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方寸久就坚持出了院,他清楚的知道家里目前的处境。方建中基本没有大碍,情绪没管理好才晕了过去,方建中开心地抓起地上的雪拿在手里玩,他头部的伤造成他时而正常时而糊涂,正常的时候像得了精神病,不正常时多了几分孩子气。“儿子,你不是想看雪的吗?”他对他儿子说,声音里多了几分宠溺。 欧阳诗掰开他的手,拿出手中的雪球扔掉,趁她给方寸久披了件衣服的间隙他又偷抓了一把雪拿在手里飞跑,欧阳诗只好追了上去。方寸久搓了搓手,一连串咳嗽甩下几颗眼泪,风吹过甩掉的眼泪在雪地凝结,转眼就同他的父母拉开了距离。 齐磊跳到他跟前,满脸通红,路上结了冰连自行车也不好骑,再说他自行车链条坏了也还没修好,他只好跑着上学回家,“嘿,方寸久,你叫方寸久吧!” 方寸久立马想到昏迷中在眼前晃动的卷毛,他暗自低语了声,“方便面。” 欧阳诗追着小头爸爸又跑到了他们身后。 方便面的耳朵像极了他养的金毛寻回犬,他耳朵动了动,“你怎么知道?” 凌穹在后面跟欧阳诗和方建中在打招呼,安居镇称结婚有了孩子的女人为婶婶,男的叫叔叔。但是凌穹一下子又书面起来了,她纠结着称欧阳诗阿姨,称方建中叔叔。方便面转身看见欧阳诗和方建中愣了片刻,随后深深鞠了两躬,就当作打过招呼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始终沉溺在欧阳诗和方建中的郎才女貌中没有走出。 向来活跃的他揉了揉眼后让到一边,想起自己急于对凌穹说的话,凌穹被他扯住衣服上的帽子拉在了后面。“他知道我的名字!”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有没有跟他说过?” “我为什么要跟他说你?” 方便面拍着双手,“他叫我方便面,他怎么知道我叫方便面?”他惊奇又惊喜。 老好人一早起床就叫了凌楼打扫房子,凌楼知道要搬家了,心情也畅快了几分。回来后睡得格外好,杨燕还担心被子受了潮,放在火边烤了才让他去睡。他挨着枕头不到两分钟就入睡,醒来已到了早上八点。 他伸着懒腰从门里走出,“凌楼!”老好人站在楼梯入口拿着鸡毛掸子,清了嗓子后放开喉咙,“凌楼——” 凌楼感觉精神格外好,便快步走了过来,表情稀松平常,“怎么了?” “今天我们把房子打扫一下吧!” “好!”他想也不想一口答应,“我去换件衣服!” 老好人心里美滋滋,用嘴吹着鸡毛掸子,看柔软的毛起起伏伏。凌楼西装笔挺出现在他眼前,头发向后梳得整齐,“你不是说要帮我打扫房子的吗?” “突然想起我要去警局露个脸!”老好人恨不得像他小时候那般给他几鸡毛掸子。 “你去吧!”他规规矩矩让到一边。露面完全没达到预期的效果,警局只有几个值班的人,冷冷清清的。回来时老好人还在忙前忙后,他赶紧换了衣服帮他。 凌穹走到门口,一只鞋从里面被扔出,还好她眼疾手快向左边闪身躲过,她刚站住脚,一只鞋又从里面扔出,她向右闪身躲过。接着一双鞋扔出,她还没有站住脚,来不及躲闪,正中她胸口。 她轻轻叫了声,凌楼从屋里探出头,他一身黄色工作服,头上带着橘色工作帽,脸上带着口罩。老好人在建筑工地工作多年,衣服也攒了好几套,他穿不了这种衣服,又舍不得扔,每次都带回家。 “凌楼——”她大叫一声,“你找死呀!” 那边还没进门的方寸久惊得一抖,他在心里暗想那姑娘可真不好惹,以后还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 “快进来!”欧阳诗说,或许是不太能适应寒冷天气的缘故,儿子患上了轻微的感冒,今天办出院手续时又买了一大包感冒消炎的药。 关上门,欧阳诗看见自己手中的保温桶,这段时间被折腾得昏了头,遇见凌家女儿也没叫她顺便带回。她拿着保温桶走进厨房,把它和昨天晚上的瓷碗放在一起,她看着保温桶和瓷碗良久,像是突然下定决心关上柜门走了出去。 “奶奶!”方便面离院门还很远便大声喊,他的声音沙哑,似乎高声一喊喉咙就会破。几天前齐婆子回家没吱声害他白跑一趟,昨天还了她一招没去接她,如此两不相欠又和好如初。 齐奶奶今天没有去摆摊,她把屋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三月本是播种的好时机,如今却连天的白雪。 “拿着什么走进走出啊!”齐奶奶走进走出,门也吱吱呀呀,搅得他端着碗花了眼心里也毛毛躁躁。 “你过来帮我看看!”她从大纸箱里拿出两个罐子,一个装过棒棒糖,另一个装过豆瓣酱,一个是大肚子的原形,一个是小肚子的椭圆形。“这两个哪个好?” “您又要折腾什么?”他知道这老婆子又要送“礼”了,老婆子七老八十了,还有选择困难症。 “我留了点金银花茶,他们是从城市来的,城里人不都喜欢喝吗?” “什么城里人不城里人,您弄的那么多难道是城里人买去的吗?”她原本打算就用黑色塑料袋装着送去,想到人家是从城里回来的人,怕拿过去别人看不上,觉得还是用罐子装着送去比较好。 齐奶奶催促,“你快帮我看看!” 方便面扫了眼,“两个都一样!”他绕到齐奶奶身后把那包金银花拿在手里,“就这样装着挺好,不容易受潮!我去送!”他走出几步,又转身返回夺过椭圆形罐子,“还是加一层比较好!”