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卿放下手里的书,抬头望着来人:“从家里逃出来的?” 于娴娴厚着脸皮笑:“看破不说破。有饭吃吗?” 龙卿:“没有。” 于娴娴鼓起嘴:“我饿了……”眼巴巴地看着龙卿,仿佛不投喂她就是什么天下大罪。 龙卿没辙,收回目光:“龙须面,吃不吃?” 于娴娴:“吃!”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龙卿去了小厨房。 厨房已经熄了火,灶台上带着余温。龙卿晚饭吃的就是龙须面,看起来清汤寡水,用料却十分讲究。只是眼下厨娘早就离开了,龙卿和于娴娴谁也没有要把厨娘叫回来的意思,一个挽起袖子打水,一个默默去拉风箱重起炉灶。 于娴娴看着龙卿把细细的面条撒在高汤里,馋得直咽口水。 好不容易等到面煮熟了,淋上厨娘做好的浇头,香气四溢。 于娴娴端着大碗就开始唆面,龙卿便陪她同席坐下,一边饮茶,一边翻着手里的书。 热汤下肚,冬日里的寒气被驱散,舌尖是面汤浓郁的香味,眼前是爱人端正的容颜,于娴娴觉得人间极乐也不过如此了。 “嘶哈——”她仰面干掉一大碗的面汤,碗底干干净净。 龙卿:“还要吗?” 于娴娴答:“吃不下了……唔,不要面条,再来半碗汤吧。” 龙卿去给她盛。 于娴娴抱着汤小口小口地喝,欣赏夕阳从山顶完全落下。 龙卿点亮灯,不愠不火地继续看他手里的书。 于娴娴终于有闲心问起他:“看得什么书?这么入神。” 龙卿:“残卷。” 于娴娴:“哪来的残卷?” 龙卿躲过她想探究的目光:“早朝上带回来的。” 于娴娴:“?”怎么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眨眨眼,趁龙卿不注意,伸手飞快将他手里的书抢了过来,然后——“噗咳咳!”一口水差点呛死自己。 于娴娴:“不是吧……你怎么可以看春宫图还看得这么一本正经?” 龙卿直视她的目光:“女子尚可大大方方地看,我一男子为何不可?有教无类,都是学习知识、探究阴阳奥秘……” 于娴娴:“停!”平时大大咧咧的,一遇到比她脸皮厚的,她就招架不住了。 龙卿憋着坏笑,见他这招有效果了,继续面不改色地说:“你快要过门了,为夫我也得多多学习夫妻相处……” “你闭嘴!”于娴娴急赤白脸地把那半本书塞进了炉灶。 龙卿也没有抢的意思,眼睁睁看着那半卷书变成了炉灶里的烟灰。 他抬了抬眼皮:“以后还敢不敢当街看这种东西了?” 于娴娴鼓了鼓嘴皮子:“不是当街看,我们是在酒楼的包间里……” 龙卿:“嗯?” 于娴娴秒怂:“不、不敢了。” 龙卿骤然凑近她,压低声音说:“若是实在好奇,等过门后为夫可以言传身教……” 于娴娴猛地站起来,飞快往屋外跑:“晚安!告辞!”
第856章 只求平安喜乐 这九霄阁于娴娴是一刻也不敢多待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急匆匆回了王府,心里是宁愿被王爷揍死,也不愿被龙龙“言传身教”的恐惧。 柯雪愣是不愿意走,自己硬着头皮赖在九霄阁,直到柯其邙后面撂下话,发誓自己绝对不拿金马鞭抽人她才敢下山。 至于远平王府这边,于娴娴在家装淑女,每日晨昏定省、抄写家规,不出三五天就把王爷王妃哄开心了。 顾及着元夏国的体面,官府出面把乌烟瘴气的绯闻给禁了,然而市井民众的嘴巴是禁令堵不住的,一谈起最近的逸闻趣事,总会少不了于娴娴和柯雪的大名,闹得这两个当事人也愈发不乐意出门。 转天下了两场雪,雪势很大,城里被压塌了不少民房,官府忙着救灾,民众忙着加固房顶、杀鸡宰羊,总算没人再议那档子事了。 终于挨到年关。 于娴娴的禁足令被解了,今晚全府上下出门去看烟火大会。 于娴娴被厚棉袄裹成了球,上马车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王妃知道她在想什么,说:“你就是想见人,也得出了巷子口,现在外头人多,他的马车进来也麻烦。” 于娴娴这才收起目光,舔着脸上去拍马屁:“娘亲,您小心着点~” 远平王瞪她一眼,挤过她的身子,自己扶着爱妻上了马车。 于娴娴屁颠屁颠地跟上,坐进了马车里。 越往外走越发觉得道路拥挤,王妃没有说错,外面人群摩肩擦踵,实在热闹。于娴娴掀开车帘往外看,被远平王拍了手背:“仔细那寒风吹到你娘身上了!” 于娴娴只得唯唯诺诺地合上车帘,只留一条缝,眯着眼睛从缝里往外瞅。 终于让她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了。 于娴娴立刻合上车帘,嚷嚷着停车。 老王爷瞪她一眼。 于娴娴保证:“我看完烟火大会就回来,保证不跟野男人厮混!爹、娘保重!” 说完不等人拒绝,着急忙慌地跳下马车。 远平王垮着老脸:“女大不中留。” 王妃:“呵,说得这女儿真是你养大似的。” 远平王:“说来也奇怪,仿佛我命里就该有这么个闺女似的,瞧见囡囡我就心里喜欢,怎么也疼不够,比柯其邙那个女儿奴还要过分,你说我是不是中了什么妖术?” 王妃:“妖术?什么妖术能让你白捡个孝顺的大闺女,天天笑得合不拢嘴?分明就是咱们囡囡好,人见人爱。” 她说完,掀开车帘去瞧,见于娴娴已经跑到龙卿跟前。 帝尊大人白衣胜雪,端方潇洒,在于娴娴差点踩雪滑倒的时候,用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了她,于娴娴侧头朝他傻乐,被龙卿无奈地拉紧了披风。 眼底是满满的疼宠。 若论对囡囡的宠爱,天下人皆比不过一个龙卿。 王妃抿着笑意放下车帘:“走吧,咱们也去烟火大会上占个好位置。” 马车幽幽地超过了两个人。 龙卿驻足朝马车微微颔首,这是行的晚辈礼。 待马车走远了,于娴娴扯他的衣袖:“烟火大会还有一会才开始呢!咱们去看杂耍!”
