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嗯一声,“没了。” “没了?真没了?”穆婧芙挺惊讶的,“就、就这么没了?” 缓了几秒,她声音才低了下去,“也是,她把自己作成那样,想来也撑不了太久。” 姜棠没说话,等了一会儿又听穆婧芙说,“之前巴不得她死,但是真到这一天,又觉得……” 她似乎不知如何表述心里的感受,就砸着嘴,“就觉得……好像也不至于……” 姜棠明白她心中所想,人嘛,都是这样。 死者为大,凡是沾上生死,多大的过错都会被稀释淡化,只剩惋惜同情。 她有吗? 她也不知道,只是每次想起安清,想到的都是最后她说的那句后悔了,还有一句对不起。 困在病床上的那些日子,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想来她是把过往细细咀嚼了一遍,再深的执念都能被时间消磨掉,剩下的,就是反思了。 走到这一步,着实是不值得。 穆婧芙又感慨了几句,随后电话挂断了。 姜棠把手机放在一旁,随手拿过文件,把情绪压了压,开始工作。 一直到快中午下班,陶特助过来敲了门。 门开一条缝,他上半身探进来,“中午有没有时间,还是要回家?” 姜棠没直接回答,“怎么了?有事?” 陶特助笑一下,“程总约了江总吃饭,江总提了你一句,程总问问你中午要不要一起。” 中午陆沉不回去,姜棠想了想,“有。” 陶特助说了声好,还感慨,“好久没跟你一起吃饭了,今天是沾了江总的光了。” 寒暄两句,他又去忙了,姜棠这边事情不多,她怀了孕,公司减轻了她的工作量。 把办公桌收拾一下,只等着下班时间。 也没多久,程总和陶特助过来,三个人一起下楼。 上的是程总的车,直奔约好的饭店去。 程总靠着椅背,先开了口,“跟江总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他最近实在是太忙,虽然公司成立没多久,但现在规模也不小了。” 陶特助接话,“之前江总刚从江家公司出来,业内多少人都在等着看他笑话,说他不过是仗着自己家世才能有那样的身份地位,真离开了江家,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他笑了一下,“当初说这些话的人,不知现在脸疼不疼。” 程总点头,“这圈子里就这点不好,背后都是鬼,当面都想装神,恶心。” 末了他又评价了一句,“我也是,恶心。” 姜棠噗嗤一声笑了,“最后一句就别说了,虽然大家都知道。” 程总一听斜眼看她,“你这姑娘,你不是,你说说你,别总那么真实,也得学会装一装。” 一路嘻嘻哈哈的到了饭店,江之行已经在了。 推开包间门,他抬眼看过来,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姜棠身上,然后下移,看了一下她肚子。 怀孕的事姜棠没有广而告之,路上也问了程总和陶特助,这俩人也没必要专程跟江之行说这件事。 可如今两人刚一照面,一看他这行为动作,很明显他知道了。 姜棠笑了笑走进去,“江总。” 江之行站起身,“坐吧。” 他是一个人过来的,连助理都没带。 都打过招呼后落座,先点菜。 江之行将菜单先递给姜棠,“挑你喜欢的,反应严重么,有没有闻不得的味道?” 看,果然是知道的。 姜棠抬头看去,似乎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江之行说,“陆总告诉我的。” 说完他笑起来,评价一句,“幼稚。” 姜棠抿着唇点头,附和,“确实幼稚。” 她没什么忌口的,这次怀孕格外舒服,没有什么反应。 挑着自己喜欢的菜点了两道,旁的人又添几道菜,而后服务员退了。 程总这时开口,“前两天晚上在会所应酬,看见你了,当时想去打招呼,但是等我这边空闲下来,你那儿已经结束了,也就没打上照面。” 江之行愣了一愣,“前两天?” 程总说了会所的名字,“星期五那天。” 江之行缓了两秒,“那天啊。” 程总说,“当时出来抽烟,从你那包间门口路过,扫了一眼,想着等我这边结束再过去打招呼,结果你那边结束的早。” 他又说,“按理说不应该走那么早,你们是又换了地方?” 他如此问了,江之行也就实话实说,“那天不是应酬。” 他语气带了些无奈,“那天是我和家里人。” 程总一愣,赶紧说,“这样啊。” 他没太看清包间里都有谁,只是依稀记得,“你身边坐了个姑娘,还想着是你新招的助理,之前没见过,想着小姑娘年纪不大,能给你做助理,肯定是能力过人,原来是亲戚。” 其实也不是亲戚,江之行说,“是相亲对象。” 这边三个人全愣了,程总紧接着笑了一下,“相亲啊。” 因这有姜棠这层关系,他们也没把江之行完全当成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也算是当成朋友相处着,偶尔会聊聊八卦,开开玩笑。 于是此时程总这样的反应,倒也没显得多唐突。 姜棠也挺好奇的,“怎么样,成了没有。” 江之行看了她一眼,像模像样的叹气,“没有。” 他说,“我根本都不知道那天过去要干什么,还想着是一家人吃饭,怎么还约在了那种地方,到了才知道,感觉那姑娘跟我差不多,也是被诓过去的。” 他又对上程总,“我跟那姑娘没怎么说话,所以气氛很是尴尬,没多久就散场了。” “啊?”陶特助想了想就问,“哪家的姑娘。” 江之行说,“她家不是方城的,你们应该不认识,这次是来这边走亲戚,也不知道两家人怎么想的,攒了这么个局,着实是有点欠考虑了。” 他又说,“那姑娘过两天就走了,人家工作也不在这边。” 