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立早远远看见蹲在巷口台阶上的凌穹,章林生在学校的情况,她应该比较熟悉吧,她快步走过去,离她十步之遥时停下脚步,怎么开场呢?她和凌穹同一年出生,她三月出生,凌穹五月出生,可她们直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 “嗯,”凌穹咬了口冰激凌后急忙咽下,整个身子都感受到了凉意,确不似炎夏那般舒服享受了。“章立早!”她举起右臂跟她打招呼,喝进一口风,牙齿酸不溜秋。 章立早来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和凌穹这样当面碰面,以前她看见凌穹就刻意回避,生活中如果多了刻意,就会少了我们常挂在嘴边的偶然。 “你要吃吗?我请你!”凌穹看她没有回避高兴到脚指头都要飞起。 章立早面无表情地摇头,“食堂那件事你也在场?” 凌穹的脑袋转得飞快,她又吃了口冰激凌,清醒一些了,她终于捋清楚章立早问的是哪件事,“哦,那件事啊!”她边点头边说,“我在场!” “那正好,你给我讲讲吧!” “可以啊!想不到你对这些也感兴趣!”凌穹的腿蹲得麻了,干脆坐在了台阶上,她拍了拍她旁边的台阶,示意指了指坐她旁边,看章立早皱着眉头,她摸了半天也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章立早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散开一张铺在台阶上。 凌穹抱歉得看她一眼,一五一十讲了开学那天发生在食堂的事情。 齐奶奶今天意外的没去摆摊,这么多年她身体不适也硬撑着去,雷打不动,用方便面的话来说就是比学生对待学习还要兢兢业业。如此兢兢业业的齐奶奶今天没去摆摊,自然引人注意。 此刻她坐在红漆四方桌此端,易景和齐赫川坐在彼端,四方桌的红漆有的地方已经剥落,有的凸起即将剥落,四角有一角在撞在墙上缺了口儿。剥落的地方成了黑色,齐赫川低着头,用指头碰落或用指甲抠掉凸起没有剥落的红漆。 昨天准备晚饭时什么也没说,今早直到现在三个人也都是安安静静的。桌上的菜冒着热气,三人各怀心事,再过会儿方便面就该回来吃饭了。 “也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磊儿的胃口!”易景看着桌上的菜说。她今天在厨房忙进忙出,就着现有材料做了印象中齐磊喜欢吃的各种食物。齐奶奶给她打下手。 “齐赫川?孩子是叫这么个名儿吧?”齐奶奶看着一旁低着头的孩子。 “是,结婚时就想好的名字,男孩叫赫川,女孩叫然川,孩子生下来后,我就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给取了名字!” 方便面边蹬自行车边打着哈欠,说好不讲题,方寸久和章林生两个人讲得风头正盛。阳光冲破云层洒下来,有些刺眼,经阳光在身上攀爬和方寸久口中的数字的催化作用,他觉得全身上下软绵绵,眼皮一个劲儿地下垂,睡意越来越重。 “哎,打起精神!撑不住了坐我后面来!”方寸久提醒他。 方便面像陡然吃了灵丹妙药,松开双手把自行车蹬得飞快。 方寸久看见并排走着的章立早和凌穹,章林生也看见了,“真是奇了怪了,她向来都不爱搭理别人的!” “奇了怪了!齐奶奶今天竟然没去菜市场摆摊!”杨燕说。 老好人倚在沙发想比赛的事,真的可惜,最后一轮排在第四,要是自己还能多跳三个,第三名铁定属于他。得不到轿车,米油也不错,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运动细胞,没办法,很多事情就算你拼尽全力也不如别人,这是需要重投一次胎才能解决的事情,可他这辈子还不想死,怎么办呢?就只有自甘平凡,把自我满足的要求降低降低再降低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好人突然说,杨燕停住走向厨房的脚步,期待着老好人的下句话。“我竟然没进前三。”赛前他对自己存着很大的信心,他那么努力练习,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啊! “和你说话也是白说!”杨燕说。 “噢,齐奶奶怎么了?”他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问。 “她儿媳妇回来了!” “回来了就回来了!干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这一晃都多少年了,现在回来干什么,而且还带回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凌穹把他们的话听了大半,进来把书包扔在沙发就进了浴室。
