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眼睫一颤,背后的手轻轻一推,她便点了下头,嘤声:“嗯,我也觉得。” 石玉轻笑出声。 母子俩一个样,有求于你的时候特听话,又乖又好哄。 但是石墨比她强,心底里认定的事咬得紧,不像唐辛咬着咬着嘴就松了。 好,也不好。 不知道过一会儿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来找他,别跟找茬儿时似的,吵着吵着就忘了初心。 那多没意思。 还行,没忘。 唐辛瞅着他笑,也跟着笑起来,“那走不走?咱们走不走?” 话说得讨好又试探,隐藏着小心翼翼,却是一个磕巴都没带打的,掩饰不住的迫切,还特意加了个咱们。 这时候倒是不和他分什么你呀我的了,成了咱们。 这副模样也和石墨很像,刻意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鼻梁间皱皱的,特想捏一捏,或者帮他们娘儿俩给推展开。 石玉忍着笑,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唐辛看着他思考,怕变卦,小小声催:“石玉?走?” “嗯。”他不急不忙点了个头,“等明儿一早——” 她一把抓住他,咬死,“就现在。” 石玉挑眉,徐徐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唐辛微怔,张嘴就来:“你可以回家,不用在我家受气。” “我没受气。”石玉忍着没说,我不止没受气还过得挺好,怕她翻脸。 唐辛的小心思全挂在脸上,比任何时候都更有耐心,对着他循循善诱:“怎么会没受气呢?你在自己家里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会天天追着你管?在我家可不行,每一只眼睛都在盯着你,做得好了没人夸,做得不好立刻就有人跳出来教育你,而且你就没有做得好的时候,全是不好的……” 说着说着就委屈了,说不下去了。 这哪儿是在说石玉,分明是在说她自己,这日子,过得太惨了。 石玉听着都替她觉得惨。 不过就是怀了个孩子,怎么就把日子给过成了这样。 真不怪她的父母,唐辛确实太随性了些,也就是亲爹亲妈敢这么说她,还有她亲生的儿子。 石玉倒不是不敢,是没必要,他从来不怕当什么坏人,但没必要惹她的不痛快,反正在这里有的是人管她。 此时的他忽然发现孟既景说得真对,敏之是顶乖的那种,知道自己怀了孕身体又算不上好,根本用不着别人叮嘱,自己比谁都更在意。 唐辛不是,平时什么样现在依然如故,甚至加个更字,用她妈的话来说堪称放纵。 石玉觉得没那么严重,至少两次产检的各项结果都合格,连医生都说让她继续保持,所以唐辛每次顶嘴都是引用医生的话,顶得她妈用手指头戳她脑门。 算了,带她走吧。 订好了机票才明白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石墨不走,唐明岳连句话都没和他们俩说,祖孙俩抱着呵呵地笑,商量着明天睡醒了去哪一家吃早茶,吃完了早茶去哪里玩,从早到晚一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唐辛扯着石玉的手指头,悄悄地勾了勾,踮着脚小声耳语:“走……咱们俩走。” 可怜兮兮的,就好像在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依靠了。 石玉牵着她出了门才笑出来,到了机场又问:“如你所愿了,我有什么好处?” 唐辛窝在沙发里闭着眼装睡,听见他挪了下腿倏地睁开眼睛,发现他并不是要站起来,也没有要离开机场的意思,斜睨着说:“我提的是合理的要求,是不是?” 脸变得真快。 还行,还知道收敛着,没有露出本来面目。 石玉看表,距离上飞机还有半个小时,她至少还要再忍耐半个小时不能和他翻脸。 光是想想都挺高兴。 唐辛也看见表盘上的时间了,问他:“还有多久?” “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上飞机,一个小时之后起飞。”石玉侧身而坐,以手撑额朝着她勾了个笑,“你再坚持坚持,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嗯。”唐辛攥了下手,笑得毫无演绎痕迹,开心地说:“努力。” 石玉连逗她都不想了,就是个听不出来好赖话的傻子,一门心思想要离开平城,那就让她接着美吧,回到上京还能再继续美上好一阵子。 回到上京的唐辛确实很舒服,没有人管,还有工作,隔三差五就能出一趟门。 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允许梁桥给她安排这么多的事,但是现在无比珍惜,每天都开开心心地享受着有工作的人生。 梁桥大为不解,问石玉是不是唐辛受了什么刺激,甚至问他:“她是不是想和你离婚?所以才这么努力地在挣钱,为了以后自己一个人养孩子?” 石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良久后呵了声笑,“你继续给她安排就行,有钱赚你不乐意?” 乐意。 但是理解不了,是什么让一个以吃喝玩乐享受人生为理想的人突然之间转变? 石玉的行为也不正常,他又不傻,不止不傻还精得很,这就不是他会做的事。 有钱是一回事,往外扔是另一回事,石玉可从来不做散财童子。 哪怕这些钱缩了些水又落回到了唐辛的口袋里,相当于还是他石玉的钱,可是图什么呢? 梁桥还是觉得两个人之间有问题,不然为什么石玉要出这么多的钱让他不停地安排人找唐辛做礼服呢?还特意让他把人从平城给叫回来,火急火燎的,那可是孕妇啊,不是应该好好地休息么? 石玉敲了下烟灰,朝着他一指,“少说话,多做事。” 梁桥点头,“得!” 要不他是哥呢。 不,他是爷,有钱就是爷。
