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没办法,沉着声给他一句也就老实了,还会悄悄拿眼角打量你。小小年纪脾气大是真的,心眼多更是真的,不是一门心思在哭在闹,更不是眼睛里没有你,而是一直在不断地试探你的底限。 唐辛不是,她就是伤心了,还有点和他闹别扭,虽然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应该是她爸说了什么,自从接了她爸打来的电话就变得别别扭扭。 所以她哭成这样,他不能像对待石砚那样去说她,就安安静静地抱着,听着她哭,或者说是陪着。 没劝,也没哄,只说了一声:“不用这么憋着,想哭就大声哭,听不见。” 他这样一说,她还真就放声大哭起来。 也不知道她把脸弄得这么湿冷不冷,他就这么坐着都有点冷。 风雪可不心疼人,山里更是,夜里呼啸而过,刮在脸上生疼。 哭累了也哭得差不多够了开始变得抽抽搭搭,知道手冷脚冷了便往袖子和羽绒服下摆里面缩。 石玉帮她把脚推进去,又把下摆卷起来压住,贴着脸小声地问:“要不,把你放池子里吧,那里边暖和。” “不要。”唐辛拒绝,紧跟着一句,“我要回家。” 听着还是在闹别扭,声是小的,音是软的,脾气挺硬。 石玉仍是贴着她脸,湿漉漉一片,蹭了蹭,再问她时软声软气说:“这会儿?” “嗯。” 还是在闹别扭,就像个小孩子。 大半夜不睡觉,要下山回家,两个孩子怎么办?扔在这儿? 天又这么黑,怎么下去?他们俩手拉着手走下去? 倒也不是不行,她行,他就行。 他这样问了,她一愣,硬是推了他一把,哭哑了的嗓子里挤出一句:“我带走,都带走。” 就只说孩子,压根没接他后面那一句的茬儿。 听话听音,石玉反应多快,追着又问:“我呢?” 她就不说话了,脸埋在他肩上,一声不吭。 嘴硬,心软,说的就是她了。 他忍着笑,在她背上来回抚过,抱着她轻轻摇晃。 本来就哭得头晕,让他一晃疼得要炸,就着嘴边的肩膀一口咬住。 穿得厚实根本不疼,就是不知道她的牙疼不疼,正想着,唐辛一下子扯开他领口,贴着脖子咬上去。 真疼,这女人是发了狠的。 石玉搂着她没动,忍着疼,隐隐约约听见一声:“你别晃了,我头晕,我要睡觉。” 牙没松开,含混不清。 行,不下山回家就行。 唐辛不肯和他一起睡,石玉搂着不放,非要和她一起睡。 她想要翻脸,奈何时候不对,她现在没有办法带着孩子就走,山都下不去,何况回家。 一忍就是两天,因为石墨不肯走,要和弟弟住在山上。 山上多好呀,有爸爸,有妈妈,还有舅舅,三个大人陪着他们俩玩。 山上还有雪,有温泉,有酒有肉,石墨才不走。 理由还特充足,山上雪大,开车下山不安全,这样和唐辛说时语重心长,甚至举了两个不安全的例子,唐辛一听,就是那天下午在院子里时,石玉说给他听的。 唐辛的耐性快要没有了,强忍着问他:“飞机呢?” 石墨嘿嘿笑,“飞机已经飞走了呀。” 多气人。 唐辛一气之下病倒了,石墨床头床尾地奔波,把照顾石玉那一套重新上演了一回。 石玉坐一旁看着,没有点燃的烟衔在唇间,瞅着她乐,“怎么样?现在换成你了,不羡慕了吧,这滋味不那么好受。” 唐辛没力气和他争,眼睛都不想睁,浑身发冷,烧得滚烫。 眼睛又热又疼,一看见石墨那张小脸就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前两天强打精神告诉自己不要表现出来,不要让他觉得妈妈很奇怪,生病之后特别脆弱,只想把他抱在怀里,一直抱着。 都没等她上手,石墨忙活完一圈掀开被角,钻进去躺在她身旁,悄悄地往她怀里拱。 抱住了,还把小胳膊努力搭到她身后,轻轻地拍。 如愿以偿,唐辛反而害怕起来,连抱住他都不敢,怕传染他,反倒被小孩子教育了一番。 “妈妈,病毒性的感冒发烧才会传染,你是着凉了,不传染。” 原来他知道呀,那当时和他爸爸那样说? 可见是故意的,才刚四岁多点的小孩子已经这么狡猾了,把他们这些大人都骗过了。 唐辛不免想,她的那些装模作样,石墨看得出么? 当着他们兄弟俩的面,她和石玉装得你好我好,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石墨看不看得出来? 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愿意和她这个妈妈在一起么?毕竟他那么喜欢石玉这个爸爸。 她忽然想起,石墨曾经说起过离婚的话题,当时她是怎么说的? 她竟然想不起来,唯一确认的是,在这一点上她和石玉没有分歧,都在努力地营造一种家庭和美的氛围,让孩子们以为爸爸妈妈还在一起。 她要打破么? 只是这样想一想,她的心,就很疼。
第325章 松手 唐辛高烧不退,当天下午便回到城里。 石玉要带唐辛去医院,梁桥说顺路把两个孩子送去石家。 唐辛舍不得也没办法,这个安排是最好的。 趁着石玉去抽烟,唐辛拔掉点滴偷溜出门。 快要走出医院大门时石玉打来电话,她犹豫了一下,接起。 他看着她做贼似的背影,问她去哪儿,她说回家,他又问哪个家,她说我自己家。 再一次问哪个家时,唐辛没言声。 她也没想好。 他替她说:“国际航班,还是国内的?佛罗伦萨,还是安城?” 说的时候他想起离婚那天,唐辛连她父母住在安城哪里都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么? 如果唐明岳知道自己家闺女现在这样,得心疼吧,得后悔那样和她说吧。 石玉理解不了这些长辈,从他们家到唐辛家有一个算一个,平日里看着比谁都正经,怎么到了他这儿一个赛一个的不着调。