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潭清不死心道,“小娴,不要这么武断。” 夏瑾娴看着他平静道,“凌先生,别逼我后悔当初帮了你。” 她的话语,果断得像一把刀。 凌潭清终于停止了进攻,他撩了撩头发,有些烦躁,又逼自己冷静。 最后道,“那……你是不是连邻居都不想跟我做了?” 夏瑾娴深吸了一口气,也知道自己今天反应过激了。 因为再见许晏清,让她也有些失控。 她道,“没有,我同情小不点,也跟她有缘,但是我并没有打算代替她的妈妈,我也代替不了。” 凌潭清望着夏瑾娴,目光专注,望了许久。 车开到他们的小区了,驾驶员停了车,夏瑾娴道,“下车吧。” 驾驶员停了车就走了,下了车,凌潭清走到夏瑾娴面前,抓住了夏瑾娴的手。 他声音哽咽,夏瑾娴感受到了温热的液体滴在了她的手心里问,“你同情小不点,怎么就不同情我?小娴,你偏心啊。” 夏瑾娴看着这个大男人哭得跟孩子一样,心里却很平静。 人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展现自己的脆弱,男人尤其如此。 凌潭清对她来说,不能算是亲近的人,甚至很难说是好朋友。 她只是一时发了善心,但说到底,他也不是她什么人。 只是被前妻抛弃,被派去催债,对男人来说是多么的挫伤自尊。 他却也不能说,不能让父母操心,让孩子受苦,一个人扛着,这个男人,的确不容易。 出于道义,夏静娴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道,“都过去了,会否极泰来的,现在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吗?” 凌潭清酒劲上头,他道,“可是你也看不上我,对吗?” 夏瑾娴道,“我当你是朋友,但男女爱情又不是交易,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收获多少。我不会因为你对我好而付出爱情,因为那对你不公平。” 凌潭清紧紧握着夏瑾娴的手,这双手温暖,这双手的主人善良。 从他们初见至今,他对她的执念和心动,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情谊。 他有些发颤,将脸埋在她的手掌间,不愿抬头。 夏瑾娴温柔安抚,仿佛他还是孩子。 即便如今对父母,他也不曾这样被抚慰过。 因为他必须要成为他们的依靠,他们的支柱,再不能如孩童一般,把自己的脆弱和痛苦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担心操劳。 夏瑾娴陪了他许久,她说,“你只是累了,想找个港湾靠一靠。” 凌潭清摇头,闷着声道,“小娴,你不知道,看到你,我就想到张爱玲的那句话,见了你,我就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如果卑微地匍匐在她脚下,能得到她的眷顾,他也会那么做的。 夏瑾娴听着这句话,一时感慨万千。 曾经,她也曾在日记本里,摘录过这句话。 那是有一年过年之前,许晏清送她到了她家附近的车站。 临下车,他却让她等一下,他打开后备箱,提了一个包装很好看的大礼盒下来,交给她道,“是年夜饭的成品礼包,老饭店出品的,我想你家里人可能比较喜欢这种传统的牌子,你给你爸爸妈妈送去吧。” 她当时还推辞了一下,说让他带回去。 她那会儿哪儿知道,许晏清家,根本不缺这些。 她提着礼盒回到家,她父亲看到她提了东西回来,倒是挺高兴的,对她道,“你一个实习生,单位福利倒是比我们这种工作了几十年的人还要好了嘛。” 父亲的那份快乐却不能感染她,她看到父亲一样一样地把东西往外拿,高兴得不知所以时,内心生出了许多许多的自卑,那种自卑让她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她与许晏清之间,跨不过去的阶层阻隔。 就是那一天,她看到了张爱玲的那句话。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想到这些,方才看到许晏清之后,又升起的心思,被掐灭了。 凌潭清背过身去,抹了把脸,在面对她的时候,已经神色如常了。 他坐直了身子,整了整西装,对夏瑾娴道,“走吧,我们回去。” 凌潭清帮她提了包,下车锁门,两个人一同上楼。 小不点居然还在等爸爸,赖着跟谭霞一起靠在沙发上,在看动画片。 凌潭清的脸还有点肿,却故意假装板着脸问,“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是想长不高吗?” 小不点连忙跳起来,指着谭霞道,“是小霞姐姐要看的,我在陪她。” 夏瑾娴笑道,“是,你小霞姐姐最爱看小猪佩奇。” 谭霞无辜,只能学了声猪叫。 一室的笑闹之中,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让黑夜,在黎明来临前,悄悄埋葬了。 9月初,三季度的视察又要开始了,鲁名威分管的是经济、城市建设这一块,带的视察条线自然也是这方面的。 这天开完主席班子会议,朱秘书长把一群科级以下的都叫了进去分组。 