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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没事，回家休息会儿就好了。” 也就是那儿之后，黎青柚与牧野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糟糕。牧野也觉得那天蓝晨希确实是有点奇怪，但他实在也不好说什么，才让黎青柚受那个委屈。他想给人道歉，但黎青柚一直躲着他，遇到了也视而不见，他因为课程紧，想着有时间才好好道个歉。 连着上了半个月的课，他们总算是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他打电话给沈如钦，确定黎青柚在家，准备登门去道歉。 结果刚到她家小区门口，就见一个男生拿着一朵绣球荚蒾送给她，她的表情还算高兴，转眼看到牧野的时候脸却拉了下来。 “这是谁？”牧野冷着脸问。 “我男朋友。”她一脸挑衅地看着他。 牧野登时气个半死，正准备说她，男生问黎青柚道：“这位是？” 黎青柚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哦，以前邻居家的哥哥，现在搬走了，不是了。” “不是了”三个字咬得极重！ 男生闻言，有些不信，但是黎青柚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拉着男生的手腕，对牧野道：“我要出去了，我妈在家的，拜拜。” 牧野又气又怒，但大街上他也不好发作，心说等我考完再来收拾你。谁知，还没等他考完，厄运就接踵而至。
第20章 摊牌 好事难成双，厄运却接踵而至。高考前的半个月，牧剑平在执行任务重牺牲，那天好好是他 45 岁的生日，可 45 岁的蜡烛，却没有点亮。 霍歆在医院哭得碱中毒送去抢救室抢救，一瞬间，牧野失去了这世上所有的依靠，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连呼吸都不知如何自处，又叫他如何去面对那张死亡证明？他该如何下笔？写自己的名字还是母亲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用袖子把眼泪擦干，拿起笔坚定地在那张死亡证明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五月中旬，A 市进入雨季。 初夏雨不眠不休地下了三天三夜，人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夏天竟然是这样来。 牧剑平因公牺牲，前来吊唁的人很多。霍歆已经站不起来了，一脸悲恸地坐在殡棺旁。牧野向前来吊唁的宾客鞠躬致谢，他的脸上哀穆如灰，犹如死水一般，沉寂无漪，掀不起一丝波澜。 黎青柚看着这个被迫长大少年，心中疼痛难当，想去安慰他，可一句节哀顺变真的太苍白了。她无法全部体会牧野的心情，可心中的悲恸并不比他少。 她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转眼看着她，勉强扯上一丝笑意，“没事。” 闻言，她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最后站在他旁边泣不成声。牧野抬起袖子给她擦眼泪，“爸爸为了人民而死，他很光荣，不要哭哭啼啼地送他。” 黎青柚强忍着情绪，嗯了一声。她不能哭，不能让他反过来安慰自己。 那天的雨一直下着，且越下越大，路上腾起一层水雾，这是夏日里化不开的哀恸。 牧野亲自将父亲的骨灰盒放进墓穴之中，看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墓穴合上，他的目光都没有移开分毫。 “敬礼——” 全体公安干警脱帽敬礼。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下山的路上，雨渐渐小了，牧野和他的同学们走在后边，黎青柚时常回头看他，见他都是和蓝晨希在一起。她在心中叹了口气，现在应该就只有蓝晨希最懂得如何安慰他了。 她回头，和父母一起先走。 到了山下，黎家与牧家的人一起回去，霍歆左右等牧野都没有跟上来，便对黎青柚道：“柚子，去看看你哥哥到哪儿了，给他说我们要走了。” 黎青柚往回走，看见了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场景。 此时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蓝晨希的伞却掉在了地上，她抱着牧野，看见黎青柚来了竟然笑了起来，手上却温柔得不行，哄孩子似的拍着他的背，说了什么黎青柚没听清。 而牧野，那个在父亲的葬礼上一滴眼泪也没掉的少年，此时正抱着蓝晨希哭得像个孩子，他哭得泣不成声：“晨希，我没有爸爸了，我没有爸爸了……” 蓝晨希柔声着应他，“怎么会呢？叔叔已经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永远保护你和阿姨。” 他周围的同学，都一脸哀伤地看着他，蓝晨希任由他抱着，柔声安慰着他。 黎青柚看着眼前这对同命相连的人，五脏六腑如同被利爪撕扯着一般，疼得她说不出话，眼泪终于在她眼睛涩得不得不眨一下的时候落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体会到一种名叫“失去”的感情。 这种感情从心底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流向四肢百骸，令她痛苦难当，她觉得头痛欲裂，却又觉得算是一种解脱。她不用再和蓝晨希抢牧野了，他有他的世界，他的世界里，他可以向蓝晨希表达他所有的感情，自己又何必拿着儿时家长的玩笑话来束缚他呢？ 她用一种我认输的表情看向蓝晨希，装作满不在乎地转身走了。 此时又起风了，雨又开始下大了，霍歆问牧野怎么还不来，黎青柚一脸镇定道：“他让我们先走。” 这一走，便是十二年。 …… 牧野总觉得，他们再见能够重修于好，那么以前的事都不重要。现在才知道，过去的那些别扭，是伤口里的脓，不割开来挤干净，这个伤永远都不会好。 他看着她，眼中满是无奈，伸手撩开她脸庞的头发，沉声道：“你说我只是你邻居家的哥哥，后来我想了很久，也许你对我真的只是作为哥哥的那份依赖。我也想过你是故意气我的，但是那段时间你还因为早恋被请了家长是吧？” 