赧渊又说:“小汐,当年的事不是你错,别再让自己重新陷入那个绝望的困境里,他至少还活着被你看到了,甚至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高贵。” “他看不到蓝色了赧渊。”路汐声音很轻,像海风般轻飘飘了过去,尾音带着颤:“我差点害死了他,已经下定决心都分了手,那晚就不该怕他回到容家再也无法相见,偷偷跑去约他出来,都是我的错。” “可你没得选择。” “不。”路汐转过身,悬崖上方灯塔照射下来的白光也洒在了她脸上,表情平静中透着易碎感:“如果我计划再周全点,就能避开……” “避开什么?拿你的这条命去避么?!”赧渊打断她,伸手抓住她瘦弱的肩膀,陡然拔高音量:“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路汐垂着眼,水波晃得视线跟着晃,“可江微死了。” 赧渊的神情彻底隐在夜色里,灯塔的光仿佛永远都照不到他孤寂的高挑身影,忽然间,身体深处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使得他整个人僵硬住,喘息着狠狠闭上双目。 路汐那声极轻的话,仿佛一直重复在耳畔:“江微死了——” “那什么啊。” 突然另一道犹犹豫豫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安静窒息的气氛。 路汐倏然转过头,当看到夏郁翡穿着一身吊带黑裙站在礁石高处时,也不知怎么来到这,都听到了多少,心头惊了瞬,唇色发白地低下了头。 赧渊也不动声色转了个方向,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红,短时间内情绪处于剧烈波动之下,让陷在海边对峙往事的两人都没想好怎么去应付突然出现的第三者。 就在要僵在这时。 夏郁翡却惊叹道:“导演,你跟路汐好敬业啊,都凌晨了还在海边对戏。” “……” “……” 路汐一时分不清夏郁翡是不是演的,可显然对方认定了她是演的。 还澄清道:“我不是故意打扰到你们的。” 夏郁翡指了指雪白胳臂上浮起的一抹红点儿,淡妆却难掩美艳的脸蛋露出无奈表情,可怜兮兮地说:“我爬的太高下不来,都快被蚊子咬得失血而亡了。” 赧渊先动了,却不是去搀扶夏郁翡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片海。 单从背影来看,他完全不顾裤腿已经被海水浸透,还走得快步,伸手像是想从口袋掏烟盒,却半途发现已经抽完了。 夏郁翡心下疑惑,歪过头小声问:“导演怎么啦?” 怎么瞧着比女一号还入戏呢。 空气安静了会儿,路汐轻声问:“你来这做什么?” 夏郁翡表情很真诚:“啊,我看你每晚都跑海边来散心,就想过来陪陪你来着。” 路汐微垂的睫毛颤了下,又问:“你听到我和赧渊说了什么?” 夏郁翡回忆道:“什么找钥匙,江微死了……” 她知道剧组演员的剧本都是严格保密的,始终以为是对戏,就没认真伸出耳朵去听,路汐问起,自然也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不过也好奇:“你饰演的角色最后真死啦?” 夏郁翡潜台词是想说。 不会真是割断脖子挂掉的吧? 路汐纤细的腿慢慢往她方向移来,没正面回答,声音很轻地换了个话题:“快下来吧,宜林岛的蚊子是有毒的。” 啊??? 真的假的?! 夏郁翡一向宝贝这身皮肉,禁不住路汐这般语重心长的吓唬,脚底瞬间发虚打滑,整个人没等被救下,就先从礁石高处猝不及防掉了下来。 伴着水花四溅的声响,以及她尖叫: “啊啊啊我坠海了!” 路汐刚好走近,报应在身,被溅了一身冰凉海水。 十分钟后。 夏郁翡被狼狈地扶上了岸边,她想大概是偷看人家对戏的下场,只是摔下个礁石,却没想到能把腿给摔断了,膝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额头冒冷汗。 而路汐更是紧张,握着她手臂的指尖很僵很凉:“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啊?”夏郁翡再次感到震惊:“我这就要写遗言啦?” 路汐不是那意思。 没等她开口,夏郁翡已经说:“摔断一条腿而已,犯不着就地埋了吧,我觉得我能治一下。” 路汐很快放弃解释,冷静下来道:“不埋你,只是宜林岛的医院凌晨没有什么专业医生,我去联系人,抱歉,是我不该一时出言吓唬你,岛上的蚊子没毒的。” 夏郁翡虚惊一场:“那我问个问题。” 路汐以为是问去联系谁,脑子里已经想好了周全的计划,她知道容伽礼能在这座岛建立慈善基金会,定然是有备专业的医疗团队和私人飞机。 顾及夏郁翡的伤,这个口,也必须开。 却不知,夏郁翡会抬指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精心花了一个小时的妆没花掉吧?” 谁家凌晨时分出个门遛弯,还要化妆的。 