言,冲迟休意味不明地笑笑,随后转身离去。 韶谌在商城里转了一大圈,终于找到迟休。 刚想开口叫她,韶谌注意到迟休只是呆愣站在原地,低头注视地面。 “喂。” 迟休睫毛一颤,抬头看着韶谌。 韶谌看了一眼吊椅,又看看迟休:“买这个?” “不。” 迟休收回视线,扭头就走。 剩下的时间里,韶谌明显感觉迟休心不在蔫,问她意见都回应“随便”。 就着迟休之前的工作室里的东西,两人最后也没置办多少。 从旧工作室往新工作室搬东西,再把新买的用具布置完,已是黄昏。 韶谌临时接到电话离开,留迟休一人在工作室里怅然。 迟休望着工作室里或旧或新的一切,摸出烟盒。 但忘记带打火机。 叹口气,迟休下楼买了几瓶酒和一份关东煮。 付款时,瞥见收银台前小货架上的千纸鹤糖。 迟休拿下一包。 “这个,一起算。” 回到工作室,迟休把东西放在地上,自己也席地而坐。 没找着开瓶器,迟休视线扫过一众器物,锁定在韶谌给她选的写字台上。 熟练地,迟休在桌沿磕开瓶盖。 “还有点用处……” 迟休自言自语着坐回地上,安静地往嘴里塞东西。 “……下地狱?反正你也会下去!” 迟宽的话在脑海里久久不去。 迟宽。 是她的亲生父亲。 在迟休早已认定自己是孤儿时,她那失踪十七年的父亲。 找到了。 第一次见到迟宽时,他坐在会见室的玻璃窗内,憔悴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迟休视线冰冷扫过男人:“判几年?” 迟宽冷嗤一声:“六年五个月。” 迟休面不改色:“你为什么没死?” 迟宽挑眉,忽然勾唇笑了起来。 “怎么?没让你当孤儿你很不爽?” 迟休没应他的话,语气逐渐激动。 “我在问你,你怎么没死?” 迟宽昂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她妈问你,你他妈为什么不死?!” 安静的会见室里只剩迟休的怒吼。 记忆里快消失的母亲,倒在血泊里的外婆,把她强行拖进孤儿院的陌生人,以及那些自以为是孤立她的人…… 无数张脸在迟休眼前闪过。 她从不感激母亲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 并让她亲自尝到―― 绝望的血。 迟休眼里的猩红可见。 “那边的家属吼什么?安静点儿!”另一头的狱警招呼着。 带迟休来的张成张警官拍了拍迟休的肩:“迟休,冷静。” “迟休?”迟宽笑了笑,“改名字了?” “怎么跟你妈似的,老对我做的事不满意。” 迟宽突然向前斜了斜身子:“你那左边儿眉尾的痣……还在吗?” 迟休定定看着他,不作反应。 “啧……那是颗胎痣,之前你出生的时候我问过风水先生。”迟宽眯了眯眼,“那是颗极煞之痣。” 没等迟休出声,迟宽自顾自地转移话锋:“老婆子走了?” 迟休眉头紧蹙。 “看你这样儿大概也死挺久了……”迟宽忽又压低声音,“是不是被你克死的啊?” 迟休猛拍桌子起身,又被张成按住。 迟宽见状,又扬眉笑了起来。 “怎么?恨我?”顿了顿,迟宽面色狰狞,“谁规定把你生下来就一定要养你啊?” “告诉你。” “……被厄运缠身的人,注定黑暗。” “包括你身边的人,你自己也看到了。” “不是吗?” 迟休心下一颤,手里的酒瓶不慎滚落在地。 七年前的一切历历在目。 迟休又打开一瓶酒。 深夜。 韶谌站在昏暗的楼道里,看着迟休工作室门缝漏出的光,悄步上前。 打开门,迟休正坐在地上背对他喝酒。 迟休仰头,准备灌下最后一瓶酒时,手腕被韶谌抓住。 “还真是酒鬼啊。”韶谌把酒瓶从迟休手里拽出,“一个人喝这么多?” 韶谌移眼看向地上几只空瓶和几支竹签。 又看了看喝得眼尾发红的迟休。 韶谌伸手拉她。 “起来,别喝了。” 然而被抢走酒瓶的迟休有些不乐意,起身要去抢回韶谌手里的瓶子。 韶谌迅速躲开:“发什么酒疯?不准喝。” 迟休闻言,愣在原地。 韶谌靠在写字台前打量手里的酒瓶:“还好是啤酒,要是白干……” 话还没说完,韶谌感觉脖子间突然收紧,带着酒气的木香花味立时袭来。 因为先前在公司开会,韶谌特意赶回家换上了西服。 韶谌垂眸,眼看着黑色领带被迟休牵起、缠绕在手。 “酒。”迟休定定注视韶谌,一字一句开口,“还给我。” 韶谌勾唇。 “不行。” “!” 