他边走边拧开盖子,把金银花并黑色塑料袋一股脑儿塞了进去。 “方寸久——”他站在紫藤花架旁对着窗户大声喊。 方寸久准备坐上躺椅看书,这是他姥爷生前的珍贵之物,晴好的天气他把躺椅搬到紫藤花架下,一壶清茶放在旁边,戴着老花眼镜看书喝茶。 闻声他放下书走到窗边,方便面抱着罐子在下面冲他胡乱招手。招手的时候门开了,披散着棕色卷发的欧阳诗出现在门口。方便面脸上的表情僵住片刻,像做错了事的学生被老师抓了正着,愣神后他快步跑过去。 “这是金银花!喝了对身体好!”他看也没看欧阳诗,把罐子塞在她手里就往回跑,向来光着屁股跑都不怕的他此刻竟然害羞了。 欧阳诗屋里有病人,请他保持安静的话还没出口就不见了他踪影。 跑到自家院门前他才停下,停下后他拍了拍后脑勺,一个劲儿的责怪自己跑什么,从小他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上房揭瓦专往人多的地方挤的性格。或许是停在记忆中母亲的样貌就是如此吧!母亲是城里人,他记忆中这样坚信着。如果能有机会见面,她定会是欧阳诗的气质和样貌。 “咱们是不是要搬家了?”凌穹问。她对搬不搬家无感,现在旁边的空房子搬来了方寸久一家,她却不想搬了,不过一巷之隔,终究拉开了距离。杨燕给她夹了一大团青菜,“天晴了再说!” “那你们怎么今天就开始打扫?不是应该搬完了再打扫吗?”凌楼看着老好人,老好人看着凌楼,都觉得凌穹的话很有道理。 “你爸不找点事做就手痒!”杨燕嗔怪。 “你现在要还的人情可多了!”方寸久看着柜子里高矮胖瘦不一的瓶瓶罐罐说。“方便面送来的东西呢?” 欧阳诗边炒菜边答:“不是在那放着吗?” 他把整个柜子都看了一遍,“没有啊!” 欧阳诗走过来反复看了好几遍,“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放在保温桶旁边的!”她认真找了一阵,也没有找到。 “你们在找什么?”方建中端着杯金银花茶出现在门前。方寸久一眼看出杯中泡得盛开的金银花,嘴角露出笑容,欧阳诗走到他跟前细看,方建中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嘴角现出天真的笑,他把杯子伸到左边欧阳诗便把脖子伸到左边,他又把杯子向右移。欧阳诗拼命想看清,他总移过来移过去。 她干脆抓住方建中的手,这下她彻底看清楚了。她凶狠的眼神立刻让方建中察觉出来。他撒腿跑向客厅,到底先欧阳诗一步把罐子抱在了怀中。他一手抱着罐子,一手端着茶杯,傲慢地看着他的妻子。 “那东西是别人的,我要还回去的!”欧阳诗指着他手中的罐子愤愤。他们的儿子却在一旁笑。 “你就是不想让我喝!我喝点茶你就总唠叨!” “旁边人家的东西你都收了,这也别还了!”方寸久好说歹说,欧阳诗才算平静下来,“你爸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她又靠近了些他儿子低声道,“别人看着不会误以为是嗑药的吧?” “不会,他会慢慢好起来的!”方寸久看着一旁认真品茶的方建中,“其实我希望他一辈子都这样!”他低声对自己说。
第24章 相逢是久别重逢 欧阳诗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收了人家的东西她左思右想不知该怎样偿还,公司没倒闭家里阔绰时她最怕别人拎着东西上门,只要上门不是托着办这事就是那事。每到这时,她总是比看见追债的人还要害怕。 老好人拿了张白纸说要写招租牌,凌楼说只要在网上发布信息就好。结果凌楼还是觉得老好人考虑得更加周到,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不怎么关注网络消息,等于说在网络发布信息就先自动淘汰了一批租客,老好人找出笔墨纸摆在客厅的桌上,大半个客厅被父子二人占据。 杨燕坐在沙发上绣鞋垫,多年没拿针,最先绣的一双花样奇奇怪怪,她留给了自己。绣第二双时就熟练了许多,还没绣完开年老好人出门喝喜酒时就塞进了鞋里,现在她正在绣给凌穹的鞋垫。一只绣完她决定歇歇,走过去一看,纸上就写了“房屋出租”四个字。 “半个小时就写了这么多?”她问。 凌楼看着扔在桌边垃圾桶四周揉成团的废纸,又看看杨燕。杨燕看见那堆废纸吃了一惊,她随手拾起一张展开,歪七扭八写着斗大的“出租”二字。 “这么长时间没写生疏了!”看凌楼和杨燕没有搭腔,老好人又自顾自地说道,“我以前写的字可是我们班上数一数二的好!”杨燕继续捡起地上揉皱的废纸展开看。 “你这写的什么,房屋的地址和电话总要留下吧!”杨燕说。 “放门外就不用写了吧!人家一看那房子,也就知道了!” “那您这辈子估计是看不到租客了!”凌楼噎她,这巷尾向来少有人来。老好人抓起桌上写好的四字,揉成一团投篮般扔进了垃圾桶。 杨燕睨他一眼,他眼角的皱纹拉到太阳穴,“找出来补几个字,找出来补几个字!”他缩着脖子跑到垃圾桶旁,看了看他儿子,又看了他妻子,不知道该捡哪一张,只好讪讪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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