第204章 主人 石玉以前挺欣赏梁桥,觉得他是个人才,脑子好不说还有专长,现在一瞧就是个二傻子,要不怎么能和唐辛那个小傻子凑到了一起。 让他给唐辛安排点儿事,他安排的那是一点儿么? 都快要不着家了! 一大清早起来吃了早饭就出门,天都全黑了还没回来,就连阿姨都说现在基本上每天只需要做早餐和夜宵就行了。 不能说日复一日,也差不多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转了性,竟然学会了早睡早起。 石玉可是太知道唐辛了,她这段日子过得太美了,完全享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还有快乐,所以作息都给调整过来了。 也对,小孩子嘛,尝到了甜头才会有所改变,慢慢也就能养成习惯了。 偶尔唐辛也在家,石玉进门后能瞅见个人影,真就是个影儿。从他打开大门到走进去,唐辛应该是躺在沙发上面,一听见声就起来了,闪得比兔子还快。 算算日子,得有半个来月了,他就没见着过她一回正脸。 别说脸了,肚子都没看清楚过。 他妈每次问起来,他都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应和着回“挺好”、“还行”、“甭操心”。 纪云云就不是个爱操心的,不过是身为婆婆该有的例行问候,是一种态度,结果被他每一次的明显敷衍搞得莫名其妙,真就操了回心,问他:“石玉,你们俩还在一起么?” 问得石玉都懵了片刻才回神。 一个两个的都不盼着他点儿好,石玉甚至怀疑他妈是不是也下了注,特痛快的那种买定离手,认准了他会离婚。 这天晚上石玉回家早,从外面看灯亮着,开门时便轻了些。 唐辛真就没听见,正和梁桥打电话,少见的言笑晏晏。 石玉安静看了一会儿,点了根烟,唐辛这才听见动静。 他眼看着她立刻扭过脸来,明显的怔愣,人还维持着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没有动。 肚子好像起来了些,平躺着又穿着滑软的丝质裙子勉强能瞅出些起伏的曲线。 眯着眼睛吸了口烟,又从肚子看到翘在沙发扶手上的脚,左脚叠右脚,就穿了一只鞋,另一只掉在扶手外面的地毯上。 离得远,看不真切,好像脚趾头上还涂了甲油,大红色的。 走近两步再看,确实是,和另一只脚上挂着的翠绿色缂丝拖鞋一对比,特鲜明。 一红一绿,衬得那只翘在上面的脚白白净净,虽然小了点但是纤细匀称,没生骨头似的。 一双脚忽然落到地上。 “你怎么回来了?”唐辛一坐起来便问。 就好像,他回来得不是时候,或者不该回来。 他差点来上一句:我是不是得谢谢您,还给我用了个回字,证明这也是我家,我没走错地方? 她这副俨然主人的姿态再加上一句质问,恍惚间还真让他有种错觉,他错了,他不该回来,他打扰到她了。 石玉眼皮一垂,仍是看着她的脚,唐辛这才发现少了只鞋,先是下意识地把没穿鞋的脚往后藏,然后左右看去,最后从沙发上爬过去,这才找到,够着捡起来,坐回去,穿上。 穿好了就不觉得尴尬了。 石玉以眼神提醒,又用捏烟的手指了一下,唐辛顺着方向看过去。 手机里的通话还没结束。 极细微的烦躁情绪隐现于眉眼间,转瞬即逝。 石玉无声地笑,看着她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往楼梯的方向走。 拖鞋底是软的,踩到木质地板上声小,架不住她走得快又趿拉着,嗒嗒闷响。 石玉捻了烟跟过去,前后差着几阶。 皮鞋声重,撵着她似的。 唐辛一手扶栏一手握着手机,边走边说:“怎么还没挂?都已经说完了,挂了吧。” 刚才还挺高兴的,石玉一出现,态度忽然就变了。 对面的梁桥没吭声,听着两道脚步声又响了几回,挂断。 看来是他不识趣了,转而想起刚才唐辛的那句话,在她心里不该出现的人应该是石玉,与他无关。 有意思,梁桥琢磨着,那在石玉心里,此时此刻谁会是那个令他讨厌的人呢?八成就是他这个不分时间打电话给唐辛的人吧。 石玉没想这些,不紧不慢地跟在唐辛身后。 今儿穿了条水红色的裙子,走起路来才发现裙摆长到脚踝,刚才躺在那里是露着小腿的。 裙摆长,走得就慢,挂了电话才有手来提着裙子。 好像长了点肉。 又好像没有。 从后面就能看出来款摆,腰还是挺细,屁股好像更圆了点? 顺着往下看去,随着脚步移动偶尔露一下足跟,白生生的,明明没长什么肉,握在手里的时候总觉得软。 女人都这样? 明明小孩子才是,孟怀宽是,石墨也是。 他忽然想起,她每次跪坐在床上握着石墨的小圆腿,一下又一下地亲他的脚,石墨就会特别开心地仰在床上咯咯地笑。 白天时石墨给他打过电话,聊了好长时间,还告诉他也和妈妈聊天了。 所以,这女人不是没心,开心地时候也会想起石墨来,还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打视频,唯独就不会主动找他。 不止不主动,看见他还要躲。 她想躲到哪儿去?这可是他的家。 她想当主人可以,本来也是,但是不能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据为己有。 就连他妈那种极度自我的人都知道如何做婆婆,在儿媳妇怀孕的时候时不时地问候以示关切,唐辛为什么学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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