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节一捏住他的下巴,“你是我的,我们两个连孩子都有了。” 一提孩子,卞雨过去的伤口被揭开,她一直都喜欢小孩,虽说那不过是一个八周的胚胎,但现在想起来,还是心绪难平。 想到这,卞雨有点想哭,“汪节一,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好不容易忘了,你为什么又要回来呢?为什么?” 说完,她已经淌出眼泪来,用手痛苦地捂脸,手缝的泪水滑落,她不停控诉他,“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为什么!” 提起那个孩子,汪节一何尝不痛?更让他痛的是那时候卞雨倒在血泊里,在他的怀里疲惫地合上眼睛,那时候他的心就像豁然间开了个洞,从此都是空荡荡的。 触目所及,皆是伤口。 汪节一心里酸涩难当,抬手擦去她的眼泪,口气还是冷硬的,“不管你现在身边有谁,通通让他滚蛋!” 卞雨的泪水被他拭去,她吸了吸鼻子,偏过脸去,话音还带着哭腔,“不用你管!” 汪节一翻过身去,拥着卞雨,她不愿意,在他搂得紧紧的怀里挣扎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停。 这时门铃响起,一声一声间隔得很有规律,像是极其有礼貌的人来拜访。 是南市有名的裁缝店来人。 卞雨换上裁缝送来的一袭深绿色长裙的时候,裙摆曳地,肌肤雪白,后背细长的丝带交叉。 裁缝在卞雨身后为她拉上拉链,把她的长发拢到一旁,光裸的美背一览无余。 裁缝问两人,“不错吧?” 汪节一知道卞雨无论怎么打扮都是仙女,微微一笑,嗯了一声。 卞雨被汪节一牵住手,缓缓走下楼梯,缎面的裙摆滑过台阶,经过一楼的地板,大门推开,眼前豁然开朗。 南市的夏季夜晚,天幕繁星点点,月亮皎洁,给大地蒙上一层柔白的光晕。风送来后院的阵阵花香,泳池在月色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卞雨看着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银质烛架上烛火摇曳,桌上布着美味佳肴,缀着露珠的玫瑰花亭亭盛放,底部的花藤垂落到地上来。 “你这是做什么?”卞雨望向汪节一。 汪节一眼神定定看着卞雨,把她垂落的长发拢回她的耳后,“卞雨,你不会不懂。” 卞雨咬唇,贝齿陷进鲜红的唇瓣,心脏狂跳。 汪节一把小盒子里装着的钻戒展在她眼前,晶亮的钻戒,八爪的钻托,落落大方的设计,他看了一眼,像是感叹,“样式有点老派了。” 汪节一拉起卞雨的手,径直套进她的无名指,尺寸合适,钻戒在她的指间熠熠生辉。 卞雨看着这钻戒,泪水在眼眶里翻涌,她缓缓后退,“汪节一,为什么?你总是在不适当的时候做不适当的事,还是对不适当的人。” 汪节一听到这种话,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她拒绝了他。 卞雨背着手,右手利落地剥下那枚钻戒,垂落的手松开,传来小小的扑通声,泳池的水面荡了一下。 声音不大,两个人都听见了。 汪节一走近卞雨,“你不想嫁给我?”他的手心翻转,指节沿着卞雨裸露的手臂缓缓下滑,“可是你只能嫁给我,卞雨,你是我的。” 简直无理取闹! 卞雨甩开汪节一的手,径直往屋里走,“我不要!” 和他在一起,她由不得自己。拒绝他的求婚,她完全是可以的,她有权利拒绝他。 卞雨还没走几步,骤然听见身后咚的一声,汪节一一头扎进了泳池里! 卞雨被汪节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池面平静,池边被溅了水,他可能潜下去摸戒指了,她看着泳池,汪节一家不是家大业大吗?有的是钱,重新买就是了,犯不上去捞那枚钻戒! 卞雨在池边叫了几声,“汪节一!汪节一!” 泳池里一个黑影骤然从水底升起,汪节一的头发湿了,他耙梳了一下头发,衬衫浸了水,贴在他的身上,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 汪节一手里拿着那枚钻戒,卞雨蹙眉,“你有病吧?” 汪节一不以为意,伸着手拉住卞雨垂落在身侧的左手,给她戴上,一口森亮的白牙,直截了当地威胁她,“再摘下来就把你关起来。” “你倒是想。”卞雨抽回手,较劲一样,又想把戒指撸下来的时候,陡然被人一拉,整个人跌进了泳池里! 卞雨狼狈之间,呛了口水,捂着胸口咳声不停,抹了一把湿水的脸后,直骂,“汪节一!你这个大混蛋,大混蛋!” 汪节一抵近卞雨,她后退到了池边,踮着脚无路可退,他伸着手扶住池边,盛夏的地面还带着余热,牢牢圈紧身前的她。 卞雨湿了身,池水淹过胸口,挤压心脏,呼吸有些困难,被汪节一这么恶作剧的一吓,心有余悸,捂脸呜呜地哭起来,含糊不清地骂着他混蛋。 盛夏虫鸣,水温微高,微风吹过,凉意阵阵。 这一幕让汪节一眼眶热热的,无奈地叹气,“你哭什么?” “你说我哭什么!”卞雨攥着拳头直捶汪节一“你为什么?呜呜,为什么你要这样?” 扑通一声就跳进池里,不说一声,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汪节一以为卞雨在恼怒他一声不吭回来的事情,蛮横地把她绑了来,他和她额头相抵,“别哭了,再忍我几天就好,三天后我就走了。” 卞雨霎时间停住眼泪,盈盈水眸望向他,刚想问他要去哪里,就被汪节一吻住,唇瓣相碰,卞雨瞬间被封缄呼吸,攥紧的手僵住,圈在他的肩膀上。 