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停拍后,这次是大脑停摆,他的舌尖扫过牙齿,探入她的中,含着她的软舌搅在一处。 跟第一次蜻蜓点水的吻不同,江北驰单手扣在她脑后摁着她后颈,蛮横吸吮她的唇瓣,搅动她的意志,打破她的防线,在她不自觉往前索求时,近一步勾住了女孩柔软的舌,从舌尖缠绕到舌根,毫不留情攻城掠地。 剩下一半的电影在演什么她都心不在焉。 裴浅海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挑这位置。 因为隐密。 可以恣意。 吻到一半他突然退了一步,将她整个人抱到腿上,将外套兜头盖上,低下头,换了个方向,找到了最好吻她的姿势,继续让外套里的空气升温。 影城的椅子微微往后斜倾,她的心也一寸一寸胀了几分,她被抱在他腿上,身体因为地心引力与他严丝密合毫无缝隙。 感受他的欲望,还有他的小心谨慎。 没有什么比女人感受到男人的欲望后又知道他隐忍克制来得撩心。 克制本身就具备催情作用。 她浑身僵硬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放松一点,只是亲亲。” 江北驰的笑压在她耳后,酥麻火烫。 双手环着她的腰,热烫的指尖掐着她腰际的软肉,以着一股引人胡思乱想的力道,但一个半小时下来却也只是掐着,没有任何逾矩。 吻一个半小时是什么概念? 裴浅海觉得舌根被吻得发麻,脑子里呼吸里都是他的气息。 他退了一步,相隔一厘米的距离,维持着低头的动作,滚烫的唇压着她的说话,“在想什么呢?” 其实什么都无法想。 她坐在他身上,他有什么反应都逃离不了。 她觉得很不自在,手抓着他的上衣,手心一把都是汗。 “电影好像结束了。”她出声提醒。 “我们再坐一会儿。”男人嗓音低哑,薄唇在她唇上流连,还有坦率的笑意,“现在不方便站起来。” 裴浅海才意识到腿下滚烫的热源来自什么。 抬眼看江北驰,他倒像是个没事人,惬意的噙着笑,拿起一边的保温杯喝一口热茶,顺便喂到她嘴边,“喝一口。” 保温杯的茶水是从家里带出来的,红枣枸杞茶。 “……” 散场灯光一开,裴浅海挣扎了下,马上被他按住,“现在出去会很尴尬。” 她顿下动作,想想后安分下来继续跟他一起躲在外套里当鸵鸟。 明明没早恋没开房,却跟什么都做尽一样。 外头脚步声窸窸窣窣,她拉长耳朵倾听,嘴角有江北驰的气息,“再亲一下?” 她摇摇头要说话,下唇就被咬住了。 “不要管外头风风雨雨了,我们在这里多待一下。”他的嗓音很低,流连在她唇上的气息却淡了几分,“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他语气里的恳求,让她的心霎时软成一片。 两人走出影城时时间已经是十一五十分,照惯例,这一天得守岁。 回家路上裴浅海想起他的母亲,正踌躇要怎么开口问,江北驰拿着手机打了视讯电话,直接摆在她面前。 电话是看护接的,镜头里的女人披着一条毛线勾织的披肩坐在轮椅上正温柔笑着,可是那眼底的神色却像看着陌生人,连面对亲生儿子也像不认识。 “阿姨,新年快乐。” 裴浅海打声招呼,但镜头里的人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像是透过她在看着远方的星火。 江北驰似乎早习惯,对着镜头说了句“新年快乐”,再跟看护同样祝贺一句,便挂断了视讯。 荧幕一暗下,天空霎时亮起初一的烟花,光亮璀璨,世界仿佛没有战争跟纠纷,祥和一片。 等着烟花的声音过去,江北驰继续牵着她走,主动解释,“我爸走后我妈也跟着想走,往楼下一跳,没走成,脊柱受损下半身都不能行动。” “所以才不说话?”她不懂医学,却知道心病之所以难医,是因为它跟其他病症都不一样,发源地是心,可是具体化病征的常常都是捉摸不到的地方。 “嗯。”江北驰淡淡扯着嘴角,“大概是觉得百口莫辩,干脆不说话了。我记得她最后一句跟我说的是:北驰,你要好好的。” 他的笑容很淡,像是在说上一世的记忆。 她听完,心像是给掐了下,满是心疼。 零点整刚过,天气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又更冷上几分,江北驰握着她的手放入外套口袋里,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这几年除夕你都这样跟阿姨过的。” “其实没在一起过上一次年,回国后没多久,处理完后事我就调职来西京了。” 调来后就见到妳,然后就打算在此落地生根。 后半段的话他没说出口,倒不是动摇了,而是想,她不一定会想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换个地方也可以,她去哪,他就到哪。 医生说白了,拿着张证照傍身,放下名利,也是可以活得很游牧民族。 他把口袋里的手握紧。 这一次牵起手,就一辈子不放手。 …… 农历年后戒毒门诊正式开诊。 开诊那一天,各家媒体都被联系来报导,裴浅海身为工作人员之一自然得忙里忙外。 