主席班子一共三个人,正主席周政,两位常驻的副主席鲁名威和张蓓,鲁名威以前是别的区的投资委主任,后来做过副区长,来新区安排,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明升暗降,被边缘化了。 夏瑾娴也是有几次隐约从刘心凌那里听说的,鲁名威之前有过一些小的经济问题,虽然没有处分,但也算是仕途升迁无望。 夏静娴倒是想,鲁名威这人不爱得罪人,但投资委管着政府项目,自然是要得罪人的,每年的盘子里就那么多钱,给谁或不给谁,当然是领导定的,但最后被平衡掉了的部门自然心里有怨气,鲁名威不肯帮领导担责,自然就会被边缘化。 加上鲁名威年纪也大了,下一届换届也轮不上了,干脆专心的在政协交朋友。 因此,鲁名威是特别重视视察的,一般他视察的条线,都是去一些对他未来有帮助,或者能帮忙解决一些现实问题的企业或者地方。 三季度,周政说工作重点是经济发展和社会治理,可鲁名威更关注养老和医疗,他的视察也是去养老院和医院,周政也由得他。 朱秘书长把领导们圈定的路线排了排,周政这次视察城市建设和贸易区建设,鲁名威看智能养老和三级医疗体系,张蓓则看教育改革和文化创意产业。 这些都涉及到了不同的副区长分管的领域,夏瑾娴看到鲁名威的条线跟许晏清没有交集,也算是松了口气。 但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夏锦绣和刘心凌因为关系不和,所以朱秘书长调整了一下分组,刘心凌带着朱佳佳,傅子博带着夏瑾娴,而夏锦绣则跟着朱秘书长,三个人各负责一条线路的保障。 提案科和联络科也有人跟着,反正这种季度性的视察,一般都是倾巢而出的,是大事。 傅子博平日都是跟着周政主席的,这次被派来跟着鲁名威,自然情绪不高。 夏瑾娴很清楚傅子博的想法,傅子博眼里就只有老大,毕竟未来能不能提副处,还是看老大的,鲁名威作为副职,最多建议建议,但是真正起关键作用的,还是周政。 所以这趟,估计还得是她全程落实了。 对此,朱佳佳也很不满。 “凭什么夏锦绣可以甩甩袖子指挥指挥?朱秘书长还从基层给她调了个人上来,她可好了,不用干活了,还让我给她帮忙,真是气死。”朱佳佳吃中饭时候,气鼓鼓地说着。 夏瑾娴笑道,“人家出身好,你有什么办法呢?” 朱佳佳道,“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她特么还以为自己格格呢?” 夏瑾娴夹了两个虾给她,安抚道,“行啦,我们不是招安刘心凌了吗?你跟着刘心凌一组也挺好的,刘心凌路子野,也爱表现,你就没我这么累咯。” 朱佳佳啃着虾道,“也是,这女人最近老实不少,证明人还是要多出点事,出点事就老实了。” 对她的快人快语,夏瑾娴忍笑听。 可没过两天,夏瑾娴把自己条线的方案都做好了,朱秘书长突然来对她说,让她去跟周政的条线,还说是领导们商定的。 这下夏瑾娴有些懵,更是紧张。 她想,会是因为许晏清吗? 是他特地跟周政说,让自己跟着的? 她问朱秘书长,“为什么?我都是跟鲁主席的,鲁主席同意了?” 朱秘书长道,“领导们都同意的,你就别多问了,把手上工作和绣绣对接一下,你的交给她,她的转交你。” 夏瑾娴看出了朱秘书长的不耐烦,于是点头应了声,没再多问了。 跟夏锦绣交接的时候,夏锦绣因为被夏瑾娴顶替了,没能在周政面前表现,明里暗里的不爽。 夏瑾娴眼看着她交接了个寂寞,也一样不爽。 自己的方案都做完了,夏锦绣却啥都没开始干,自己被摘了果子,还要被埋怨?还有没有天理了? 于是在夏锦绣说自己这条线还什么都还没确定好的时候,她也留了一手,把最初版的方案掐头去尾扔给了夏锦绣就算完事儿了 。 想到这次要跟许晏清有交集,夏瑾娴又猜想,会不会是许晏清对自己尚有未尽的话要说? 一时有些期待,又害怕最后猜错,空欢喜一场。 跟着朱秘书长陪周政,夏瑾娴也知道不必做得太周全。 周政是上一轮换届的时候来的,也不过两年多,对于夏瑾娴如何来的政协,其实也不算很知道。 只是知道是跟当时分管经济的副区长打过招呼,又通过鲁名威,安排进来的。 而且,周政来了之后,夏瑾娴自然也没人关照,周政便觉得,夏瑾娴的后台估计是退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关照不上了。 周政为人比较现实,也擅长权衡,相较而言,傅子博、夏锦绣更能为他带来一些实际的利益,所以平时会更偏心一些。 夏瑾娴早就看破这其中的关节,所以也不争不抢,当然,主要是知道争了也没用。 只要周政不批评,就当是表扬了,平日跟着鲁名威,夏瑾娴也就当是在政协多交朋友,其他的,比如职级晋升之类的,她其实也不会去惦记。 人一旦无欲则刚,心态四平八稳,总会活得潇洒一些。 如此对比,夏瑾娴觉得自己这份工作的性价比,要比一心上位的刘心凌或夏锦绣高多了。 9月下旬,天气还有些炎热,夏瑾娴跟的第一条线路是城市建设相关的项目,主要是人民城市新空间建设,线路上安排了规划中的大型旅游度假区、城市开放空间等几个点。 周政比较关心,也希望在这方面多出一些提案,可以在市里和京城多争取些优秀调研课题或者提案的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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