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抒饭也没吃,事已至此,基本等于撕破了脸面,她懒得再和他们装和和美美,头也没回走出了家门。 出了单元门,一阵冷风扑来,言抒肚子空空,此时更冷了。 她本不想这样的,不然也不至于花了那么多心思买了东西回去。只是,他们太过分了,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底线上。 刚刚在屋里,她还像个不好惹的刺猬似的,浑身上下都是刺,碰一下就能扎人。走出家门,被风一吹,眼睛不禁一酸。 她逼着自己,疾言厉色地表达了一通,也只不过是保住了妈妈留下的那点可怜的东西。用不了十分钟,人家三个人还是会热热闹闹围坐在一起过年,少她一个人,影响不了什么的。 其实整件事情她最生气的,不是常艳母子,人家既想要舒建军的人,又想谋他的钱,站在常艳的立场,无可厚非。最让她生气的是舒建军那副拎不清又搞不定的懦夫样。自己之所以对常艳怀有敌意,还不是因为怕他舒建军被人算计。但她这个父亲,压根分不清好赖人,反而像是言抒计较小气,搅和了人家一家三口的团圆年。 有家回不去的,反而是自己。 想到这儿,鼻子也发酸,这天也太冷了,鼻涕都冻出来了。 电话响了。 “喂。”言抒缓了缓情绪,接电话。 “干什么呢?” 纪珩沉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慵懒。 “没干嘛”,言抒憋憋屈屈地说了一句。突然心下一惊,“你哪里不舒服吗?” 听筒里传来低低轻笑,“你把我说得,像是纸糊的。早晨起来没看见你,估计你是回家过年了,就给你打个电话。” 言抒明白,纪珩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想你了。 “就回家看了一眼,正要回去找你。” 言抒有些鼻音,纪珩敏感地捕捉到了,“在家受委屈了?” 她家里的情况,他大概知道。 “没”,言抒吸了吸鼻子,“外面太冷了。” 电话那头,纪珩默了一会。 “打车过来吧,别冻着了,我等你。” 人的情感真是一种奇怪的存在。不过是一通电话的功夫,前后不过一分钟,言抒心里的阴霾就散得差不多了。 无非就是确认了一件事,有人在意你,在意你的喜怒,并且在等你,等你一起过年。 言抒顺路买了些吃的喝的,还没忘记速冻水饺——医院里有电热锅,她平时给纪珩熬粥用的。现在除了粥,纪珩也能吃点其他的,但是就是控制好量,不能吃多。既然是过年,吃饺子的仪式感不能少。 纪珩住的是间双人病房,临近春节,医院里的病人并不多——只要身体允许,谁不想回家过年。所以,这间病房只有纪珩一个人,另外一张病床空着,这几天言抒累的时候会躺一下,晚上也睡在那。 今天是除夕,医院里的人更少了。比起之前,甚至有些冷清。 病房的护士昨天通知过,春节期间留院的病人,陪护家属只能留一人,以免影响其他人的休息。蒋铮便带着陈小鸥去郊外散心了,毕竟能提供的线索都提供给公安了,现在就只能耐心等待,什么时候抓到人。 推开病房的门,纪珩靠着床头,在等她。 “你没睡呀?”言抒放下手里的东西。虽然他们只有两个人,但言抒每样都想买,不知不觉两只手都提满了。 “等你。”纪珩说。 病房里有一张小桌子,言抒平时在上面给纪珩熬粥,或者切一些水果,买回来的吃食也都是放在那上面。言抒放东西的时候发现,桌子被占了大半,放着一个挺大的盒子,看logo,是本地一个很出名的蛋糕店。 “你买的?”言抒一脸惊讶,转过头问纪珩。 “嗯”,纪珩低头看了眼表,晚上八点多,距离零点还有好几个小时,“现在还没到时间,一会再和你说生日快乐。” 言抒的生日是大年初一,因为是阴历,所以基本只有家里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她又惊又喜。 “那你就别管了,我还知道,你因为这个,所以才叫妍妍。” 老舒家得了女儿,生日又是开年第一天,所以单名一个“妍”字。 言抒情不自禁在男人嘴上印了一下。 “谢谢你。”她心里的甜蜜都快溢出来了。 纪珩一脸得意,“看来今天又不用当和尚了。” 言抒打开电视机,春晚开始了。即便在电视台工作,但言抒也从来不会对这些审美疲劳,只要听到欢快的民乐,年味就起来了。 两个人边吃边看,言抒还一边吐槽点评。纪珩明显不太看这些,很多经常上春晚的小品演员,他都不认识。 “往年你不看春晚吗?”言抒问。 纪珩摇摇头。如果不是陪她,大老爷们谁爱看这个。 “那你过年都干嘛?” “反正也是一个人在家,就和平时一样,煮点饺子,然后睡觉。” 言抒嘴里还咬着鸭脖,心下倏地划过一丝疼。 “所以你其实不爱过年,是吧?” “以前是。但今年有你,还挺期待的。”纪珩如实答。 不单单是过年,有了你,我的人生都有了新的期待。 夜幕下,时不时有烟花绽放,万家灯火也争相点亮;病房里,男人和女人窝在一起,对着屏幕好小的电视机,女人一直在比比划划说着什么,咯咯笑个不停。男人很少看电视,大部分时间看着怀里的女人,嘴边也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哪有什么固定的仪式,心爱的人在身边,就是家,就是团圆,就是好年。 零点的钟声敲响,电视机里一片欢呼,窗外的鞭炮烟花响个不停。 妍妍,生日快乐。 纪珩,新年快乐。 当然快乐。妍妍,谢谢你。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新年,我也能感受到暖,和热。
