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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杜笙笙一边上楼，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住一晚就住一晚，顾言白又不在，应该没事。 而且，她的东西应该也都还在雍和新城。 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下，然后明天就搬出去。 很快，电梯便在十楼停下了，杜笙笙怀着复杂的心情，打开了家门。 家里还是之前的样子，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她离开前，没有喝完的茶水，当时着急去庄园拜访顾奶奶，杯子什么的就没收。 卧室也没变，被子也没叠，自那天离开后，顾言白没再回过。 屋内的一切，熟悉又陌生，杜笙笙看着这个自己居住了快一年的地方，鼻子突然有些酸涩。 她本以为，她会和顾言白在这里终老，可到头来 杜笙笙吸了吸鼻子，不愿再想下去，时间已经不早了，坐了一天火车的她，身心俱疲，在楼下时还不觉得困，但是一进屋，看到柔软舒服的大床，和洁白蓬松的被子，困意便从四面八方袭来，瞬间把她团团围住。 一向爱干净的杜笙笙，甚至没有刷牙洗脸，直接换了睡衣，便瘫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另一边，独自离开的顾言白，却没有回顾家。 他独自一人，在漆黑空旷的大街上游荡了一会儿，然后不知道怎么的，他居然打车回到了，他小时候居住过的地方。 ——那栋他母亲在他眼前跳楼自杀的别墅。 顾言白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即便他是个毫无感情的人，也觉得这个地方过于压抑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被杜笙笙拒绝后，无处可去的他，竟重新回到了这里。 别墅建在一座山上，山里密林环绕，夜里气氛显得有些阴森，司机师傅把车开到半山腰后，便死活不敢再往前开了。 毕竟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就算司机师傅胆子大不怕闹鬼，也害怕顾言白是变态杀人狂，把他骗到深山老林里杀了埋尸。 好在别墅也不远了，顾言白便没再强求，直接付了钱，然后下车，自己穿过影影绰绰的小黑林子，回到了他曾经的家。 本来，顾言白以为，这里无人打理，早已成了一片废墟，可令他意外的是，别墅里干净整洁，外面的花草明显有修剪过的痕迹，鹅卵石小道儿也有人工清扫过的痕迹很显然，有人定期过来打扫。 大概是顾家的佣人吧，顾言白心想：可能奶奶，或者哥哥，有命人定期过来打扫。 他沉默着，缓缓走到母亲当初坠楼的地方，然后缓缓蹲下。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几乎是不会席地而坐的，可今天似乎是个例外，他在母亲旁边坐了下来。 “妈妈。”他望着空地说：“你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的呢？” 他的母亲，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 被顾天泽折磨了那么久，她一直都咬牙强撑了下来，从未想过轻生。 可为什么，她最后还是自杀了呢？ 顾言白抿了抿削薄的唇，他有些艰难的开口：“哥哥说，你的死，不是我的错，但我其实很清楚，你就是因为我，才跳楼的。” 他顿了顿，然后又垂着浓密的长睫毛说：“但我其实一点也不自责，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你太软弱了，既然恨顾天泽，恨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呢？你其实并不恨这个世界，你只是恨我和顾天泽罢了，既然如此，杀掉我们两个，不是更完美的解决办法吗？” 你看，他果然没有感情，他无论思考任何事，都只会从理智层面找到最佳的解决办法，而不管感情方面，会不会背负愧疚与自责。 然而，在说完自己理智的分析后，顾言白却苦涩的笑了下：“不过妈妈，你可以安息了，因为我的报应来了” 没有感情的他，在若干年后的今天，终于尝到了感情的苦 “我爱笙笙，我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她重新追回来。”冗长的沉默后，顾言白低着头，沉闷的开口：“可是今天，我突然有点害怕了，因为她排斥我的样子，和当初你排斥顾天泽好像” 说到这里，顾言白悄无声息的攥紧了拳头。 杜笙笙拒绝他，不给他好脸色，冷言冷语讽刺他这些都无所谓，他都可以忍受。 他独独不能忍受的是，杜笙笙害怕他！ “妈妈，我有些不确定了。”顾言白望着自己的双手，目光迷茫又绝望：“你说我是不是在做和顾天泽一样的事呢？当初顾天泽强行和你在一起，毁了你的一生，而如果我现在继续这么坚持下去，会不会也会毁掉笙笙的一生？” 母亲临死前曾说过，他和顾天泽一样，都是恶魔。 顾言白本来是不认同的，可现在他突然有些害怕了。 他现在是不是，正在做和当初的顾天泽一模一样的事？顾天泽强迫了他的母亲，他强迫了杜笙笙像是什么可怕的循环，他明明那么厌恶顾天泽，怎么兜兜转转，还是掉进了这个怪圈里？