说着，牧野不禁笑了起来，“后来，你更是变本加厉，我还记得叔母说你是叛逆期到了。我看见那个男生拉你的手的时候，简直是快要气死了。说了也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对你，真的从来都没有谈得上什么清白，所以我打算去警告那个男生离开你，只是，我还没有去做，爸爸就走了。” 他长叹一声，缓和情绪，抬眼看着天花板，可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他看着不算明亮的灯光，沉声道：“爸爸过世的那一段时间，我一直很消极，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躲着我不见，看着我的时候是那样的疏离，那种眼神我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害怕。所以，我很感谢晨希，那段时间她一直鼓励我，一直拉着我向前，我确实尝试着去喜欢她，可是有的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她喜欢我吗？我知道的。只是我心里意难平的是你，放不下的是你，我没办法心里想着你，却伤害别人……” “你别说了……”黎青柚早已经泪流满面，“我为什么疏远你，是因为你在伯父的葬礼上都没有哭，却抱着蓝晨希说你没有爸爸了，你要我怎么想？你只对她敞开心扉，你又要我如何？当时你马上要高考了，难道我还要拿这种事烦你吗？”说着，她忍不住无捂住脸失声痛哭。 原来，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蓝晨希，是他们的年少多疑与任性，是可笑地以为让对方自由。 牧野一把将她拥进怀中，沉声道：“好了，都过去了，幸好一切都没有变。” 黎青柚在他怀中哭得泣不成声，她不敢想象那些孤独苦涩的日子牧野是怎么过来的，心中对蓝晨希的恨，又更深了一层，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制造那些矛盾，牧野与她又怎么会痛苦这么些年？ 可是牧野到现在还在感谢她，她的恨就更深了，这个仇，她不报，都对不起蓝晨希当年的那些挑衅。 黎青柚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哭意，牧野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像极了兔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生气地打了他一下，“你还笑得出来。” 牧野抿嘴轻笑，“你坐着，我拿毛巾给你擦脸。” 黎青柚：“……” 所谓爹系男友了。 “你说你对我从来都算不上什么清白。”她直勾勾地看着正在给她擦脸的牧野。 牧野忍俊不禁，说了这么多，她就只记得这一句。 “现在就更不清白了。”说着，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黎青柚呜咽一声，还是很快就被推倒了。她情动不已，看着一脸坏笑的他，报复性地捉弄了他一下，他果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黎青柚！”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明天不想下床了是不是？” 她一脸傲娇，哼了一声，“禽兽，对我从来都不清白，还说不会勾引小姑娘。” 牧野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笑道：“因为只会勾引你啊。”说着，低头重新吻了上去。 春宵苦短，一夜旖旎。 …… 牧野第二天看到陈立贞和小陶的时候，两个人都挂着很深的黑眼圈，而陈立贞看着神采奕奕的牧野，想杀人的冲动又涌了上来。 “你和思周到底怎么回事？”陈立贞一脸怨念地看着他，要是可以，她恨不得先给他两巴掌，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谈恋爱啊，能怎么回事。”牧野淡淡道。 陈立贞：“……” 她感觉自己要被气死！我还没蠢到不知道你俩是在谈恋爱？ “你真的是！”陈立贞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好歹也得给我说一声吧，要是被拍到，你要我怎么说？” “你就说你不知道。”牧野看着她笑道。 陈立贞闻言，顿时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语气也不怎么好了，“问题是我现在知道了！你的态度能不能端正一点？” 见人真生气了，牧野又开始笑着哄人，“哎呀，我都三十了，谈个恋爱不是很正常？你用得着那么大的反应？我又不是那些流量爱豆不能谈恋爱。” “你要是流量我还就省了这份心！”陈立贞怒道，“你的合约马上就要到期，到时候在闹出个恋情，你是怕博瑞不会黑你吗？而且晨希那边正在着手给你谈论你签过去的事，路都给你铺好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而为？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说起这个，牧野倒是想起来了，看着陈立贞，一脸认真道：“我不会签在蓝晨希那儿了，你要是还想带我，我非常感激，要是准备去蓝晨希那边，那我的事你也不用太浪费时间和精力。” “你说什么？”陈立贞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有别的公司来挖你了？” “没有。” “你想留在博瑞？” “也不是。” “那你想做什么？”陈立贞十分不解地看着他，压着巨大的火气，“牧野，十年了，你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人找你，你为什么要拒绝晨希？这么多年，晨希对你多好你是没看到吗？如果没有她，你以为你能清高到什么时候？谈个恋爱忘本了吗？” 蓝晨希发展得好，在公司有不小的发言权，所以牧野不想做的事，蓝晨希都会在高层那儿帮他推掉，有好的剧本，尽量把他往里塞。博瑞的员工都说，蓝晨希在博瑞的时候，是牧野的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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