第75章 说好开荤的,谁吃面条啊 蒋铮带着陈小鸥去郊外散心,地点是言抒推荐的。正好吴文的爸妈在郊外自己开了间民宿,就在盈河边上,依山傍水,环境很好,春节不停业,吃住也放心。言抒觉得再合适不过,便推荐给了蒋铮。 因为是朋友的朋友,吴文也实话实说,“别的都好,就是这个季节,不管是爬山还是去河边,都有些冷了。大部分时间,可能还是窝在屋子里面舒服一些。” 言抒笑,“这个不怕,我那朋友,就喜欢一边躺着一边吃。” “吃的没问题,我妈手艺一绝,住到正月十五都不带重样的。” 这也算是弥补了蒋铮和陈小鸥两人最近为了纪珩提心吊胆的苦日子。除夕当天,陈小鸥就被老两口安排了四顿饭,外加零食和夜宵。晚上那顿饺子,连蒋铮都举手投降了,陈小鸥还能美滋滋地咬开,“哇,爆汁了哎!” 陈小鸥吃了个肚圆,躺在床上给言抒发微信,“学姐你太有眼光了,这要是住到正月十五,人生无憾了!” 有些事情就怕念叨,两个人大年三十出发的,只住了一晚,初一一早就急死忙活赶回来了。 本来挺好的一趟旅程,被搅和得那叫一个彻头彻尾。 原因很简单,除夕那天晚上,盈州警方逮着白羽了。 白羽找纪珩寻仇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白色丰田车后面塞满了水和食物,还有铺盖的被褥,连汽油都是自带的。他不敢跑远,一旦上了公路,就有监控,便一直躲在农田里,吃、喝、睡觉,都在车上解决。 谁知除夕那晚,白羽身上的矫情病犯了。 乡下过年很热闹,十里八村的亲戚都聚在一起吃饭,村口还会有舞龙舞狮表演。白羽窝在车里,离老远就看到家家户户的烟囱里,烟窜得老高,锣鼓的声音也隐约能听到,甚至都闻到了煮肉的香味。而他只能就着凉水啃面包,为了省油,只有晚上冷得不行了,才敢开一会暖风。 到了晚上,家家户户更是比着赛着放烟花、放鞭炮,村子的方向,烟花满天,每一处绚烂都放大着他的潦倒。 白羽心中,恨意蔓延。 他白羽在勒城,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锦衣玉食,有人伺候,什么时候这么亡命悲惨过。这一切都是拜纪珩所赐,除夕夜,连个饺子都吃不上。 好在他的大仇已报,不知道撞得最狠得那一下,有没有撞死他。车都翻出去老远,估计就算不死,命也不长了。 想到心腹大患已经解决,白羽心下稍微放松了些。 躲了这么多天,警察也没摸上门,今天又是除夕,估计没功夫抓他。 零点过了,守岁的人也都渐渐睡去,白羽偷偷下车,摸进了村子最边上一户人家。 2点20分,盈州市盘河县常旺村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一男子入室盗窃,被屋主发现后,扔下二百块钱,威胁其不要声张,并端走一碗饺子、一瓶醋、一壶热水。 6:47分,盈州市公安干警将人缉拿归案,人车并获。 “妈的,一个在逃人员,要吃饺子也就算了,还非得蘸醋”,民警和急忙赶回来的蒋铮复述抓捕经过时,都觉得滑天下之大稽。 蒋铮却垂着眸,摇了摇头。 白鸣起和崔红英都倒了,鸿应集团被查封,勒城市电视台台长郭以群、出入境管理局局长宋光明、勒城市妇女联合会主席,市场监督管理委员会主任等一干位居高位的干部,全部停职接受调查。树倒猢狲散,白羽想要东山再起,几乎没什么希望。 和鸿应集团那几位斗了这么多年,蒋铮怎会不了解白羽。杀死纪珩,是他最后一个人生目标。那么骄傲、自负、贪慕虚荣的一个人,如果下半辈子注定亡命天涯,穷困潦倒,这碗饺子,未必不是他自己的选择。 大年初五,纪珩出院了。 纪珩那辆牧马人基本撞报废了,手边没有车,只能打出租车回家。从医院要拿回家的东西不少,纪珩在前面提着大包小裹健步如飞,反而言抒像个病号,在后面慢悠悠地挪着步。 看来恢复得不错,看着前面男人矫健的背影,言抒美滋滋地想。 蒋铮和陈小鸥已经在家等着了。四个人久违的一顿团圆饭总算是吃上了。白羽已经落网,蒋铮和陈小鸥都有工作在身,不能请假太久,明天就准备回勒城了。 四个人里唯一会做饭的,刚刚重伤痊愈。蒋铮脑子多快啊,当机立断决定吃火锅,纪珩他们到家的时候,火锅已经咕嘟咕嘟煮上了。 “你身体还没恢复,怕你吃着太油腻,哥们儿还给你煮了粥。”蒋铮邀功一般,从电饭煲里盛了一碗出来。 又是粥。纪珩低头撇了一眼,言抒这两天变着花样做,又是皮蛋瘦肉又是香菇鸡丝的,纪珩都有些吃腻了。蒋铮这个还不如言抒做的,纯纯一碗白粥。 “我谢谢你”,纪珩面无表情,“拿走,我今天要开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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