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辛人在国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学习状态又没什么朋友,不入世也不怎么上网冲浪,自然没听说过有人会是假离婚。 她不能理解假离婚的意义在哪里。 但是这三个字实在太刺眼了,刺眼到她想立刻去问问石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稳住! 聊完再说。 石月是什么人,第一句发完就哎哟了一声,第一时间截图发给石玉,再和唐辛聊起来时,话里话外表现出来的便是两个儿子还小,作为大人还是要尽量避免离婚对孩子们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好吧,可能是她误会了,而且石月说得对,离婚是她和石玉的问题,孩子是没有错的。 重新点开石玉的朋友圈再看,试图寻找蛛丝马迹,有个新发现。 是石玉在几分钟前发的一张照片,满是阳光的角落,看起来像是书房一角。 整面墙的书柜,亮堂的落地窗,微露的书桌一角,还有张舒适的宝石蓝色的高背单人沙发。 放大看,沙发旁一张很小的高桌,上面一只水晶烟灰缸。 再放大,窗外的远处有树,被阳光晒得金灿灿。 眼熟。 再看,像是玉兰。 唐辛举着手机去看自己窗外的玉兰树,来回比对,好像就是。 这人,这是住在…… 答案呼之欲出,脑子里猛然蹦出来一个名字。 梁言。 此时,此刻,他住在梁言家里。 不是像书房,就是书房,是梁言的书房。 那张沙发是梁言最喜欢的,还有那只水晶烟灰缸,她总会在午后时分坐在那里,点一支雪茄,看外面临街的那条路。 有车经过,有车开走,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还记得当年,梁言就坐在这张沙发上面,脸颊贴着靠背,一坐就是好久。 她们俩谁都不说话,雪茄抽两口便搭在那只水晶烟灰缸上面,任由它熄灭。 偶尔,梁言会忽然说话,就一句,又低又轻柔,不急不忙的。 “没有人来。” 像是在和她说,又像自言自语。 唐辛退离开窗边,看了眼自己的书房,看那张宽大的书桌,再看墙面里嵌进去的书柜,还有她抽雪茄时常坐的那一张沙发。 抽屉里有个烟灰缸,是石玉放在那里的,被阿姨洗干净了又放回去。 原来,也是水晶的。 她拿出来摆在窗边,去拿雪茄时却往房门的方向拐过去,走出去把门轻轻带在身后。 石砚在睡觉,石墨在一楼追着狗玩,猫咪应该还卧在高处,偶尔掀开眼皮懒洋洋瞅上一眼,偶尔喵两声。 就像她和石墨还没去上京之前的景象。 只是,多了一个石砚。 值得么? 值得,她答应过梁言姐的事,她做到了。 可是怎么,怎么好像有一点不开心呢。 往楼下走了一半,又往上走回去,往自己的房间走。 推开门的瞬间,鼻腔又酸又胀,眼睛热得蒙了层水雾。 …… 夕阳匆匆忙忙往下落时,石玉立在窗边,身旁的沙发上面坐着梁桥,忽然抬起夹烟的手往窗外指,搭在左腿上面的右腿也跟着往上抬起脚。 鞋尖顶在石玉腿上,似笑非笑地说:“你的前妻,出门了。” 石玉看见了,无声抽烟。 梁桥歪头看他沉默的侧脸,终于笑出声,整个人往靠背里仰。 这人,平日最是不慌不忙,就没有能让他着急的事。 打小一起长起来近三十年的交情,谁还不了解谁,石玉就是这样,从小就是,看着万事不往心里搁,也不往脸上挂,高兴不高兴的都闷在心里,谁也分享不来。 看谁都是一副笑模样,温和平静,有礼疏离,待谁都用同一张面孔,其实还真不是一个没脾气的人。 梁言快要不行的那段时间,石玉来看过她,当面好得很,聊了几句,坐了一会,出门就把他往死里打。 搁在平时,或是别人,梁桥直接就会还手。 那天没有,一拳就躺在地上,动都不动任由他招呼。 打人的累了坐在地上,边上躺着被打的,勉强抬手在他腿上碰了碰,要烟抽。 石玉点着了塞他嘴里,在他脸上拍了拍,说了出门之后的第一句话:“你怎么不和她一块儿去死?” “你不是爱她么?就把她给爱成这样?亏你是个男人。” 梁桥浑身都疼,却咧着嘴乐,把脑袋枕他腿上,仰躺在医院的走廊里面。 烟就咬在嘴里,嘬一口脸就疼,疼得眼泪直往下掉。 烟灰从脸上掉到地上,没有声音。 关于那天的记忆,就是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春天的雨,特别安静。 后来再见面是在上京,朋友的聚会上,两个男人都没再提这茬,连话都没说。 还是梁桥临走的时候经过石玉身旁,递给他一支烟,石玉垂眼看过去,没接,抬步跟着他往外走。 上京正是雨季,明明入了秋却下着夏季的雨。 两个人站在房檐下抽烟。 梁桥问他还记不记得当时问他的话,石玉说不记得。 就是不想再提。 梁桥却说起来,“人活一世,总得喜欢点什么,我就喜欢梁言。她活着的时候我喜欢她,死了也一样,这辈子我就喜欢她一人。” 石玉没搭理他,梁桥继续自说自话。 “喜欢到,我死的那天,我们俩还能在一块儿,你信不信。” 是这么个理儿。 石玉敲了敲烟灰,看外面没个停歇的大雨。 一年到头就这么几场雨,偏还赶在今天,下成这样也没觉得有多畅快,仍是热得憋闷,透不过气来。 时间过得快,谁也留不住,转眼都要九月了,上次他去送她的时候,还是三月。 当年大院里最温顺简单的女孩子,没过几天好日子。 她最美好的日子,可能就是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喜欢的人每天都和她在一起。 