而夏郁翡就要,她可是爱美如命到病急眼了,打电话叫救护车都得往冷艳系的脸上来个全妆,才肯开门见人。 … 路汐拿出剧组分发的那部银白色老人机,拨通了蒲慕明的私人号码。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她跟夏郁翡并肩坐在海滩上,脑袋相互依偎靠在了一起。 望着无尽头的漆黑大海,皆是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身后传来飞机降落的声响。 路汐单薄纤细的背影坐直了些,知道是蒲慕明来了,松了口气转过身望去,却怔了下,看到从私人飞机走下来的那抹修长挺拔身影,远不及寻常男人能比的。 随着容伽礼的脸越发清晰,在月光下亦显得冷清的过分。 路汐好似犯了什么错似的,僵在海滩没起身,直到他步近,略微低头,视线缓静地描摹了她全身每一处之后,确定露在衣物外的肌肤没有伤痕,才出声问:“能走路吗?” 路汐惊讶地望着他,虽不知为何求救的对象是蒲慕明,前来的却是容伽礼。 被他一问,才想起来要起身:“能。” 话音刚落。 容伽礼已经伸手将她抱起,那句能,入他的耳朵仿佛自动理解成了不能。 路汐近在咫尺地看着面上还算沉静的男人,都没机会解释什么。 而真正不能走路的夏郁翡更是惊掉下巴在了原地。 这看起来很贵的原住民怎么回事??? “容伽礼,你停一停。” 等快走出海滩,路汐怕他深夜真将夏郁翡扔在这,一时情急之下,指尖揪住了他的衬衫,那被海水浸湿过的眉眼柔得不像话,又透着焦急无措的情绪。 而她近距离接触到他后无法自控的心跳声,也越衬得容伽礼语调沉静:“私人飞机给她,我抱你回去。”
第20章 咔一声,落地灯亮起,昏幽的灯光像盈盈水波照着客厅中央的下沉式沙发。 路汐被放了下来,纤瘦的脊背贴着靠垫那一瞬,才惊回过恍惚的神智来,试图站起来,但发现容伽礼骨节分明的手指还压在她膝上,压根做不到:“怎么会是你来?” 容伽礼在她膝盖处也只是停留了三四秒,没说话,将裤袋的手机拿出点了几下,递给她。 路汐垂眼,发现是已阅读的邮件消息。 蒲慕明在不久前:“容总,我们宜林基金会的代言人路汐小姐今晚从悬崖坠海了,可否能申请借用一下您停在白城的私人飞机……” 后面的字路汐没看,她急着澄清:“我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容伽礼眼神沉静地注视着她错愕的眼眸,条件反射暴露出的真实情绪,不像是真伤了哪里瞒着不吭声,只是脸蛋肌肤也缺乏血色的厉害,“你深夜去悬崖底下做什么?” 路汐攥着手机,被一句话反问得哑口无言,唇抿了抿。 半响都没吭声,容伽礼语气温和:“还没编好理由么?” “编好了。”路汐搬运了夏郁翡的那套说辞,在昏黄的灯下露了个很淡的笑容:“赧渊跟我对戏。” “他不是恐高怕海?” 略微有些意外,时隔多年容伽礼竟然记得她跟他无意间提到的一句话,路汐愣了下说:“赧渊年少时恐惧大海,是因为全家遭遇海难走的,是以前的事了……如今已经克服了。” 容伽礼神色淡淡,显然不想跟她聊赧渊:“谁坠海了?” “夏郁翡,我剧组另一位女主角。”路汐解释道,随即很快发现自己一身海水味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坐不住了,抬眼正想说什么。 容伽礼像是预卜先知地看破她心思,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去洗洗。” 路汐小幅度地垂下头,过片刻又重新抬起,看往书房走的容伽礼。 那双眼,似乎欲言又止着什么。 容伽礼显然还有重要公务要处理,见她不动,意味不明地问道:“这间房你上次不是住过?需要我亲自带你去浴室?” 路汐将想连夜回民宿的话咽了回去,心知他这是不放人的意思了。 … 这间海景套房跟上次住的布置一样,她很熟悉,也找得到浴室在哪里。 毕竟睡过里面一晚。 路汐也跟上次一样尽可能不去乱触碰到这里的私人物品,她简单洗过澡,却到穿衣服的时候犯了难,那条有海水味的裙子已经被扔在浴缸边沿,重新穿肯定不行,而裹着条浴巾出去更是不行。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侧耳听到了外面的门铃声。 应是酒店的服务生或者是秘书之类的来了,容伽礼去开的门,隐约只能听到声音压得很低的对话,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一两分钟后。 路汐浴室的门响了。 她忘了锁,容伽礼也没推进来:“衣服。” 路汐先伸手扯过浴巾裹住自己,也不知是水的温度太烫,将她全身每一寸都烫得肌肤微微发红,还是被外面男人区区两个字给惹得,她往那扇磨砂的玻璃门走,没有迟疑,打开后下一秒就接过了递来的衣服。 从细细缝隙里,容伽礼背对着她的修长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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