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波仔,同情他是最无用的。 郑嘉西要做到什么程度陈森不知道,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女人有团火,轻轻一碰就会烧身,不能随便招惹。 两人离开包厢时张简洋还在柜台拉着老板喷口水花,转头先观察他们的表情。 “聊好了?” 陈森点头:“走吧。” “老板,结账。”说着郑嘉西就要掏手机,却被老板告知已经买过单了,“谁买的?” “谁求人办事谁买单咯。”张简洋望着那道已经走向门口的身影。 “啊?他什么时候买的?” 郑嘉西疑惑,她和陈森连包厢都没出过,他怎么就抢先一步了。 张简洋笑:“不重要啦,走吧。” “不行,说好是我请客的,多少钱我现在就转给他。” “哪儿能真让你请客啊?”张简洋把人往外推,“之前那是开玩笑的,到了哥的地盘,你负责敞开吃就行了!” 陈森的车就停在店门口,那辆黑色越野郑嘉西认得,去原野的时候老停在她的车隔壁。 而越野车的主人正立在路沿上抽烟,橙亮的一点火星子在他指间忽明忽灭。 “路边那位帅哥,茉莉妹子就让你送了啊。”张简洋说完立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不好意思,一下子改不过口。” 郑嘉西满不在乎:“无所谓啊,叫茉莉挺好的。” “这名字是本来就有还是什么别名?” 当初郑嘉西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用的就是”郑茉莉“这个名字,她的淡定自若让张简洋和陈森当场就信了。 “现编的呀。” 这时陈森也朝他们俩望了过来。 “……那怎么不是蔷薇,玫瑰,偏偏是茉莉?” 郑嘉西笑道:“没听过《茉莉花》这首歌吗?” “听过啊。”张简洋还没品出其中玄妙。 “第一句歌词是什么?”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还没唱完张简洋就懂了。 怎么会有人夸自己夸得这么不拐弯抹角啊? 路灯下,陈森低头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将烟送到嘴边深吸一口,对郑嘉西说道:“走吧。” 烟只燃了半截,他刚想下手掐灭,郑嘉西就站到了他身旁。 “等等。”说着她也掏出一只烟盒,又摸了半天,“借个火?” 陈森把兜里的打火机递给她,身后的张简洋朝两人说了句再见,发动车子先走了。 熟悉的蓝莓味在嘴里爆开,这是郑嘉西身上最后一根烟,空荡的盒子被她捏扁丢进脚边垃圾桶,手里还剩下那只金色打火机。 边角方方正正,没有花里胡哨的图案,造型规矩又古板,金属外壳捏在手心坚硬冰凉,跟陈森这人有点像。 “等会儿送你去哪儿?”陈森问。 “去原野吧。” “你不是喝酒了,还打得了游戏?” “上头才能做神仙,你懂不懂。” 陈森吞了口烟又呵出,说了句“厉害”。 黄茫茫的街灯下,一高一低两道影子斜斜地并立着。 郑嘉西感慨,这貌似是他们重逢以来最和谐的时刻,居然站在路边一起抽餐后烟,实在太微妙了,照这氛围处下去,怕不是要变成兄弟。 她觉得不行,于是打算搅浑池子里的水,变回那尾让沙丁鱼倍感紧张的鲶鱼。 “蓉蓉是谁?” 猝不及防的问题,陈森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就你和张简洋在包厢里提起过的,是个女孩子?” 陈森直视前方,没去看她的眼睛。 “嗯。” “你出差是去看她吗?”郑嘉西边说着边往他那边挪了半步,“女朋友?” 淡淡的青雾里有蓝莓味,缠绕在她身上便多了一股侵略感,然后随着她的靠近,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入陈森的鼻腔,打通他的五感。 陈森不由得挺了挺脊背,冷淡应道:“不是。” 沙丁鱼又筑起了铜墙铁壁,郑嘉西也选择点到为止,问一半留一半,把遐想空间抛给对方才是正解。 短暂的沉默过后,男人率先转身朝着车子走去,郑嘉西咬着烟,望向那道宽阔且富有力量感的背影最后抽了一口,熄灭烟蒂跟上脚步。 …… 那天聚餐过后郜云又连着晴了几日,直到这天夜里突然下起大雨。 卧室的阳台门没关紧,窗檐又架了一块洋铁皮,雨珠砸在上面噼里啪啦简直像开了扩音特效,郑嘉西睡到一半就被那恼人的动静给吵醒了。 一看手机才凌晨三点,她干脆下床锁紧了所有门窗,然后包着被子强迫自己再次入眠。 奈何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没有停歇迹象的风雨噪声实在折磨人,神经像一根细弦被无规律地挑拨着,间接唤起了心慌的感觉。 郑嘉西讨厌雨夜,这些声音总让她觉得自己像狂暴风浪中的一叶孤舟,摇摇欲坠,惶恐不安。 看来搬家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暴雨之后迎来宁静,隔天一早郑嘉西又联系了中介,这回她主动降低要求,年租就年租,能以最快速度搬进去就好。 中介小哥带着她去了城北,这边虽不及城南繁华热闹,但新楼盘比较多,马路也宽阔不少,还有刚建成的商业综合体。 参观了一圈小区环境郑嘉西觉得不错,小哥兴致勃勃地领着她往单元楼走,谁知带来的钥匙怎么都打不开房门,甚至连锁孔都插不进去。 “怎么回事,我没拿错啊。”小哥看了眼钥匙上的标签,“您稍等啊,我给房东打个电话问问。” 郑嘉西点点头,顾自往过道那堵开了窗的墙边走去,从这儿望出去风景不错,眼前就是近月溪,能看到对面城南的风景。 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对岸,紧邻着溪水好像有一整排传统民居,远看是一座座很有韵味的中式小楼,规整的造型中又带着自己的特色,间隔不大,像是老楼翻新。 郑嘉西疑惑,她来郜云也有些时日了,怎么没注意到这块风水宝地。 那头中介小哥总算打完了电话,一脸难为情地走过来:“不好意思啊郑小姐,这套房子可能出了点问题。” “怎么了?” “房东和他老婆正在闹离婚,这房子没有划分清楚,昨天他老婆自己带人把锁芯给换了,也没通知我们。” 好抓马的剧情,小哥表示房东那边正在商量,说是下午会给个准确答复,事到如今郑嘉西也只能等着。 离开前她指着对岸问:“那是什么地方?” 小哥瞧了一眼了然道:“那儿啊,我们郜云最有名的古樟街,原来是一条老街要拆迁的,但是有好几幢楼被列为保护建筑了就没动,而且现在整条街进了历史文化街区的名单,翻修改造花了不少钱喔,有空您可以去逛逛,挺有意思的。” 郑嘉西点点头,没忍住又看了几眼。 午饭时间,她跑去甜井巷吃了碗馄饨,由于经常光顾,智琳的父母对她已经脸熟了,这一家子都很有人情味,送煎蛋送饮料那是常事,听说郑嘉西下午要去原野,直接装了一大袋洗好的水果,让她跟智琳分着吃。 郑嘉西拎着那袋东西,颇有种被当成幼儿园小朋友的错觉,很是新奇。 因为没有车子开,郑嘉西直接叫了辆网约车,等她赶到原野电竞的时候,远远地就瞧见楼下蹲了两道身影。 算算日子,某位冤家是该找上门了,只是郑嘉西没想到,“郜云不明飞行物”又再次合体了。 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权当那两人是空气,连眼神余光也懒得赏一个,直到季江潮先耐不住性子,冲她喊了一声“喂”。 郑嘉西依旧没理。 “我叫你呢!” 季江潮跨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臂,等到郑嘉西转身的时候又立刻放下,退回去和波仔并排站着,表情是说不出的别扭。 “你在叫我?” “对啊。” 郑嘉西冷笑:“我好歹算你长辈吧,‘喂’是什么东西?我听不懂。” 眼见她又要走,季江潮终于急了,支支吾吾道:“……姐。” 郑嘉西停下了,可也没去管边上低着头的波仔,只问季江潮:“找我什么事?” 季江潮欲言又止,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波仔,暗示他这会儿可以开口了。 波仔整个人都绷得很紧,下颌角的线条僵硬,看来是拼命咬着牙根,仿佛下一秒要上的是刑场。 郑嘉西感慨,年纪虽然不大,可那该死的倔强和自尊心还真是一样都不落,她掠了波仔一眼:“我没那么多时间,不说话我走了。” “我……” 波仔刚蹦出一个字,一阵突兀的引擎声分走了几人的注意力,回身只见那辆黑色越野车行云流水地拱上人行道,稳稳地停在了车位里。 驾驶室门被打开,一双长腿先迈了出来,陈森摘下墨镜往衣领上一挂,手里抓着一件外套,碰上车门再落锁,动作一气呵成。 他也发现了那奇怪的三人组,两个小崽子有些唯唯诺诺,另外一位好像不怕冷,长袖帽衫马丁靴,在四月天里玩起了下衣失踪,腿上皮肤简直白到晃眼。 “陈老板,下午好啊。”郑嘉西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发丝下的耳钉在发亮。 “下午好。” “这袋东西是智琳爸妈准备的,替我拎上去给她吧。” 陈森伸手接过袋子的同时,季江潮和波仔都喊了句“森哥”,而他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然后面无表情地上楼,瞧着完全没有管这门闲事的打算。 不明飞行物二人组有些愕然和迷茫。 郑嘉西的双手解放了,等人走后她叉着手往胸前一环,笑容也收了起来。 那架势,有点“江山易主”的味道了。
第12章 午后的太阳有点晒,郑嘉西把两人领到了街对面的糖水铺。 这家店主打杏仁糊和龟苓膏这类的老式糖水,郑嘉西最喜欢其中一种透明的白凉粉,加点薄荷水,再撒上细砂糖和黑芝麻,简直清凉又解渴。 店里就他们这一桌客人,老板养的狸花猫趴在门口,正眯着眼昏昏欲睡,突然被一道勺子落地的清脆声响打扰,两只耳朵立刻竖成了飞机耳。 “没事没事,我再给你们换。”老板递了一个新勺子。 “谢谢。”季江潮接过来摆在波仔面前,“说话啊,又哑巴了?” 波仔没心思喝糖水,他对面的郑嘉西倒是尝得津津有味,动作不慌不忙,好像面前摆的是什么玉馔珍馐。 “那个赔偿金……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他终于开口了,郑嘉西没有抬头,眼睛盯着碗沿上的一粒芝麻:“你想要几天?” 这问题难住了波仔,他踌躇道:“……半个月?或者你说。” “半个月?”郑嘉西掀起眼皮瞧他,“再拖半个月你就能保证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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