程总砸吧砸吧嘴,“那这样的就没必要安排相亲,这种不靠谱啊。” “可不就是。”江之行说完就笑了,“可能是我这个年纪还没人要,家里人着急了。” 陶特助一听赶紧说,“江总可别自谦,您是眼光高,就您这条件想找,还不是轻轻松松,怎么可能会没人要,我这种都有人要。” 江之行摸起面前的杯子,嘴角似是勾着,但仔细看好像也没什么弧度,他不说话,又好像说了很多。 姜棠赶紧端起杯子,抿了口水,“不着急,感情这种事情,很多时候是要靠缘分的。” 江之行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也恰巧这时包间门打开,服务员进来上菜,这么一打岔,这个话题也就断了。 大中午的没喝酒,饭局时间拉的也就不长,差不多也就停了。 姜棠借口去卫生间,先下楼把账结了。 她没再上去,就靠着吧台跟姜鸿海发信息,询问小孩子的情况。 姜鸿海给她发了两张照片,是他推着小孩子跟他那相亲的老伴散步的画面。 阳光很好,景色也不错,整个画面看着很美好。 姜棠看着照片勾起嘴角,还没等再回复过去,门口就有人进来,看到她先开口,“姜小姐。” 姜棠一愣,转头看去,花了几秒才认出这人是谁。 是江夫人。 也是好久没见了。 她点点头,“您好。” 江夫人没了之前面对她时倨傲的模样,温和了很多,先不着痕迹的把她打量一番,然后笑着说,“真巧。” 她朝着楼梯那边看,“阿行在这儿吧,今天中午你们一起吃的饭?” 姜棠怕她误会,赶紧解释,“还有我们老总,一起过来的。” 江夫人啊了一声,这话刚说完,那边三个人从走廊口出来了。 看到自己母亲,江之行愣了一下,稍微快一些步伐过来,“妈,你怎么在这?” 江夫人说,“知道你在这儿,特意过来找你的。” 她又说,“有点事跟你聊聊。”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角朝姜棠那边瞥了一下,眼底的神色稍有些复杂,也说不清是遗憾,又或者是后悔。 江之行嗯了一下,“行吧,我们这边也结束了,你要是不赶时间就去我公司,坐下来聊。” 江夫人点头,大家一起从饭店出去。 在门口分开,江夫人突然又叫住姜棠,“姜小姐,孩子挺大了啊。” 也不知她没头没尾的问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但姜棠还是说,“哦,满地跑了。” 江夫人语气略带感慨,“挺好挺好。” 随后她转身跟江之行上车,车窗降着,能听见她说,“你哥家那个前两天去医院,俩人都没问题,但就是没动静……” 他哥家的那个,如果没猜错说的应该是那个古小姐,之前想介绍给江之行,江之行不愿意。 后边的话听不清了,因为对方车子已经开走。 姜棠也没把这事儿放心里,跟着回了公司。 下午忙忙乎乎,事不多,但也不太闲着。 一直到快下班,前台那边内线打过来,说是下面有人找姜棠。 对方话还没说完,电话明显就被人拿了去,对面的声音换了,挺客气的,“小姜啊,是我。” 一会儿时间不见,称呼都变了。 她挺奇怪,“您找我有事儿?” 江夫人说,“眼瞅快下班了,方不方便见一面,我们聊聊。” 这要是换个人姜棠都不搭理对方,但江之行对她帮助颇多,即便对这个江夫人印象没那么好,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给的,她答应了下来。 两人去了公司对面的茶餐厅,坐下后点了壶花茶。 江夫人也没兜圈子,直接说,“你和阿行关系好,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我这边有个顶好的姑娘要介绍给他,他很排斥,我也不是说让他跟人家马上定下来,就是最起码接触一段时间看看。” 姜棠表情淡淡,“您自己去劝不行吗?” 江夫人面色不太好,实话实说,“我跟他闹了一些不高兴,他不太听我的。”
第393章 我被吓怕了 江夫人垂下视线,不知怎么的话题突然一转,“我那个时候要是不拦着你们俩……” 姜棠被她的话给吓了一跳,赶紧开口打断她,“江夫人。” 江夫人抬眼看她,想了想,又四处扫了一遍,“这里也没别人,没事的。” 她应该也是心里憋着事情,实在找不到别人说,就继续,“家里人都埋怨我,说是我掺和的太多,才导致这么个结果,若是没有我,阿行不会现在还是单身一个人。” 她也觉得自己挺委屈的,“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你结过婚,身份背景也不好,多考虑一层有什么错。” 姜棠没什么表情,原本不想听她说这些,但是她说了,她也没办法掀桌子走人。 江夫人又说,“他奶奶很喜欢你,说你很合她眼缘,最是埋怨我。” 她舔了舔嘴唇,“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要是知道,阿行宁愿单到现在都不凑合,当初肯定就不拦着了。” 她后边的话声音很小,“我是他妈,我做所有的事情自然都是为着他好的。” 她随后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又把话题扯到前面,“姜小姐,我知道我过来找你,其实挺唐突的,但也确实没别的办法,希望你能帮帮我。” 姜棠开口,“这种事情我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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