不说帮忙也就算了,还净给他添乱,就不盼着他点儿好。 他们家人也就算了,姓唐的裹什么乱,祸害的不是自己家闺女么? 唐辛的烧还没全退,仍是有些低烧,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医院大门口,茫然间竟然不知道去哪儿。 她说:“不用你管。” 石玉掸了下烟灰,再放回唇边时低声应道:“唐辛,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可以和我说,总是跑解决不了问题。你儿子都知道,沟通才能解决问题,不以解决问题为目的的发泄是不理智的行为。”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简直火上浇油,唐辛直接挂了电话。 拦不到车,便裹着羽绒服顺着路边走。 石玉跟着她走了一段,天色渐暗,看见她终于拦到一辆车,不远处缓行跟着的车停在路边,他坐上去。 到了地方一看,还真是回家了,上京那栋房子。 几个月前就卖掉了。 唐辛站在大门外面愣了半晌,吸着鼻子转身就走。 刚好就看见站在路灯下面的石玉。 像没看见,从他身旁走过去,经过时气恼地甩了他一句:“你笑吧,我就是这么幼稚,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挺好,愿意说话就行,发脾气无所谓。 不能好好说,还可以吵。 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夫妻俩,床头吵床尾和。 总比不说话强。 他仍跟在她身后,经过他那栋房子时说:“要不,你先上我那儿住两天。” 唐辛加快脚步,声音随风飘至他面前,“我不。” “那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我不需要。” 他不再说话,跟在她身后。 她忽然回身,瞪着他,“你别跟着我。” 他却笑着说:“你还生着病呢,要不,还是回医院吧,等好了再说,你这个身体,不打点滴不行。” 看吧,他就是这样,总是这样糊弄她,用他对待他儿子的那一套。 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突然间,特别想哭。 好不容易忍住了,告诉自己不要哭,要笑,他却一把拉住她就往他那栋房子里带。 她连挣脱的劲儿都没有,浑身酸软无力,冷得直打哆嗦。 大门砰一声关上,阻隔住外面的寒风,屋子里漆黑一片。 不知道是他身上热,还是暖气烧得足,没有刚才那么冷了,却仍是推不开抱住她的男人。 “石玉,我——” 话刚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被他抱着吻了一会,没使力挣扎,就是生病时气短,在快要喘不过气时咬了他一口。 他放她喘了几口大气,重新含吮住。 刚才还是和风细雨,现在就像房门外面吹过的风。 她甚至能尝到他嘴唇被她咬破的血味。 唐辛生气,气他,更气自己。 气自己不争气,明明很生他的气,可是被他紧紧拥抱吻住的时候,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回应,会软化。 气得直哭。 石玉得了逞,手上松了力,隔着羽绒服在她腰间背后来回安抚,嘴唇贴着脸颊游走,亲亲泛红的鼻尖,亲亲不停掉泪的眼,亲亲努力往肩膀缩过去的耳朵,又亲回到频频蹙起的眉心。 唐辛的睫毛特别长,不化妆的时候都是卷翘的,每次他一亲吻或是用嘴唇抿住,她就止不住出声,魂儿都要飞了。 此时沾满泪水,被他用舌尖一舔更是。 紧攥着领口的手渐渐松开,他的手探进去,揉她的腰,带着她贴靠在他身上。 没有更多的动作,贴着耳朵语气软和,哄劝着说:“我叫人过来,给你打点滴,好不好?” 她不说话,他便继续说:“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叫阿姨过来做。” 一句接一句:“小馄饨行不行?” 唐辛觉得他太可恶了,他知道她在生病,知道她在上京“无家可归”不可能这个时候去找她爷爷,也知道她必须要打点滴才能好,更知道她饿得厉害,这个时候提什么小馄饨。 躺在床上打点滴时,石玉端着碗小馄饨坐在床边,唐辛勉强扯了个笑,掩饰肚子特别应景的咕噜一声带来的尴尬。 这个时候不较劲,吃饱喝足,病好了有力气了才行。 石玉单手托她起来靠坐在床头,一勺鸡汤送到唇边,温度刚刚好。 慢慢腾腾吃完又躺回去,睡到天还没亮又饿醒了。 烧退了什么感觉都回来了,饿,特别饿。 石玉去厨房转了一圈,带了碗粥回来,上面浮着翠绿的小葱花,熬得刚刚好的白粥里滚着几片白嫩嫩的鱼片。 唐辛用勺子尖舀了点粥,尝了一口,刚刚好的葱姜味,不会冲得抢了白粥的香和鱼肉的鲜,又不会太过寡淡而失了复合的味道。 一碗粥下了肚,满足地躺回去,才发现床上被出的汗浸湿了。 石玉把她抱到干爽的另一边,贴着她躺在旁边。 她这才发现,床上满是他的味道。 嗅觉恢复了就是这点不好,枕头上,被子上全是石玉的味道,就连她身上沾染的都是。 他还紧紧贴着她,手臂缠腰,掌心扣着心口,甚至把脸埋在她头发上。 唐辛扭了一下,被他攥了一把。 她僵住不再动,听见头顶上方缓缓传来一声:“别折腾,再睡会儿,刚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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