第70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我叫赫川!”她的手继续刮凸起的油漆,语气不急不缓地争辩。 易景斜睨了齐赫川一眼,嘴角撇了几下,又转了笑颜对齐奶奶道:“小时候赫川叫着顺口,就一直赫川赫川的叫了!” 齐奶奶对他姓甚名谁倒不在意,“今年多少岁了?” “十七岁了,七月生的!” “噢,那应该上高二了吧!” “哎,这学期上高二。”孩子没有回答,易景顺溜全回答了。 “明天你去镇上的高中看看,”齐奶奶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腊肉,“孩子还是上学的好!学习是最耽误不起的,特别是高中,一天得学多少个知识点啊!” 方便面飞起一脚把门踹开,齐奶奶习以为常,没有感到吃惊,易景吓了一跳。齐赫川看着他,掏出一颗口香糖放进嘴里,满脸嘲笑。方便面没有注意更没有在意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单手提着书包直接走向卧室,“中午吃饭不用叫我了!昨晚没睡好,我得补个觉!” 齐赫川把口香糖纸折成纸飞机,把飞机头凑到嘴前哈了口气再送出去,飞机拐了几个弯儿停在方便面卧室门前。 “菜都已经冷了吧!我去热热!” “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现在简直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易景和齐奶奶同时站起来,端着盘子进了厨房,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很快响起来。 齐赫川走到方便面卧室门前装作去捡纸飞机,“喂,知道你没睡,是大老爷们就出来说清楚!”她对着门边说边捡起纸飞机拿在手里把玩。 “我去镇上转转,午饭就不用等我了!”齐赫川故意高声对在厨房忙碌的易景和齐奶奶说。 “呀——”章医生在饭桌上冷不防一声叫出来,其他三个人都吃了一惊。 “干什么一惊一乍!”柳珍说。 “不想想你自己平时什么样儿!”章林生嘀咕。柳珍白他一眼,他立马低头不说话了。 章医生站起来探身双手捧起汤碗放到一边,小心翼翼拿起垫在下面的布,拿起一看,线绣的“人民公仆”四字已经面目全非,有油迹,还有烟熏的黑垢,还粘着细小的菜叶葱末和辣椒末,是那面兜兜转转找了好几个来回的锦旗。 “哎呀,原来在这儿呀!难怪找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谁会想到在桌上?”柳珍说。她嗓门大,听着就有不在乎完全没当回事的意味。章林生和章立早依旧安然吃饭,他们知道最后都会以章医生的妥协告终。章医生满脑子都是道理,可道理在柳珍身上完全行不通,她有她的道理,是令章医生瞠目结舌大跌眼镜的道理,纵使章医生已经想到一百种说服她的方法,也不敢以身试法。 章医生没说什么,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叹了口气,他本想再喝点银耳汤,也完全没了喝汤的兴致,不喝也罢。把锦旗放回汤碗下面,他径直走向西面的空墙壁。 “不吃了?”柳珍问。 “吃饱了!”章医生答,话中有焦胡味道。 “锦旗给你洗洗挂上不就好了?”她看着章医生略显孤单站在空白墙壁前的身影说。 “算了!”章医生走过桌旁走进卧房,找出刚放进去没几天的裱好的“天道酬勤”四字,在章林生的帮助下又重新挂了上去。 “你干嘛这样看我?”章林生从梯子上下来,发觉章立早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大概从未被人这样看过,他竟红了脸。 “没什么!”章立早回神转身,走到卧室门口她又回头,“我最讨厌胆小畏缩的人!” “什么鬼?”章林生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他挠了挠后脑勺,又狠狠拍了下,“该洗洗头发了!”他想。 九哥一瘸一拐走进院子,方寸久吃完饭围着花架走了两圈准备回去做物理实验,课堂上学的知识必须学以致用才行,必做的物理实验条件允许的话他都会动手做好几遍。 狗走过留下一串血迹,方寸久的目光跟随血迹看见了走在前面的狗,“九哥!”他叫了一声。狗回头眼神凄楚,“出去打架了?”方寸久蹲下来仔细察看它的腿,九哥眨巴着眼轻哼了一声。大腿的皮蹭掉了好大一块,不像同类所为,倒像人为。 “是不是出去偷吃别人的东西了?你要是再贪嘴,我可就不给你治了,也不管你了!”他从屋里拿出医药箱,狗还站在原地。 “来!”他把医药箱放在桌上,在石凳上坐下后唤狗,狗慢吞吞蹭了过去,“做一只狗也要有尊严的,可不要再被人瞧不起了,你是狗,可也是一只有家的狗,我亏待你了吗?”狗的脑袋在他小腿蹭过来擦过去。“懂得悔改就好!” 齐赫川听见院里有人说话,探出前半身时看见那人正在和狗说话,说出的话还傻得可笑,就躲在墙后面听。听到“有家的狗”三字终于忍不住走了进去。 “可笑,狗就是狗,还说什么家和尊严!你这么说它能听懂吗?” 方寸久没有抬头,拿出纱布为狗包扎,不用说,这人肯定就是方便面口中那个“烦人的小子”了! “你又不是狗,怎么会知道它听不懂?”他这话没有挖苦对方的意思,可齐赫川听着就是这样的意思。 “我不是狗,那你就是狗了,不然你跟它说什么话!”齐赫川对方寸久的背影说,方寸久没有理她,拿着医药箱直接进了屋。他知道继续说下去毫无意义。 “凌穹!”杨燕在厨房叫她,她坐在沙发,安然捡了颗葡萄扔进嘴里。凌楼看着她摇头,“吃就好好吃,你看看你那样子——” “要你管!”她也不吐皮,一股脑儿全吃了进去,“太平洋的警察!”说完站起来走向厨房。“八百年难得一见的红烧肉!” “什么八百年难得一见,你几天前不是刚吃过吗?” “我就吃了三块,其他全让凌楼那个贪吃鬼吃了!”她故意把脑袋转向客厅方向说。 “那他这次别想吃了!” “楼楼,听见了吗?妈让你这次不要吃了!” “这次天王老子叫我吃我也不吃了!”凌楼说,上次他一口气吃了大半碗红烧肉,差点没把肠子拉出来。 杨燕一共盛了五盘红烧肉,凌穹明白,自己家留一碗,其余四碗全要送出去,她端了两盘,内心纠结了一下,抱着去看方便面空降的弟弟的心理放下一盘。凌楼走过来,看灶上还剩四盘,“喂,你到底送哪家的?”以前都是他们兄妹俩分远近轮流着送。这次轮到凌穹送往方寸久和方便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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