第五百二十二章 抉择择 “唉——”孤寂的黑夜里，顾言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苦笑着问并不存在的母亲：“怎么办才好呢？” 是继续坚持下去，逼得笙笙失去对生活的所有热情，逼得笙笙变得和他母亲一样，麻木又痛苦，最后选择从高楼一跃而下，结束自己的生命。 还是简单点，他直接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安安静静的走，不再打扰任何人，也不再伤害任何人？ 天地苍茫茫，母亲并不存在，所以没有人回答他。 从小到大，他的人生似乎一直都一样，只能自己孤独的坚持，孤独的选择 一夜很快过去，因为昨天睡得晚，再加上身心俱疲，杜笙笙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半，这才迷迷瞪瞪的醒来。 睡得太久了，有点儿过劲儿了，她脑袋昏沉沉的，始终清醒不了。 杜笙笙穿着拖鞋，揉着眼睛，迷迷瞪瞪的来到厨房，用咖啡机给自己沏了一杯咖啡。 沏咖啡的整个过程，杜笙笙都是闭着眼睛进行的，因为对这个厨房过于熟悉了，她闭着眼睛也能沏咖啡，做饭 喝了几口苦苦的黑咖啡，杜笙笙这才清醒了一些，她端着咖啡杯在餐厅坐下，心里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甚至不需要顾言白出现，她就已经对这间房子，对在这里的生活，对这场婚姻充满了留恋与不舍。 以前的时候，杜笙笙一直不理解，为什么那些已婚妇女这么的懦弱，老公家暴，出轨，坏事做尽，她们却仍旧舍不得离婚，懦弱的选择原谅，隐忍的息事宁人窝囊死了！ 可现在，杜笙笙似乎有点理解那些死撑着不肯离婚的已婚妇女们了。 因为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感情的依赖，就足以把人击垮，更不要说，再加上经济纠纷、孩子归属等问题了。 离婚，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的网友们，就是太容易想当然的下结论了，其实没有经历过当事人的痛苦与挣扎，谁都没有资格妄下结论，批评她懦弱无能。 杜笙笙现在也算是，经历过离婚之苦了，因此心里感触很深。 她喝完那杯咖啡，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只觉得嘴里苦，心里更苦。 要怎么办才好呢？ 杜笙笙也有些绝望，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想起腹中不到两个月的胎儿，杜笙笙心中更加苦涩了，之前顾天泽曾跟她科普过，反社会人格障碍，是会遗传的，顾言白的反社会人格，就是遗传的顾天泽。 那她腹中的胎儿，会不会也很倒霉的，遗传了顾言白的反社会人格？ 如果是那样的话，杜笙笙真的会崩溃的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杜笙笙绝望极了，她其实很想留下这个孩子，但是从理性角度来考虑，她最好的选择，其实是打掉这个孩子。 毕竟，她和顾言白的感情已经彻底结束了，如果她执意生下这个孩子，那么将来她只能一个人，独自抚养孩子长大。 万一孩子出生后，真的不幸患有了反社会人格障碍，那她也只能独自承受。 而且顾言白现在对她一直纠缠不清，如果他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只怕会更加偏执，更加不会放手。 顾老太太似乎也很想抱曾孙子，如果她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恐怕也会有所行动。 一想到这些，杜笙笙就心累不已。 她其实只是想，和心爱的人，一起过平凡的生活，不想被卷入这么多纷纷扰扰里。 但可惜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顾言白的，从这孩子被怀上的那一刻起，它就注定不会平凡。 果然还是打掉比较好吧？杜笙笙心情沉重的想：毕竟留下它会引起的麻烦事，实在是太多了。 “对不起了，宝宝。”不知道是不是孕期荷尔蒙的原因，杜笙笙突然变得很爱哭，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她愧疚不已的跟刚刚怀上没多久的孩子道歉道：“妈妈其实很想留下你可是可是妈妈没办法” 如果，孩子不会遗传顾言白的反社会型人格，那一切都还好说。 杜笙笙可以忍受，独自一人抚养孩子长大，她也可以忍受，顾家人隔三差五的过来跟她抢孩子，她甚至能忍受，顾言白因为孩子纠缠他一辈子可是他独独无法忍受，她的孩子，也是反社会人格障碍患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杜笙笙捂着脸，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眼泪顺着她的指缝流了下来，她痛苦到无法呼吸。 现在的检测手段，是无法判断，胎儿有没有患有精神类疾病的。 所以，这就是赌一个概率。 甚至孩子出生后，都无法判断，只能等孩子慢慢长大，形成自己的人格和性格后，他有没有患精神类疾病，才能被观察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直到顾言白七岁以后，他的母亲才发现，他是反社会型人格。 因为精神类疾病，没有物理型的检测手段，只能通过观察，还有一些心理测试题，来确定患者是否患病，因此确诊难度也比较高。 这几天，杜笙笙也查阅过一些相关的资料，所以她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会不会患有反社会人格，她没有任何办法检验，也没有任何办法去左右。 她只能听天由命，如果幸运的话，她就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而如果不幸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她能做的选择，似乎也只有，堕胎这一条了 顾言白和杜笙笙回到龙城的事，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毕竟他们回来时，谁也没有通知。 此时此刻，顾言白在自己童年居住的老房子里崩溃，杜笙笙在雍和新城里泣不成声，两人都陷入了最艰难的抉择里，身边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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