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 “别过来!”沈玥的刀再次抵上自己的脖子,温柔刚抬起的脚步只好放下。 “没意思,这世界一点意思都没有。”沈玥开始流泪,仰头望着天空,“你看这样明艳的阳光,照在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好冷啊。” “你知道吗?我家里还有个弟弟,我妈只喜欢弟弟,只会对着弟弟笑,没有人喜欢我……” 沈玥开始自顾自的回忆自己的人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空洞的,没有聚焦。 保安正焦急的拿着手机打电话。 温柔乘着没人注意自己一点点的朝沈玥的方向小步的挪。 玻璃门的外面又跑来了两个保安,图书楼的楼下也跑来了几个老师,在下面看见了又不敢喊。 “同学,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情我们沟通,老师帮你解决,你先下来好不好?”有老师跑上来,拉着玻璃门,从玻璃门的缝隙朝这边喊。 沈玥的神志被拉回来一些,眼神朝门口方向看过去,可这一看也看见了朝她靠近的温柔,立刻又激动起来,挥舞着小刀,尖声道:“你别动!离我远点!” 温柔赶忙退了两大步,“你别激动,我后退,我不动。” “沈玥,我们还有半年就毕业了,我们会走大学校园,会有新的朋友,新的环境,你才十几岁,人生还很长,以后会好起来的。” “不会的,不会好了,我没有以后了,脏了,好脏……”沈玥完全听不进任何人的话,语无伦次的说着些听不懂的话。 也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救护车、救援车响着大喇叭进了校园,下课的铃声也响了,图书楼上上下下来了不少人,玻璃门这边找来了电锯在锯锁,方思瑶醒了和另外两个女孩对着门的方向哭喊着“救命”,各种声音嘈杂的交织在一起。 眼看着锁就要快锯断了,楼下也开始拉网了,沈玥突然站了起来,张开双手,风扬起她的发丝,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闭上眼,扬起唇,轻声道:“阳光真好。” “同学,你冷静,别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盯着沈玥,就连门口的电锯都停下了,生怕发出一点声,惊动到她。 沈玥却从露台的围墙上下来了,手里还举着那把水果刀,往前走了两步,对着蹲在门口等救援的方思瑶三人道:“好姐妹,一起走吧。” “不要不要,你别过来。” “不要!” “老师救命!救我!” 看着她们害怕的狼狈样,沈玥笑起来,退回到露台边,再次坐了上去,举起的刀转了个方向:“那我就下去等你们吧。” …… - 温柔醒来的时候,入目是苍白的天花板,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也不知道自己是躺了多久,有种想动动不了的感觉,右手冰凉凉的,她微微侧过头,能看见点滴瓶就挂在右上方。 她想她应该是在医院。 轻轻的把头转回来,突然一张脸放大在眼前,她本就还有些迟钝的脑袋顿时宕机。 “你醒啦!你终于醒了,卧槽!”高煜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你等会儿,我去叫人。” 温柔嘴都还没张开,人就跑了。 温柔:“……” 没一会儿,高煜就领着医生进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有温启怀和林芸,医生询问了几句,又看了看她,留下一句再观察两天便离开了。 “醒了就好,没事就好。”温启怀哑着声念叨着,面色肉眼可见的憔悴,两边鬓角的黑发里混进了不少白色。 林芸给温柔倒了杯温水递过来。 “谢谢芸姨。”温柔接过水杯小口小口的喝着,干涸的嗓子一点点被润湿,整个人感觉都缓了过来。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温启怀和林芸一左一右坐在她病床的两边,高煜站在床尾,三个人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神情,也不说话。 温柔被看得有些发毛,“你们都看着我干嘛?我又没受伤——”说到这突然顿住,嘟哝道:“对哦,我没受伤为什么在医院?” 病房里再次静谧,三个人紧紧的盯着温柔,高煜小心试探着:“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啊,我们在图书楼二楼露台,然后…然后……” 脑子突然蹦出很多的画面,红色、灰色、白色,喊声、尖叫声、救护车的喇叭声,各种声音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最后变成一片漆黑。 “小柔,小柔……医生!医生!” …… 阳光透过玻璃细碎的落在身上,温柔穿着珊瑚绒的卡通睡衣靠坐在飘窗上,怔怔的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 今年的冬天罕见的飘了几朵小雪花,乘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细密密的铺在了大地上,白日又在阳光下化作一片春水。 “快快快!温小柔,快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高煜的声音随着开门声响起。 温柔回神,懒洋洋的侧过头,就看见高煜双手捧着一个小雪人从门口冲进来。 “快看!雪人!” 两个大约拳头大小的雪球叠在一起,已经是半透明的冰状,一边插着一根细细的小树枝,贴了两片瓜子壳做眼睛,还是一上一下歪着的。 “丑死了。”温柔十分嫌弃的评价,嘴角却是上扬的, “这可是你哥我一点点从树叶子上收集来的,捏一个可不容易了呢!”高煜见温柔终于笑了,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出事以后她总是看起来闷闷的。 高煜说要把雪人放冰箱里冻起来,温柔没让,打开窗把雪人放到了窗沿,阳光洒在雪人身上,晶亮晶亮的。 “这样会化的。”高煜道。 “迟早都是要融化,让它顺应自然吧。”她看了眼这个丑丑的雪人,转过身注意到高煜被冻得通红的双手,“哥。” “嗯,嗯?”一时没反应过来温柔的称呼,高煜愣愣的应了一声。 “谢谢。”温柔浅浅扬起笑容。 在医院醒来后,她的记忆缺失了一段,停在刚开学没多久,后面的记忆只有一些拼凑不齐的零碎片段。
第87章 所有人对她为什么住院这件事都讳莫如深,这种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被欺瞒的感觉特别不好,导致她的情绪很差,很多人来看望过她,包括她那个花钱雇来的同桌。 大家跟她说话的时候都特别小心,生怕会说错什么的样子,只有她的同桌一如往常的清冷话少,大部分时候只是在其他人身后默默的看着她。 他们告诉她,这段时间除了考试就是考试,每天都在做试卷,是一段枯燥又没有意义的记忆,想不起来是好事。 她不信,想通过手机看看这段时间的聊天记录之类的,结果高煜告诉她,她的手机坏了,直接给了她一台连包装都没拆的最新款水果机。 她第一次拿到新手机却没有兴奋感,她恨微信没有记录保存! 高三的寒假特别短,打工人还没开始上班,她们就开始上课了,温柔被特批可以在家多休息一段时间,她休到了十五之后去学校。 立春之后的气温还是很低,温柔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去学校。 一到教室,温柔习惯性往第三排的位置走,她的位置已经坐了一个女生,她走过去,还没等开口就被蒋轶诚一手拉回来,指着他前面的位置道:“你坐这。” “我怎么坐这了?”温柔不解。 “你自己搬过去的啊。” “我为什么要坐第一排?” 温柔脑子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坐第一排好接受老徐每天的目光洗礼吗? “还不是因为……你好学啊!” 温柔抽了抽嘴角,说不出话来,她没记忆的几个月是发生了什么?! “你说我和肖阳两人的高大威猛、人高马大、帅气逼人……” 温柔:“打住,去掉形容词。” “挡你看黑板了。” 温柔:“……” 温柔无语的好一会儿,才道:“我上学期……这么努力吗?” “那可不,你上学期进步可大了,一模五百多呢。” “五百!”温柔惊得声音都大了,正在看书的同学纷纷抬头看过来,她赶紧捂住嘴,小声对着蒋轶诚道:“我能考五百……这么牛逼了!” 蒋轶诚笃定的点头。 温柔一脸懵,她倒是有翻过两下家里的书和试卷,但没仔细去看,加上她的东西本就乱,更懒得翻。 晚上回去再好好找找,这可是她的荣耀时刻,必须给贴墙上。 在她的记忆里,她就记得上学期开学测验抄了个班上第六,被老徐盯上了,然后她花钱雇了年级第一给她辅导。 钱是没白花,她的同桌有点东西。 “对了,我同桌呢?” 温柔看她旁边这个桌子干干净净的,一本书没有,高三了,谁桌上都是一堆的书,这么干净一看就没人坐。 “啊,那个……溪哥他去隔壁了。”虽然知道温柔不记得和檀溪之间的事,蒋轶诚还是小心的观察着温柔的表情。 “去隔壁?去干嘛啊?” 蒋轶诚挠挠头:“那个、隔壁不是重点班嘛,所以……” “靠!被二姐挖走了?” “大概是吧……”蒋轶诚应承着,实际他也不知道檀溪这是什么操作,檀溪这个闷葫芦,问又问不出,他只能猜测是因为谈个恋爱没多久,女朋友把他忘了,想远离伤心地。 高三的日子如他们所言一般枯燥,除了考试就是考试,眼前只有白花花的试卷和密密麻麻的试题。 每天写题写得头昏眼花,但好像不像以前那般吃力了,很多题她一看脑子里就有步骤了,实在不会就问蒋轶诚。 她旁边的位置空了两天就坐过来一个女生,新同桌的英语不错,她刚好可以跟新同桌请教。 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文理科的重点班更拼了,周末加上半天课,早读早半小时开始,晚自习晚半小时放学。 明明只隔了一堵墙,温柔却再没跟她那个厉害的同桌碰过面,偶尔放学时路过他们班门口,能扫到最后一排那个孤傲的身影。 或许是她的适应能力不错,又或许是高三大量的习题让她没有多想的时间,她渐渐的不再纠结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日子过得飞快,高考结束的最后一次返校,这栋楼从未有过的热闹,压抑的三年的同学们各种放飞自我,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一个个青春活力,再不用被灰白配色支配。 教室里蒋轶诚顶着一头十分骚气的棕色的锡纸烫,一脚踩着椅子另一只脚踏在桌子上:“解放了!解放了!三年抗战结束了!” 温柔嫌弃的看了一眼蒋轶诚踩在桌上的大脚,没过去,站在过道和她的同桌讨论去做个什么颜色的美甲。 “考得有没有你站得那么高啊?”老徐挺着他那啤酒肚晃悠着就进来了,“可别让我过两月再看见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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