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男人不耐烦地一甩头发,道:“有话快讲。” “问你一句话,问完就走。” 对方歪着脑袋看他。 “你哥有个朋友,应该来过你们这里,你见过吗?” 他把合影照片拿了出来,指着最右边的那个年轻白净的男孩让苗天祝看。苗天祝立即推了过来:“不看,我哥的屁事不要再来问我!” 他说罢就要关门,商玉痕上前一步抵住大门,冷冷地道:“苗天祝,你是真想去坐牢吗?” 苗天祝终于回忆起他来,叫道:“他妈的,原来是你。我说你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熟。怎么了,警察不得了啦,警察都开始要挟吗?爱抓就抓,老子现在不怕你了。” “对,你不怕,你有牢饭吃也省的你为一日三餐犯愁了,问题是,替你哥进去吃牢饭,愿意吗?” “放你的屁!”苗天祝勃然大怒:“你休想,我告诉你们,休想!” “那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苗天祝十分不情愿地斜瞟了一眼他手里的照片,讪讪地接了过去,借着门口的灯瞅了半天,道:“这人我知道,是我哥中学时期的同学,哼,他们几个搞笑的很,还搞什么桃园三结义,呸,笑死个人。” “中学同学?” “那可不,就是那个什么来着,啊对,中二病。”苗天祝语带讥讽地笑道:“这人学习还不如我,没考上高中,说是找了个师傅学做动物养殖。具体我也记不得了。你问我哥去,再不然了,问楚恩去。” 商玉痕这才发现自己之前搞错了,他看见他们合影,总以为这是一批大学生聚在一起打球,实际上这些人早在上大学时就已经非常熟了。他本来信心满满,计划明天上午去楚恩的学校调查这个神秘男人的身份,既然他不是这学校的学生,这调查也就落空了。 “你哥是哪个中学的?” “市二中。但是这学校和另一所学校合并了,现在好像是叫什么继续教育学院的附属中学。名太长,记不得。校长老师都换了好几任,你查不到的。” 商玉痕暗自失望,想了想,又道:“他叫什么名?” “不知道,我哥管他叫二哥。我懒得问。”苗天祝不耐烦地掰着手指:“你还有完没完?” 商玉痕瞅了他半晌,道:“问完了。打扰你休息了。” 他说罢要走,苗天祝愣了两秒,反而追了出来,扯住他道:“你就这么走啦,那我呢。我哥打算怎么追究我的责任啊,是不是要告我。我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他怎么还不死!别让我再看见他,我下次非得打死......” 商玉痕猛地抬手就给了他一拳,正中他的鼻梁。苗天祝“哎呦”一声惨叫,捂着脸倒在了地上。商玉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上午九点,商玉痕和副所长燕太明赶到了东门大桥的菜市场附近,他们在周边打听,穿过狭窄的胡同,终于找到了姜兰河所说的那家异宠门店。此时有个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年轻男孩正在拉卷闸门,见到警察上门,很随意地看了一眼,兀自忙着手里的事。 “你们店老板在吗?” “不在,老板回家探亲去了,怎么了,有事?” “哪天走的?” 男孩想了想道:“五月一日吧。大概是,记不清了。” “这都走了快一个月了都没回来,也没跟你说什么?” “没有啊,我们这个店的客户都是网上联系的,有时候一天卖好几只,有时候一个月也开张不了几天。老板不需要一直都在,我也习惯了。” “你说他回老家探亲?他是哪里的人?” “哎呦,这个可远了,他说他是东北人。”男孩呵呵一笑:“但我觉得不像,他说话一点东北口音都没有,我怀疑他就是本地人。但是他要这么说呢,就随他去,也许是祖籍呢,谁知道。” 燕太明和商玉痕对望了一眼。商玉痕又问道:“你们老板怎么称呼?” “姓古,古jiaping,古代的古,名字两个字咋写,我不知道。” “听说他有个师傅?” “哎,对对,我见过,师傅也姓古,这个店最早就是他开的,营业执照人一直还是他。一开始我以为是他爸,但是两人长得不像。而且古师傅一辈子没娶媳妇,没孩子。” 燕太明追问道:“古师傅住哪?” 男孩有点迟疑,问道:“我们老板出什么事了?” “他没事。我们就是想找他问几句话。” “古师傅死了,死了好几年了,据说就在西边草果子山那里。” 商玉痕二人有些意外,同时又觉得很遗憾。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儿线索,没想到人都已经没了。 从他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燕太明叹气道:“听这口气,他可能已经潜逃出市了。我们手头没有他的档案资料,照片也没有,连这人名都不一定是真的。” 商玉痕思索一番后,道:“燕副所,我们分头行动。你们还是继续通过车站和高速路监控追查他和苗天宝的下落,我想去草果子山那边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可是人都死了,能发现什么呢。你是不是怀疑他会去祭拜他师傅?要不要我叫个人陪你一道?” 商玉痕笑道:“不了,你们人手那么紧张,我一个人去就好。我其实心里也没底,大概率就是空跑一趟。” 燕太明点头道:“那成。我们分头行动。如果你有什么新发现,及时通知我们。” 第三十章 古怪的老人 草果子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娇龙市西边的老城区,一马平川的地方,总面积只有20平方公里。这地方西临钦江支流,早年间建了几座化工厂,如今已经搬迁了,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些残破的钢筋建筑裸露在外。 