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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妻子叫陈敏，一直住在老家，我打电话确认过，汪鹏并没有回漓水湾。按照她的说法，她明天正准备来新京，因为汪鹏生日快到了，她是要来看汪鹏的。她还说她已经十多年没离开过漓水湾，原本打电话给汪鹏让她去车站接他，却怎么也打不通。” 诸葛嘉一取出手机，翻到监控里汪鹏妻子的画面递给许渭，又指了指地上的合影，“又是一个声称没离开过漓水湾的女人” 许渭对比着看了看，发出一声惊叹“陈敏！不愧是师傅！一下就发现了” 诸葛嘉一继续翻看着现场。去到她刚才没来得及进入的卧室，床头柜上显眼的放着一封信，字体娟秀，内容有关离婚事宜，落款是敏。她用手机将信件拍照储存，而后放归原位。 不一会儿，刑事部负责搜查的同事也抵达了汪鹏住所。目前，汪鹏也可以确定是失踪了。具体的搜证交给了搜证科的同事，诸葛嘉一看着许渭满头大汗，有些不忍。 “还没吃饭吧？走，先出去吃饭，这里有这些同事在，我们待会儿再过来。” “谢谢师傅” 荷香园是一家开在永安家园附近 200 米处的快餐店，店面不大，餐桌之间距离紧凑，两人点了一样的番茄牛腩盖饭，只是还没动筷子，许渭又接到了信息部同事打来的电话。 “刚才没来得及跟你说，我这边让信息科的同事查了一下，汪鹏 10 月 15 号从新京乘坐高铁回了漓水湾。他到达新京南站时间是下午 4 点，G510 高铁傍晚 6 点 17 分发车，晚上 8 点到达漓水湾站。我找到上次去漓水湾公安局遇到的王文君，让他查了一下漓水湾高铁站的监控，刚才他给我打电话，你猜怎么着？”许渭放下电话，来不及动筷子，立刻向诸葛嘉一转述着电话内容。 “你说” “汪鹏下高铁之后在站前广场出现过，乘坐 13 路公交离开，在当地一家疗养院下车，之后就再也没踪迹！” “让他们下午去一趟那家疗养院，务必找到汪鹏！” “他们说了，下午就过去，您放心吧！” 诸葛嘉一对这个贪食又话痨的小同事有所改观，她从手机调出隔壁写字楼 15 号拍到的监控画面，与汪鹏面孔相同的男人是在上午 10 点离开永安家园单元门的。 他会是出现在林雨家的第三个男人吗？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不和白露一起离开？诸葛嘉一在心里盘算着。 许渭觉得自己又多了些干饭的力气，他吃了块牛腩，扒拉了几口饭，脑子高迅运转，又开始了自己的推理。 “师傅，有没有一种可能，白露一直不知道汪鹏已婚，现在汪鹏老婆要过来，所以汪鹏无法继续隐瞒下去，和白露提出了分手。白露不同意。两人发生争执，一气之下汪鹏就杀害了白露。他失踪说不定是进行抛尸或者畏罪潜逃。” “按你的推论，要么白露的死和林雨就没有关系，要么，汪鹏就是出现在林雨家别墅的渔夫帽，同时杀害两人。简单做一个推测，第一种情况，假设汪鹏就是渔夫帽：15 日是林雨的生日，白露上午 8 点出门去到蛋糕店取生日蛋糕，10 点汪鹏出门，两人在某处汇合，一起找到林雨回到别墅。之后发生争执，可能与他们的感情纠纷有关，汪鹏将两人杀害，而后抛尸，抛尸过程中还将林雨的手臂、白露的右小腿放回白露家中。一个凶手，最想做的事情莫过于毁尸灭迹，林雨的头颅留在别墅，如果将所有尸体都藏匿到白露出租屋内，我也可以理解，但现在，如果白露死了，说明抛尸地点一定更为隐蔽我们还未发现，那出租屋里的残肢简直多此一举。即使是这样，你也别忘了，中午 12 点 50 分，白露曾在张潮风家出现过，至少白露不可能在别墅被害。 