梁桥把烟头弹进雨里,忽然朝他看去,咂了下舌说:“玉哥,等有一天,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不笑话你。” 石玉睨他一眼,又看回雨幕。 梁桥搭住他肩头,忽然朝前一指,悄声地说:“看,那是什么?” 石玉觉得他喝多了,无奈回答:“雨。” “不对。” 梁桥没再说别的,胳膊勾在他胸前拍了拍,一直笑。 那一天,石墨出生了。 那一天,佛罗伦萨也在下雨。 此时四年已过,没有雨,初冬的微风将残阳吹得落尽,黑夜降临。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自己,于情,于爱,不屑一顾,冷眼旁观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且哭且笑且发疯。 此刻,他的前妻,梳妆打扮过后独自一人走出家门。 家里灯火通明,把他们俩的两个儿子留在家里。 石玉看见了,唐辛上了一辆车,自他的视线里开走了。 不慌不忙把烟头捻灭,侧过身来蹬了下梁桥的腿。 “走,喝两杯去。”
第297章 乱来 唐辛刚要按响门铃,大门从里面打开。 里面和外面的人同时愣了一瞬。 唐辛没想到梁桥也在。 石玉没想到唐辛去而复返。 他亲眼看见坐上车的女人此时站在面前,手里还牵着石墨的小手。 看样子是知道他住在这里,特意来兴师问罪? 不,不是,如果是的话,她不会带着石墨。 唐辛在这一点上很注意,虽然年纪轻脾气急,但是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和他争吵。 他们俩也没吵过。 梁桥推开石玉,让开位置往里抬了抬手,“进来坐?” 唐辛极轻地摇了下头,抿着嘴,牵着石墨的手紧了紧。 梁桥弯身去看石墨,拍了下手张开双臂,“来,舅舅抱抱。” 石墨在三个大人的脸上来回观望,也摇了下头,抿着嘴鼓着小脸蛋,夜色中乍一看和刚才做出同样回应的唐辛挺像。 唐辛在石墨圆圆的后脑勺揉了一把,往前推,梁桥顺势抱起来悠着他往里面走,把空间留给该说话的两个人。 人走远了,笑声也远了,石玉才开口:“去约会?” 刚好把唐辛要说的话给堵回去,怔了一瞬生硬地点了下头。 看着像,今晚的妆容不像之前所见,为了配合礼服总是极尽简洁优雅,更多的时候则是素颜。 今晚的她,妆扮得很年轻,还有些招摇。 门口的灯光下,唐辛穿一件深棕色短款风衣,外面紧束着同色宽腰带,利落有型。 微敞的风衣领口里面却是空无一物,露着大片肌肤。 刚才她出门时他看见了,踩着双银色的细高跟,穿着一条细肩带的银蓝色裹身裙子,渐变的颜色就像日出时最接近月光的那一抹天色,一边大步往路边走去,一边把风衣套在身上。 风衣下摆堪堪遮在大腿根部,里面的裙摆却也只是露出个边缘,几乎整条腿暴露在外。 不知道她冷不冷。 她带着石墨去找他那会儿,可是挺怕冷的。 顺着细长的脖子往上看,是一张年轻的脸,明明已经二十六岁有了两个儿子,看着还跟个女孩子似的,浓密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 石玉不是很懂女孩子化妆这些事,但是见得多了,看一眼总归知道,整张脸都被化妆品遮盖过。 眼皮有点肿,看不出来是不是红,眼妆很重,化了个蓝黑色的小烟熏。 嘴唇很红,亮盈盈的饱满,如同被人亲吻过带着水润的光泽。 就好像,准备去夜店里嗨一下的那种年轻女孩子。 就是眼神太过闪烁,偶尔坚定一下,垂着眼睛看这里又看那里,就是不看他。 石玉步下台阶,唐辛连忙往后退开,仍是间隔着一米开外的距离。 “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他问,手插进风衣口袋里摸了摸烟,又说:“发现落了东西?” “嗯。”唐辛仍是点头,更快地摇了摇,空了两秒抬眼看向他,“我把石墨给你送过来。” 石玉眉梢动了下,拿出烟盒推了支烟出来,衔在唇间略侧过头去,避风点燃,才又问她:“石砚呢?怎么不一起?还是因为睡了不方便?” 唐辛却问:“你……你们俩要出去?” 刚才开门时,他和梁桥都穿着风衣,明显是要出门。 石玉见她皱眉似是被熏到眼睛,捏着烟将烟头护在拢起的掌心里面,不着痕迹地往后拿开,“不碍事,家里有人能照顾他,刚好明天回上京了。” “明天?” “对。”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石砚的生日,他要带着他们俩回上京。 心里一急,顺着他的话问:“还过来么?” “看情况。” 她不知道他要看什么情况,又不好再追着问,“哦”了一声回身便走,拢紧风衣领口往路边走。 停在家门口的那辆车便往这边开,刚好在她走到路边时停稳。 唐辛还没伸出手去,人已经开门下来,她便等着对方小跑着过来帮她打开车门。 这回石玉看清楚了,还真是不负传闻追求者众,眼前这一位,从来没见过。 但是他见过的这几位是有共同点的,年轻,简单,仅从外表和眼神就能看得出来家境殷实。 唯一的一个例外是在安城见到的她那位中学同学,据说会是一位前途无量的医生,他都忘了姓什么了。 她还真是说到做到,总能给他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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