商玉痕打车到了草果子山车站,四下张望了一番,走进一家鸡蛋灌饼小店,要了两块饼,一杯不加糖的豆浆,一边和店老板攀谈起来。 “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养蛇的古师傅?我爸爸风湿病好多年了,所以我特意过来找他,想买点泡药酒。老板,这人你认识吗?” “养蛇的?”老板想了想道:“没听说啊。不过我们这里确实有个老头,人挺怪的,姓古,叫古云。平时也不大爱和人说话。你找的是不是他?” 商玉痕想,不论是不是,先看看再说,便笑道:“可能是的。老师傅以前住在哪里?” 老板伸手一指:“喏,就是这栋楼后边那栋,灰色的,五楼,好像是靠边的那家,501吧。他以前就住那。” 商玉痕按照他的指示找到501号,一个约莫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开了门,商玉痕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老太太先是惊讶地叫道:“荣子?你是荣子?”随后弯腰拿起门口的扫把就向他胸口打来。 商玉痕一把按住了她手里的扫把,又不敢太使劲,生怕这老太太一个站不稳摔倒。没想到她年纪大了,手劲倒还不小,见抽不出扫把来,便松了手,啪啪地朝着他胸口拍,一边叫道:“谁叫你来的,赶紧走!” 商玉痕退后了一步,道:“阿姨,你仔细看看,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这时一个年轻女人急匆匆地从里屋卧室跑了出来,拖住了她,小声安慰道:“妈,你别激动,你去里屋休息,我来赶他走。” 她一边给商玉痕使眼色,一边半推着让这老太太进了屋,又匆匆走回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神色尴尬地道:“对不起,我妈妈她有点,那啥,脑子......她以为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又回来问她要钱。” 商玉痕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想来找一位姓古的老师傅,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住这里?” “哦,不是,房子是我们去年买的。房东说他腿脚不好,就搬去一楼住了。” “他还有什么亲戚朋友,住在附近吗?” 年轻女人摇头道:“没有,他一辈子没结婚,没小孩,一直一个人。” 她有点好奇,问道:“你找他亲戚朋友,有什么事?” “我有点事想找古师傅,但是,”商玉痕有点遗憾:“有点晚了,所以只好问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熟人......” 她打断了他的话,笑道:“不晚啊,现在才十点,你可以直接下去问他啊。” 商玉痕一愣:“你说什么?” 他看着眼前这年轻女人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奇道:“你是说,古师傅,他还活着?” “啊?”她诧异地瞪大眼:“谁说他死了啊?他不是一直活得好好的吗,每天上午都去河边钓鱼呢,今早我买菜还碰到他呢。你咋还能说人家去世啦?” 商玉痕喜出望外,也顾不得她语气态度好不好,谢过了她转身要走。年轻女人又叫住他道:“哎。你找他有什么事啊?” 商玉痕自然不会跟他详细说明,只是淡淡一笑道:“一点私事。” “你问他其他事都无所谓,就是别提女人,这老头脾气怪的很,一言不合就发火。” 商玉痕好奇地回过头来:“讨厌女人?” “对,我听说,他小时候就被他妈妈奶奶虐待,这一辈子都恨女人。所以啊,你只要不提这个就啥都好说。” 穿过这片废旧工厂家属区,眼前是高高的灰白色河堤,光秃秃的,一眼望到头。商玉痕远远地看见一个穿着灰色雨衣的男人坐在小板凳上垂钓,戴着帽子,看不出年纪来。他轻声走近,叫了一声:“古师傅?” 钓鱼的男人头也不抬地道:“找我,有事?” 商玉痕又把刚才编的说辞拿出来说了一番,道:“我爸爸风湿病好多年了,想买点蛇酒。听说您养蛇,是吗?” 对方沉默了许久,商玉痕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又道:“师傅,您......” “听谁说的?” 商玉痕听他这口气,感觉自己应该是猜对了,不由地心头更喜,笑道:“听您的徒弟jiaping说的。我和他是好朋友,他跟我谈起您的。” “撒谎!” 古师傅放下鱼竿,慢慢地转过头来。商玉痕看见他的脸,吃了一惊。 这张脸没有一个地方能称得上是“看得过去”。他没有头发,头皮上一块红一块黑。眉毛掉光了,两只眼浑浊得一片蜡黄,鼻子似乎受过伤,整个凹陷了进去。嘴里的牙参差不齐地突在外边,像山里随机冒出的石头。脸上长满了疥疮,凸凹不平。尽管此时是大白天,商玉痕猛地看见这么一张面孔,还是被吓了一跳。 似乎是见惯了他人会有这种反应,古师傅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鄙视,又转过头不再面向他。 “他,不是你徒弟吗?” “他没有朋友,何况是好朋友。小伙子,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想干什么?” 商玉痕淡淡一笑:“每个人都有朋友的。” “曾经有,但以后不会用。你不了解他,你不可能是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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