但是说话交际的任务都交给了赵喜喜,她就负责后勤支援:发纸本公关稿、发礼物、发餐盒、发水、递送咖啡…… 只要点头微笑,并不需要跟人有太多交流。 某方面来说,赵喜喜是把江北驰的话听进去了,把她妥妥的供着,就差没有当菩萨。 企划室近来几场公关业务都很出色,连上头人也渐渐看重这部门,经费说拨就拨,还特地添购了一台高价数位相机,就为了可以让每月出刊的刊物媲美坊间的杂志水准。 院长在这时候也下来接受采访,说了一大篇以任重而道远为主题的演讲稿,这演讲稿还是赵喜喜撰写,她后期修饰润色,大意就是要让观众觉得西京医院心怀大爱,救苦救难,是人间观音。 发完了公关资料,才是她正式的工作。 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沉淀淀的,她拉起机身,调好焦段,在一楼的门诊走廊外开始游走。 这次警队跟戒毒中心的义工也在,安排了几个正在接受治疗的戒毒者受访,因为事先打过招呼,拍照上镜都没问题,她走在摄影机后头,把镜头对准受访者,喀擦拍了几张照片。 脚步在人群里游移,她的眼睛透过一颗厚重的镜头,慢慢寻找有故事性的角度。 当年学设计,其实是以为设计出来薪水好,但后来才领悟根本没这回事。 唯一一次在学期间靠本业赚到钱的,是一场小摄影比赛。 但这场比赛,处处都跟江北驰有关。 当时她阴错阳差跟着江北驰接触到摄影,一开始借他的相机胡乱拍照,一回生二回熟,竟然拍出了兴趣,也拍出了点心得。 在校内参加一个小比赛还得了奖,可是来不及告诉他就分了手。 那一次的参赛主题叫希望,她照片里的主角是江北驰,并没有刻意安排角度跟剧情,是一次他回医院值班,转身套上白袍时,被她不经意抓下。 男人背着光套上白色短袍,逆着人群走入白色建筑里。 照片没有他的脸,当时在论坛被谈论了一整个月,说这个逆着圣光的男人到底是谁,从背影开始就透着帅,肯定是特意请来的模特,还有特意桥好的抓拍。 那时候她就知道,不能让江北驰跟自己搭在一起,因为谁都会觉得不相配。 镜头依旧在人群里游移,慢慢的停顿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手指一顿,慢慢将机身拿下。 镜头外,裴翔安穿着不合身的牛仔裤跟洗白的 polo 衫,趿拉着一双破烂的塑料皮皮鞋站在诊间外头,拿着一叠资料,正拉着不该出现在这的江北驰问问题。 她眼皮一跳,整个人拔凉,可又不敢马上过去,怕被裴翔安发现,也怕被江北驰发现。 她转身走到角落靠着墙,尽量深呼吸平缓情绪,可是从心底蔓延的烦躁还是扩及到眼底,眼眶热辣辣的,低着头拼命要把情绪逼回去。 莫名的,她就想到大学时,裴翔安也曾经来学校找过她一次。 一直以来裴翔安就是到处在工地打零工,父女俩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但见面了也是无言以对。 当时在学生食堂,他到处嚷嚷着问人认识裴浅海不,她当时有课,是有人传了讯息给她,她才匆忙赶到食堂去把人带走。 原来当时裴翔安不小心骑车撞伤人,手头缺现金 那天她跟江北驰约了食堂见面,时间很急促,她不得已把钱包里的现金都掏出来才把人送走。 这是第一次错误,后来裴翔安食随知味,想方设法就是来公开场合找她。 他一直以为自己制约了女儿,以为自己只要整得她丢脸就有钱拿,但事实上,裴浅海在乎的不是自己,她一直护着的,是另一个人。 大概是爱情矇眼,她也有虚荣心,高中时她也不避讳让钱橙橙知道自己家的状况,可是到了江北驰那,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遮掩。 爱情哪有办法事事都坦率,爱情里谁都是想方设法让对方只看见自己最好的那一面。 如果没有最好,那至少不要让人看见不堪。 也许自欺欺人,可那是当时的她唯一能想出最好的办法。 爱情终究让人愚昧。 因为是等着要看诊,裴翔安问完话自己在门诊外四处游荡,偶尔看到医护打扮的人就抓来问一问。 裴浅海躲进女厕里,打开水龙头,拼命用冷水泼自己的脸。 外头不知道是不是有大人物来了,喧嚣跟鼓掌声四起,她靠在磁砖冰冷的墙面上, 恍然间,想起爷爷病危时,她也是这样躲在厕所里,用冷水冻自己,冻得心都冷了,才把眼皮上的温度降下去。 可是当时那些话也凝冻在时光里,在她的记忆里凝固成块,像血栓,在血管里等着爆发。 ——“浅海那个医生男友到底问出来没有,问到了就让他安排下病房吧,这四个人一间像话吗?老头都要死了,怎么样也得搞个单人房,免得人说我们子孙不像话。” ——“我听说了,她那男朋友姓江,爸爸是北泽医大的副院长?既然是这层关系,怎么都不见人影?至少人没到,红包也该来吧?” ——“来是一定要逼着来,到时候我让他问问医院里有没有闲职,停车场看门的还是哪都好,给她哥安排一下,这毕业到现在一个工作都没有,像话吗?” 外头人的交谈声毫不避讳,每个人都在精打细算,从这能得多少好处。 在这场交易里,她就是筹码,一个待价而沽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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