那还有一种可能，汪鹏在别墅杀了林雨，暴雨之后，他和白露返回出租屋，汪鹏杀了白露，然后逃走。但是别忘了，陈温雅下午 1 点半到 3 点这段时间一直等在楼道里，汪鹏下午 4 点已经到了火车站，时间不合理。可无论怎样，白露出租屋清理得那么干净，却故意留下残肢，怎么说都是不通的。” “如果白露没死，只是被截肢了呢？” “假设林雨在别墅区被汪鹏杀害，白露将吉他放到张潮风家栽赃。而后在某处，汪鹏将白露右脚砍下，连同林雨的右臂放进出租屋。目的何在？” 似乎怎么都说不通。许渭眉头紧锁地扒拉了几口饭，这案子还真是有点复杂。 “还有汪鹏的老婆，也是奇怪，又是一个自称没出过漓水的女人。”许渭咬着筷子狠狠地说。从陈温雅到陈敏，说没来到过这儿的女人都在撒谎。 “不急，她不是说明天就要来么，到时候一起问问” “师傅，那你说，出现在林雨家的渔夫帽真的会是汪鹏吗？”许渭的猜测恰好也是诸葛嘉一刚才的推断。 “那就要等 15 号中午出现在汪鹏单元楼的陈敏来解释了。观淇别墅区的监控显示，白露、林雨和神秘人是中午 10 点 50 分到的别墅，12 点 55 分、13 点 32 分，陈敏和陈温雅分别出现在永安家园 25 号楼 2 单元楼下，3 点之后暴雨，监控损坏，如果汪鹏或是白露回小区，陈敏或是陈温雅离开小区，那都要在 3 点之后……对了，汪鹏去南站的交通方式有查到吗？” “不是公共交通，网约车也没有信息，正在排查出租车的可能性” 线索越来越多，是一件好事，警察从来不怕对着一团乱麻理线，没有线可理才是最可怕的。
第十三章 ｜ 并蒂 因为去过漓水湾，见过那座小镇上大多数人的模样，所以更觉得眼前这个名叫陈敏的女人略显特别。 与电话里沟通的情况一致，陈敏在第二天就到了新京，从警察口中得知丈夫失踪的消息，女人除了流泪，倒也没什么其他的反应。与诸葛嘉一和许渭见面，是在永安家园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 黑色的风衣搭配着浅灰色的围巾，乌黑的头发整齐地挽成一个发髻在脑后。双眉细长入鬓，柳叶形的双眼总是微微眯起。从气质上看，这是一个散发着古典韵味的美人。 “第一次来新京，能找到这里一定很不容易吧？”许渭话语间毫不掩饰阴阳怪气，他等着陈敏说出肯定的回答，最好讲述一下自己有多难找到这里，然后再戳穿她，那种快感，他求之不得。 眼前的女人不紧不慢地解下围巾，缓缓道出，“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来。” 许渭傻了眼，准备好的反击落了空。 “昨天电话里不还说从来没有离开过漓水吗？” “首先，我只说有十几年没离开过漓水湾，并没有说'从来'二字，也是我不好，当时电话里没说清楚。第一次接听警察电话，我也有点慌张，其实 10 月 15 号的时候我来过这里。”陈敏说话时语气平和，字与字之间保持着平缓的节奏，坐在椅子上，双肩下沉，两只手搭在膝盖上，下巴微微上扬。 “可以详细讲讲吗？” “简单来说，就是汪鹏要和我离婚，我赶到这里，想要挽留” “15 号到永安家园的时间，以及你和汪鹏的谈话内容请细讲一下” “我是 15 号 11 点出的火车站，差不多快 1 点的时候来到永安家园。我上楼敲门没有人回应，打电话给他也没人接听。汪鹏一直有个习惯就是在门口地毯下面放一把备用钥匙，果然，我找到了。我进房间待了一会儿。后来外面开始下雨，我还要赶回去照顾婆婆和儿子，我在房间留了一封信给他，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是下午 3 点多，之后打车到了高铁站，坐的高铁是 G510 次列车，我记得车票上写着发车时间是 6 点 17 分。” 