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陆景。 陆景没反应,那司机就收了视线。 车子开了一段,穆婧芙看出来不对劲儿了,她哎哎的叫着,“你是不是开错路了,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司机说没说话,开口的是陆景,“放心吧,会送你回去的。” 他抬手捏着眉骨,不知喝了多少,但看模样是不太舒坦。 穆婧芙皱了眉,想说点什么,但最后闭嘴了,抱着胳膊身子转向车窗外。 车子开的方向既不是去她家,也不是去陆景住处,而是绕了两条路,最后停在一处小茶馆门口。 陆景让司机按了两下喇叭,然后就看到秦婉从茶馆里跑出来,边跑还边说,“来了来了。” 看到她,穆婧芙身子一顿,排斥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陆景先一步开口,“抱歉。” 穆婧芙坐挺直的背慢慢的又缓了下去。 秦婉开了副驾驶的门上来,然后回过身看着穆婧芙,“阿芙。” 穆婧芙没看她,秦婉也不生气,自顾自的说,“你别怪阿景,是我让他带你过来的。” 司机启动车子开出去,秦婉没继续说,又坐了回去。 她明显不安稳,中途不是看陆景,就是回头看她。 这是穆婧芙从没见过的模样,她哪一次面对自己不是抱着胳膊一脸鄙夷,好像她是什么倒贴货,死扒着她儿子不放。 车子先开到穆婧芙住处,还不等她没下车,反倒是陆景和司机先一步下去。 穆婧芙一愣,也想去跟着下车。 结果陆景快了一步绕过来,按住了车门,“阿芙……” 他没说别的,但微颤的声音,祈求的语气,也让穆婧芙又败下阵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身子坐了回去,话是对秦婉说的,“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秦婉转头去看陆景,陆景犹豫一下,退到了一旁去。 这时秦婉才开口,“听说你前两天病了,恢复的怎么样?” 穆婧芙皱眉,“挑重点说。” 秦婉就叹口气,“我知道你怪我,也是应该的,我现在想想以前的自己,也感觉挺魔怔,想不明白当初为什么那么不可理喻。” 她身子转了回去,声音也更低沉,“现在再解释过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但我总觉得欠你一句道歉,不管你原不原谅,话还是要说的。” 她抬眼看着后视镜,从里边直直的看着穆婧芙,“过往种种,是阿姨对不住你。” 穆婧芙仍旧拉着脸,“说完了?” 秦婉有点无奈,“本来准备了挺多话,但突然也不知道从何说。” 她说,“若是再多说两句,话题自然要扯到阿景身上,他是真的喜欢你,过去那几年,即便是我发了疯的,横拦着竖挡着,可他从来都没想放弃过。” 她把手上的丝带解开,手臂伸过来,“是这些,是我用这些逼着他跟你分手的,他挺难的。” 穆婧芙斜眼看了一下,车内开了灯,能清楚的看见她手腕上的疤痕纵横交错。 虽然都已经长好了,可依旧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不敢想当时会是如何血肉模糊的画面。 穆婧芙眉头止不住的挑了挑,第一个感觉就是:挺吓人。 秦婉又把手臂收回去,慢条斯理的把丝带缠上,“陆振肖心里没我,向来也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儿,因为阿景一直不妥协,我那时候有点疯,总觉得他们陆家人沆瀣一气,都在针对我,所有人都在欺负我,所以我越发控制不住自己,要闹的所有人都不舒坦才甘心。” 她低下头,在手腕上慢慢打结,声音弱了下去,“我也对不住他,摊上我这样的母亲,他太倒霉了。” 穆婧芙不自觉的视线瞟了一眼站在外边的陆景,他点了支烟,吸的有点猛。 有些事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气氛赶到这里了,她还是开了口,“我吃过一段时间的药。” 秦婉身子一顿,原本一只手打结就有点费劲,手一松那缠紧的丝带又松了。 穆婧芙说,“不是寻死,而是自救。” 她那段时间明显抑郁,思维不受控制的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有一天站在阳台上,脑子里有声音叫嚣,让她抬脚踏出去,她才惊觉自己好似是病了。 她去看了医生,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问答测试。 结论就是开了一大堆的药回来,然后定期回访。 她不敢说自己性格坚强,但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段感情拖拽到这个地步。 得知穆长颂出轨要抛弃糟糠妻的时候,她很崩溃,但也挺过来了。 不过是一段感情,为何会能将她打败,她想不明白。 去医院就诊的时候见过太多疯魔的病患,那些人不受控制,行状吓人。 她好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那其中的一员。 不过好在最后分手了。 伤心是伤心,甚至是绝望。 可夹在在其中的,不得不承认,也有一丝庆幸,她好像要从那个地狱爬出来。
