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那我去准备一下。” “鳄梨酱还有吗?我去冰箱里翻翻看。”说完她就蹦跶着朝厨房的方向去了。 陈森也起身:“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家政阿姨指了个方向:“那间就是,台盆上的镜子裂了,还没来得及更换,您小心别割伤手。” “好,谢谢。” 不规则镜面,做工复杂,定制同款必然耗时,没看见之前陈森以为只是轻微开裂,但情况相反,他盯着那扩散式的蛛网裂痕,突然想起刚刚在茶柜隔层瞥到的几个半旧药盒。 品名复杂,他只记下两三个关键词,水流声哗哗,他冲净手上泡沫,打开浏览器一搜索,跳出来的资料几乎都跟精神类药物脱不开关系。 晚餐结束得早,郑嘉西念着陈森连时差都没有倒,立刻催促他去休息。 陈森站在客厅不动,故意问:“我睡哪里?” 他装模作样得厉害,郑嘉西抿抿嘴什么都没说,拉上他的行李箱就往主卧走。 “浴室在那里,洗漱用品的话柜子里有新的。”她摸到开关,房间里的灯乍亮,“睡衣有吗?” “有。” “那我去给你拿浴巾。” 等到郑嘉西捧着浴巾再回房间的时候,浴室已经传来水声,门半掩着,她人没进去,而是伸手迅速把浴巾搁在台盆上,轻轻呼吸一口,湿润的沐浴露香气会立刻缠上来。 卧室根本没来得及收拾,郑嘉西只能趁着这点时间赶紧把要换洗的东西都收起来,她翻出干净的四件套,塞好床笠的时候陈森也出来了。 男人只穿着一条睡裤,头发还没吹干,有水珠顺着下颌溜到锁骨,再滑到精壮的胸膛上,最后消失在人鱼线附近,而郑嘉西的目光也顺着这条轨迹逐渐往下…… 陈森抓住她的走神,突然问:“是不是套反了?” “啊?” “被套。” 郑嘉西反应过来低头看,还真是,正反面的触感都不一样。 陈森干脆走过来,伸手道:“我来吧。” 郑嘉西有些磨蹭地把东西递过去,余光落在那只紧实有力的胳膊上:“不冷吗,你衣服呢?” 房间空调的温度打得很低,陈森丝毫不在意:“压在箱子里没找到,等会儿翻一翻。” 夏季的纽约日落时间晚,床铺好了,太阳也才完全下山,不同于在客厅时的氛围,关上门的卧室就是异度空间,任何一点细小动静都会被放大,就连呼吸声都会变成打破寂静的一根针。 郑嘉西拉上窗帘调暗灯光,还很贴心地点上了安神的熏香,她正儿八经道:“那你先休息?” 她站在床尾,陈森就离了两步远,哪怕光线再昏暗,那双幽深眼眸都带着一点摄人心魂的亮。 “你不睡吗?”陈森问。 “我今天起得晚,还不困。” “那陪我躺一会儿。”他的理由充足却十分没道理,“我认床。” 郑嘉西腹诽他什么时候认过床,但还是躺了下来,身旁的床垫微陷,肌肤和布料相触时发出窸窣声,熟悉的浴液香味瞬间袭来。 想象中干柴烈火的场面并没有发生,两人平躺着半晌没说话,郑嘉西忽上忽下的一颗心反而平静了下来,竟也慢慢闭上眼。 是她的床,她的房间,可这一年来不知有多少个日夜她都是独自伴着痛苦和绝望在这里慢慢度过的,于她而言,卧室并不是什么安全岛屿。 但此刻陈森就在这里,她莫名感到安心,像在海上飘荡的人终于靠了岸。 眼睫微湿的时候一只大手横了过来,陈森的肌肤还泛着凉意,两人紧贴在一起,火炉般的温热也慢慢复燃起来。 郑嘉西反抱住他,却不肯睁眼,陈森亲了亲她的额头,吻又落在眼尾,无奈道:“现在怎么变成哭包了?” “没有。”郑嘉西的嘴硬还没丢。 “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客厅茶柜上的那些药,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有些沉,郑嘉西终于掀眸,眼里有波浪轻颤。 突袭果然令人猝不及防,那都是她还没来得及扔的药,如今被陈森发现了,她纠结的那些就没有意义了。 要坦诚也要对彼此负责,早晚都得告诉他的。 “我之前有点不舒服。”郑嘉西在被子下探到他的手,五指交缠握上去,又强调,“现在都好了,已经没事了。” 她越是轻描淡写,浮在陈森心头的愁绪就越浓,他追问:“多久了?” “没多久的。” 陈森的瞳孔急剧紧缩:“告诉我。” 郑嘉西只能诚实:“刚来纽约的时候。” 那会儿正是急性期,但压垮她的绝对不是一瞬间的情绪,一个负荷满载的人生,谁都料不到会在哪一秒崩塌。 陈森终于明白了,他强忍下内心翻滚的苦楚,也痛恨自己的大意:“所以你当时坚持要走。” “我以为换个环境能好一点。” “宁愿自己扛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陈森。”郑嘉西耐心解释,“我就是生病了,和感冒发烧一样吃药看医生……” 陈森直接戳穿她:“你不想让我分担你的痛苦,是吗?” 所以没有电话没有信息,到后来干脆不跟他联系。 郑嘉西觉得自己的呼吸被他捏紧,喉间苦涩:“可是你知道那种感觉吗,胸闷心悸喘不了气那是最正常的,什么都做不了,连喝水都会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就算躺着也觉得身体和灵魂在剥离,甚至……” 甚至想过一了百了。 “那种情况下我连最基本的好好沟通都不能保证,我会乱发脾气会说难听的话,完全控制不了自己,隔着时差和距离,再好的感情都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哪怕在身边你也会被我折磨被我拖累的,你会喜欢那样的我吗?不怕吗?” 这些话像一把把刀子往陈森的四肢百骸上用力凿用力剜,他声音沙哑,强压着某些情绪:“你觉得我最怕什么?” 借着微弱光线,郑嘉西看到了他眼尾隐约闪烁的泪光,一下子怔住了,也忘记回应。 陈森将脸贴在她的颈窝,狠狠汲取着她身上的体温和气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缓声道:“我怕见不到你。” 看到那些药的时候,他承认他是真的害怕了。 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所有心酸遗憾,苦闷烦愁,甚至是埋怨,通通都变得不重要了。 如果她消失,如果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他要怎么面对? “没事了现在。”安慰人的突然变成郑嘉西,她拍拍陈森的背,忍住鼻酸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应对,“那些东西明天就扔掉,省得碍眼。” “扔掉?”陈森对上她的目光,似在验证这话的真实性。 “嗯,都好了。” 陈森并没有卸下担子的轻松感,他依然心有余悸,郑嘉西见他表情严肃,忍不住上手掐脸。 “你知道吗,我前阵子也在苏黎世,但是你去的时候我刚好离开。”她碰碰他的鼻尖,柔声道,“这次好了我就打算去找你的,所以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没好的话你就不打算见我了?” 陈森突然憋了一团火,他掀开被子欺身而上,脱口而出的话带着些恶狠狠的语气:“我们都不要做什么理智的人,我情愿你时时刻刻折磨我。” 郑嘉西的双手被他摁在枕上,紧接着,急切而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我以为你真要跟我分手。”陈森咬着她的耳垂,就算听到吃痛的闷哼也不愿意放过,“一年的时间也够了……” 郑嘉西脑子是清醒的,但心已经彻底沉沦,细痒的痛感从脖子一路往下,她愣是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陈森见状到底没忍心,吻变轻也变慢了。 谁都不可能叫停,热意从下摆溜进来的时候郑嘉西圈住了男人的脖子,她回吻他,用尽热情地回吻。 陈森没翻箱找上衣是对的,此刻省去了许多麻烦,郑嘉西的衣服也跑到他手里,揉成一团扔在地板上,楔入相.合时两人都发出满足喟叹,时隔太久郑嘉西一下子适应不了,她越是往后缩陈森就越要提着人往身上压,她的声音都快吞回去,细细求饶着:“等……等下……” 陈森不肯罢休,贴耳问:“有没有想我?” “想的。” “撒谎。”他送的那一下让郑嘉西差点喊出来,陈森掐住她的下巴,将两瓣柔软含住,“我刚刚洗完澡你怎么没扑上来?” 郑嘉西莫名想笑:“我又不是禽兽……” “行。”男人低沉的嗓音蓄满危险,“那我来当。” 他是言能践行,颠晃中郑嘉西怀疑自己立刻要散架,抓住翻身的空隙,她撑住陈森的肩膀,呼吸喷洒在耳畔,声音有些颤:“……我们以后不分开了。” 陈森愣了一下,锁紧的眉心慢慢舒展开来。 他盯着她的眼睛,眼眸中翻搅的墨色变深。 “嗯,不分开。”
第67章 在纽约呆了几日,陈森几乎天天陪着郑嘉西出门。 和其他情侣一样,两人也爱逛街吃饭看电影,在博物馆看梵高的星夜,在华盛顿广场喂鸽子,在哈德逊河游船,这些稀疏平常的事情因为彼此的参与突然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快到月中的时候还正好碰上曼哈顿悬日的最佳观赏期,这是纽约标志性景观,到了日落时分,夕阳将会出现在曼哈顿东西向街道的正上方,乍眼看就像是夹在高楼大厦之间的一轮金色圆盘,场面蔚为壮观。 位于42街的Tudor City Bridge是个绝佳的观景地,只是地点太过热门,各路摄影爱好者以及慕名而来的游客早就架好了机位,天桥被堵得水泄不通,人来人往很容易磕碰摩擦。 好在陈森的身形足够高大,长臂一揽将郑嘉西半个人搂进怀里,一点碰撞都没让她挨到。 中心位是挤不进去了,这时侧边有位好心的卷发大叔收起了三脚架,愿意腾出半块位置让给他们,这才有了落脚的地方。 郑嘉西倚着护栏拿出手机调整拍照模式,陈森则紧贴在她背后,两手撑着栏杆,收紧双臂把人护在身前,和比肩接踵的人群彻底隔离。 “我在纽约这么久还没有这样正儿八经看过悬日。”郑嘉西随手拍了几张照片测试光线,“其实只要是晴天就能看到很美的日落,上西区那边从中央公园出来到八十几街都能看到,就是找角度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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