韶谌被抵在桌沿,迟休加紧手里拉扯领带的力道,迫使韶谌高大的身躯下躬,视线与她齐平。 那双桃花眼璀璨,眼尾被热意染红,在酒精的催化下愈发迷离勾魂。 韶谌喉结动了动,耳根的绯红暴露无遗。 灼热的呼吸氤氲着暧昧。 欲望与隐忍拉扯。 两人僵持许久。 见韶谌迟迟不还自己酒瓶,迟休皱眉,伸手摸向衣兜。 迟休醉意正浓,手摸半天才找到衣兜在哪儿。 但拉扯的手仍不放开。 迟休找到在楼下超市买的那一小包糖,奈何包装还没撕开。 将糖袋子咬在唇边,迟休借力懒懒撕开,再拿出一颗粉色糖果。 韶谌懵然看着迟休一连串动作。 迟休拿糖的手在韶谌眼前停下。 韶谌见状,想伸手接过。 不曾想,迟休又改变主意,指尖抚上他线条有致的胸膛。 韶谌一惊。 迟休平静撩开西服外套,却没能找到预想中的衬衫口袋。 韶谌皱眉,迟休指尖划过的微妙触感撩拨心弦,他咽了咽口水,极力克制。 最终,迟休还是松开手,抓糖的手拍在韶谌胸前,放弃对酒瓶的抢夺,栽在沙发上。 韶谌靠在桌沿,敛不住躁动的热意,被撩拨的心跳早已失控。 抬手拢住半张发烫的脸,韶谌看着沙发上的迟休难掩心绪。 第9章 (九)人尽皆知 迟休缓缓睁眼。 天花板悬挂着韶谌给她选的吊灯。 “没品……” 迟休眯了眯眼。 从沙发上挣扎起身,头却重如注铅,昏昏沉沉。 又栽回沙发。 倏忽起身。 迟休茫然环视工作室里的种种。 怎么会睡在工作室里? 地上的酒瓶被清理干净,东西都摆放整齐―― 连盖在身上的毯子也是她自己提前准备好的。 迟休陷入沉思。 自己醉酒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 没多想,迟休顶着酒气去洗手间随便洗了一把脸。 又坐回写字台,准备开始工作。 迟休自上次和杨沛仁解约后,新作品的发布仍处于沉寂状态。 现在她的个人工作室已然成立,不仅要面对许多新的转型,还要应付舆论压力。 迟休犹豫着,在键盘上敲击一阵,忽又删除。 以前都是杨沛仁在摆弄这些,现在突然换成自己,迟休还有些不适应。 叹口气。 迟休再一次输入。 - 手机不住振响。 头盖在被褥里的韶谌动了动,半晌,又没了动静。 韶谌头被盖住,身子却裸露在外,胸脯线条随着匀长的呼吸起伏。 “喵――” 一只橘猫悠悠跳上床,卧在韶谌腹部。 还在昏睡的韶谌被突然压醒。 “啧……” 韶谌支起身子,没好气地看着睡在自己肚子上的猫。 “秋天,起开。” 橘猫懒懒掀眼看了看韶谌,又闭上眼睛。 韶谌无奈,只得抱起猫往床下赶。 起床。 随便找件衣服披在身上,韶谌懒散拐进浴室。 正打算拧开花洒洗澡,韶谌余光瞥见镜子里的自己。 脖颈上的红色勒痕惹目。 韶谌注视几秒。 昨晚的种种在脑海里清晰得过分。 红晕悄然爬上耳稍。 韶谌闭了闭眼,就着冷水冲澡。 洗完澡,韶谌悠然从冰箱里拿出面包,靠在椅子上查看手机消息。 除了客户指定,韶谌平时基本上不会自己找活干,悠闲宛若无业游民。 一条资讯推送吸引了他的注意。 【画家迟休个人工作室官宣,疑似与合伙人不合】 韶谌扬眉,点进。 迟休发布的公告被截屏放在新闻主页,转发人次已过万。 【她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火了就把别人踹了?】 【肯定与之前的合伙人闹不和啊!】 【这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好吧】 【……】 韶谌视线掠过一众或好或坏的评论,略微皱眉。 跳转页面,点点屏幕。 一条新动态发出。 迟休正忙着赶一副定制油画,郑连依的电话突然打来。 迟休平静接过:“说。” “我去姐妹儿,你怎么这么冷静?!” 郑连依的语气偏激,迟休听罢不禁蹙眉。 “什么?” “你微博炸了!” “……” 迟休无语:“说人话。” “呃不是,是连同韶谌的动态一块儿炸了!” 迟休云里雾里,挂断电话打开微博。 热搜榜第一―― 【迟休个人工作室官宣】 热搜榜第二―― 【韶谌居然关注画家迟休!】 迟休一头雾水。 点进话题,韶谌的一条动态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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