第360章 别抱太大希望 陆景烟抽到一半,也不知是不是抽的太猛了,有点想吐。 他赶紧掐了,用脚尖碾着,抽空朝车子那边看。 车里开了灯,能清楚看到里边的两个人。 秦婉抬手捂着脸,好像是哭了。 陆景脚步一动,就想过去。 结果兜里的手机恰巧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愣了一下,把手机摸出来,看到来电显示后直接就挂断。 等着再回过头,秦婉已经仰起头,没了刚才擦泪的动作。 他又在原地站几秒,手机再次响起。 陆景有些烦,朝着旁边走了一段,又把电话摸出来接了,“怎么了?” “阿景。”那边是管茗,声音软弱弱,“我爸刚才来了医院。” 陆景并不意外,那男人被放出来,总是要去医院走个过场。 他就嗯一声,“行,我知道了。” 管茗问他,“你现在忙吗?” “忙,挺忙的。”陆景说,“没事就挂电话了。” 管茗赶紧又叫了一声,“阿景。” 陆景后边的话就稍有些不太烦,“又怎么了?” 管茗说,“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跟我姑姑说了我们俩的关系。” 她又马上做保证,“刚刚我爸过来的时候,我警告过他了,若是他敢过去骚扰你,我就再也不管他,任凭你如何收拾。” 她小心翼翼,“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了解我爸,他就是吃软怕硬的性格,我跟他说你不好惹,他很怕的,跟我好一通的保证,说不会去打扰你。” 陆景转头去看那辆车,正好看到穆婧芙推车门下来。 他语气就有些急切,“我介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不应该撒这个谎。” 不过随后他又说,“我今天没拆穿,是因为当初你说你帮我试探阿芙,也为我撒过这个谎,所以今天我默认下来,就算是跟你扯平了,但你要允许我不高兴,毕竟这个谎言之于你我,意义和影响都是不一样的。” 穆婧芙要进单元门,陆景有点着急,就说了这些,都没给管茗说话的机会,“行吧,就这样了,先不说了,我这有事儿,是真的忙。” 他挂了电话,赶紧追过去。 穆婧芙已经进去,陆景跑到单元门外,一抬手拦住了将要闭合的安全门。 他回头看着那辆车,秦婉降下车窗,“我先让司机送我回去了,你一会儿要不打车回吧。” “行。”陆景说,“那你注意安全。” 他随后进了单元门内,电梯还没下来,穆婧芙就站在电梯口,低着头看着脚尖。 陆景慢慢过去,“阿芙。” 穆婧芙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跟过来了?” 电梯正好叮的一声打开,她抬脚进去,回头看陆景,“你走吧,该说的我跟你妈都说完了。” 陆景要进去的动作一停,抿着唇没说话。 穆婧芙再没看他,等着电梯关上,她在向后靠着内壁,整个肩膀都耸了下来。 一路上行,她回到家,去洗漱一番,换了衣服,过来站在窗口看着。 车已经走了,下面空空的。 她把手机摸出来,刚刚在车上的时候雅雅就打了电话,应该是询问她到没到家。 她那个时候没接,此时给回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那边震天响,还有婉婉的尖叫声,听着玩的就比较野。 雅雅挺奇怪,“刚刚给你打电话,怎么给我挂了,难不成你没回家?” “在家里。”穆婧芙说,“路上有点堵车,刚到。” 雅雅停顿了几秒才说,“堵车也不至于你挂我电话,肯定是有别的事。” 都不给穆婧芙狡辩的机会,她又说,“我刚刚找包间经理问了一下,陆景也离开了,在你走之前。” 她笑着,“你可别是跟他碰上了。” “没、没有。”穆婧芙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心虚,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先开始否认。 “没、没有。”雅雅在那边重复她的话,故意学着她的声音,“这么心虚干什么,说话都结巴了。” 紧接着她笑起来,“我倒是挺希望你跟他碰上,陆先生看到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问你在不在,我说你在,他明显眼睛一亮。” 中间停了几秒,雅雅语气又一变,“真搞不懂你们俩在干什么,非要闹到这个地步。” 穆婧芙不说话,也不知道该接点什么。 雅雅也没再打趣,又叮嘱她早点休息,随后电话就挂了。 穆婧芙在窗口又站了一会才折身,想要回房间,但也不知怎么的,客厅一走一过,她转头看着房门,停了下来。 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抬脚朝门口走去,还故意放轻了声音,然后贴上猫眼。 一梯一户的格局,感应灯在无人的时候是暗着的,可一眼望去,外边亮着。 定睛再一看,是陆景。 入户的电梯口摆了换鞋凳,他此时就在上面坐着,抱着胳膊靠着墙壁,头微微仰,睁着眼,明显发呆。 穆婧芙一顿,心里莫名的被什么东西一撞。 她赶紧转身回了房间,紧绷着表情,把屋子里的灯熄了,她缩进被子里。 今天起了个大早,中午也没休息,按道理来说,此时应该早困了。 可事实却没有,她精神的很,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去,可头脑却越来越精神。 翻来覆去一会儿,最后挫败感又让她下了床,走到门口,再次偷偷摸摸看出去。 陆景还是那个姿势,一点儿没变。 若不是他眼睛还睁着,真的会让人怀疑其实人已经睡着了。 穆婧芙转过身背靠门板叹了口气。 结果可能是太放松了,门板突然咚的一声,声音不大,但是听着还挺清晰。 她被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朝着外边看。 陆景已经转头看了过来,虽然隔着扇门板,外边也没法透过猫眼看屋内,可穆婧芙还是觉得被他看了个透透的。 等了一会儿陆景站起身,走过来,就站在门前,盯着猫眼。 穆婧芙心里虚,想转身回房间,结果听到了陆景开口,“不给我开个门?” 接着他又说,“我知道你没睡。” 穆婧芙抽着一张脸,原地龇牙咧嘴,对着空气拳打脚踢几下,又听到陆景说,“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他刚刚去了酒吧,酒后都会口渴,穆婧芙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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