卞雨不擅水性,在池里踮起脚只能依靠身边的汪节一,“我害怕。” 汪节一搂紧她,“别怕,有我。” 两人在池边吵闹一晚,汪节一把卞雨抱回房里,她垂着手,水珠滴落地面。 卞雨正欲入睡,察觉汪节一褪下了她左手上的钻戒,放在床头柜上。 卞雨想要问个一二,刚刚汪节一还奋不顾身跳到池子里捞,怎么现在就褪下来了? 汪节一察觉卞雨睁眼,手掌覆上她眼睛,“别问了,睡吧。” 过了一会儿,卞雨睁眼,看着房间黑暗中虚空的一点,那枚钻戒闪着光,有些微弱,像是个谜。 汪节一毫无睡意,过了一会儿解释,“我爸买给我妈求婚的。” 他的声线平稳,像是在说别人家事情,“他们过得不幸福。戒指不吉利,不戴就不戴吧。” 戒指像是受了诅咒,连带他也是。 汪节一把怀里的卞雨圈得更紧,像是哄着她,“卞雨,睡吧。” 卞雨没说话。
第二十七章 你心里有我 一室黑暗,汪节一已经睡去,卞雨睡意正盛,怎么都睡不着。 借着穿过窗帘的月光,淡淡的月色下,卞雨扫了一眼身旁的汪节一,他睡得安稳,眉眼英俊,唇线紧抿,眉头微蹙。 卞雨的脸颊贴着柔软的枕面,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那枚钻戒上,小小的钻石,闪着光,样式的确是老旧的款式。 卞雨伸手鬼使神差地拿起,戴在了无名指上。 还有三天,由他吧。 卞雨看着指间,抚了抚汪节一的眉心,不要再皱眉了好不好? 时近中午,卞雨醒来,伸展了一下僵直的腰身,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柜上压了张字条,汪节一的笔迹,龙飞凤舞,收尾有力,简单的晨跑二字。 卞雨下楼的时候,看见已经晨跑结束的汪节一坐在餐桌旁,手肘撑在桌子上,静静地看书,间或有翻页声响起。 两人用餐的时候,汪节一的眼神果不其然在卞雨的手指上流连了一会,其实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看见了,刹那间听得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不敢吵醒卞雨,亲了亲她恬静的睡颜,然后下了床。 现在,还记得早上心脏狂跳的感觉,汪节一像确认一样,又多看了几眼。 “怎么了?”卞雨停下筷子,抿了抿泛着油光的小嘴,望向他。 汪节一静默了一会,对她说,“今晚陪我参加个宴会吧。” …… 卞雨提着缎面的柔软裙摆,坐上后座的时候,汪节一看着她,直皱眉头。 卞雨摸了摸脸,心想是妆容的问题吗?就被某人往上提了提她的领口,堪堪遮住领口的雪肤,他眉心蹙起,“重新换一件。”没有余地,不容置喙的口气。 卞雨摇头,不觉得这裙子有什么‘伤风败俗’的独特设计,“时间来不及了。” 汪节一看了下腕表,的确来不及了,吩咐司机开车。 哪里是什么宴会?分明是个颁奖典礼。 卞雨看着舞台上打出的颁奖典礼的横幅,不由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么重要而且著名的国际物理奖项的颁奖典礼在南市举办。 汪节一和他的教授陈堂两人是这次颁奖的大热门,被安排在前排的桌子入座。 卞雨的椅子旁落座的是陈堂教授的夫人,一身袅袅的碧绿旗袍,遮住略微走形的身材,动作优雅从容,看见汪节一,和他打招呼,“小汪,你来啦。”又看见卞雨,“小汪,你女朋友哦?” 汪节一嗯了一声,绅士风度地拉开椅子让卞雨坐下。 过了一会儿,喧嚣的大厅骤暗,安静下来,灯光打在舞台上,主持人出现,开始讲解奖项设置。 卞雨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颁奖典礼,听得认真,身旁的汪节一抿了一口酒,喉结滚动,大屏幕变换提名人,忽明忽暗的灯光衬着他英俊的眉眼,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呼之欲出。 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全场屏住呼吸,静悄悄的,等待着颁奖人——一个颤颤巍巍的老教授,一手艰难地拄着拄拐,一手拆开洁白的信封。 ——量子光学组,陈堂,汪节一。 全场掌声雷动。 卞雨看向身边的汪节一,他薄唇微掀,站起来欠身,她攥着手心,一手的薄汗,原来他突然之间回到南市,就像对她说的一字不差,真的是回来拿奖的。 两人在掌声雷动间上台接过奖项,陈堂教授虽然上了年纪,但机敏睿智,言语间妙语连珠,逗得全场不时笑声响起。 汪节一站在陈堂的身旁,一身黑色的西装,簇新挺括,英挺的眉眼,薄唇间噙着笑意,玉树临风,舞台的灯光洒下,一圈光晕,衬得这个人犹如俊美的天神一般。 卞雨看着台上汪节一,在全场的又一波掌声里垂下眼睛,眼角余光只有光亮的瓷盘和银光森森的刀叉。 陈夫人鼓掌鼓得正酣,支起手肘撞了撞死鱼一般的卞雨,“你不高兴吗?” 卞雨敷衍了一声,“嗯,高兴。” 陈夫人看她这样,直觉停下来,目光落在卞雨的手指上,直接拉过她的手,“小汪跟你求婚啦?” 卞雨想起昨晚的事,不好在外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含糊地嗯了一声,想要抽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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