又是 G510，10 月 15 日，陈温雅、汪鹏、陈敏不约而同搭乘了这趟列车，从新京南站出发回到漓水湾，一切都是巧合？ 陈温雅和陈敏回到漓水湾，可以解释为回家，那汪鹏呢，为什么在疗养院下车？ 诸葛嘉一和许渭对视了一眼，相同的疑问涌入他们的脑中。 “你在信上说，你同意第三种婚姻形式，可以解释一下具体指什么吗？”许渭并不避讳自己看过信的事实。 “第一种形式是我提出来的，就是我带着儿子、婆婆来新京找他，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之前汪鹏不同意，他说，他说他母亲年纪大，精神状况不好，来新京生活也不适合。第二种，是他提出来的，我们离婚，孩子归他。我不同意。第三种婚姻形式，就是不离婚，维持现状，异地婚姻。这也是我们持续了很久的婚姻形式” “你丈夫，也就是汪鹏，他有说过离婚的理由吗？” 陈敏轻轻摇头，眼神变得不那么坚定“他说，只是不想拖累我一直这样一个人伺候一家老小，他说，也是为了我好。可我也不明白，我要来陪他，他为什么不同意。” 许渭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真的会有妻子这样愚钝吗？ “你有没有猜测过自己丈夫提离婚的原因，比如……有外遇？”许渭尽量说地小心翼翼。 陈敏双手摊开手掌，而后又攥成拳头，她用右手将左胳膊的衣袖微微往上拉起，一块机械手表出现在手腕处。手表的皮带是深绿色的鳄鱼皮，表盘也是深绿色的，镶嵌着钻石还带有太阳饰物。看了一眼品牌 Logo，许渭在心里已经计算出了那款表的价格。 “不可能，如果这世界上还有爱情，那一定是我和汪鹏。”陈敏将方才垂至额前的头发轻轻撩起，继续说，“在漓水湾，我家和汪鹏家算是世交，我们两人是青梅竹马，一起读书，一起考到新京。大学毕业之后，我回到漓水湾，汪鹏留在这里，因为有婚约，我们一毕业就结了婚，还有了孩子。大概工作了 3 年吧，他又想要读博，我也支持他。几年前，他博士毕业，又继续留在新京工作。原本商量着，等他能落户在新京，就接我和孩子来这里，只是没想到，他有了其他计划。” 陈敏清了清嗓子，“我想，他一定是一个人太累了。只是，直到他给我打电话提离婚的时候我才知道，汪鹏已经在新京落户了，我们在新京就可以办理离婚手续。我真没想到，他落户之后不是要接我和孩子来，而是要和我离婚……” 女人说着有些哽咽，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的那种倔强，消失了不少。 顿了顿，陈敏继续说“为了不耽误他的前程，我同意离婚，但我一定要孩子，我把孩子从小拉扯大，10 年，孩子必须给我。可是他不同意。他说那是他家独苗，祠堂里都是载进族谱的，不能改。” “所以，你和汪鹏之间出现了互不妥协的矛盾点，你来新京就是想要找到汪鹏当面要一个说法”许渭又推理出另一种可能，说不定是一个妻子反杀的故事。 “要一个说法？离婚的理由吗？你一定没有经历过爱情，更没有迈入婚姻。真正的爱情，是可以牺牲和奉献自我的。婚姻，是在这世界上你们两人捆绑在一起，就像并蒂莲，你们长在同一根茎上，共度所有的喜悦和灾难。我不需要一个说法，我只是想来排除我们婚姻中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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