第857章 平行时空?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眼下京都里不少酒楼都已经关门,但路上永远不缺凑热闹摆摊的小贩。 为了集中管理,京都下了行商令,其中有一条便是规定摊位按照类别安置,于是杂耍的跟杂耍的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民俗一条街。 所谓杂耍,并不只是胸口碎大石之类的,唱戏的、套圈的、斗蛐蛐赛公鸡的……全都归集在一起,统称杂耍。 于娴娴被龙卿牢牢牵着,从摩肩擦踵的人群中挤到了一个摊位前。 当中卖艺的是两个青年男人,都是膀大腰圆的身段,其中一人开口唱:“那苏龙、魏虎为媒证,王丞相是我的主婚人。” 戏腔浑厚有力,实在好听。 于娴娴跟着众人一起喝彩。 然后,那对面搭戏的男子竟然是反串,张口便是一把明亮的女声:“提起了旁人我不晓,那苏龙、魏虎是内亲。你我同把相府进,三人对面你就说分明……” “呀!这嗓子真好听!” 周围人齐声道好,场面立刻热闹起来。 于娴娴拔掉头上的钗子往卖艺的盘子里扔,金钗砸在盘底发出脆响,这是对卖艺人最大的肯定。 对方一见有了大赏,唱起来更起劲,男声女声你来我往,精妙绝伦。 于娴娴虽然接触得戏少,但是听着听着也入迷了,直到一整段唱罢,人家专门到她跟前道谢,她才回过神来。 龙卿已经替她又给了一锭银子,拉着于娴娴:“走吧。在想什么一直走神?” 于娴娴环顾左右,拉着龙卿先离开。 待远离了人群,她才小声说:“我听那唱词里面唱了王宝钏和薛平贵。这两人都是唐代的人,所以有些恍惚。” 龙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在他找回部分记忆后,也随着于娴娴学了许多历史,五代十国、唐宋元明清……数遍朝代,也没有元夏国这个国度。 至于商朝之前的夏朝,他们也早就考证过,与元夏国完全是两回事。 可要说是平行时空,偏偏于娴娴又听到了唐代背景的折子戏,真是奇怪。 “想不明白就不想,新年不能从愁眉苦脸开始。”龙卿说。 “也对!我们去看下一个摊位!”于娴娴马上振作精神,拉着龙卿重新出发。 接下来那个摊位是吹糖人的。 于娴娴在这个朝代见多了吹糖人的,并不觉得稀奇,刚要走,瞥见那糖人的造型,又忽然停下脚步:“你看——” 龙卿一眼便认出:“孙悟空?” 于娴娴:“《西游记》是明代的,吴承恩所著,这可是高考知识点我不会记错。从前在京都,大街小巷我也都走过,从没见过吹糖人的会捏孙悟空造型,若是从前就有,那肯定早就有人做了,怎么会今日才出现?” 于娴娴越想越觉得有问题:“我去问问!” 她三两步上前,刚要开口,却发现方才插着糖人的地方已经变得空荡荡。 她满脸错愕地指着台面:“老板,刚才插在这里的糖人是被买走了吗?就是那个孙悟空、猴子造型的那个!” 老板也是满脸错愕:“猴子?我早上倒是捏了两个,不过已经卖完了,姑娘是还想要吗?” 于娴娴:“对,我要一个猴子。” 老板立刻熟练地揉糖块,也不嫌烫手,飞快捏好造型鼓起腮帮子一吹,就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猴子。 可显然跟于娴娴想要的孙悟空南辕北辙。 于娴娴愣愣地拿着那个猴子,再三确认过老板只捏过这一种猴子之后,一脸的难以言喻。
第858章 烟火大会 于娴娴捏着那个糖人跟龙卿边走边说:“会不会是某种时空错乱?代表我们快要回去了?” 龙卿也想不明白,只问:“你害怕吗?” “害怕?害怕什么?”于娴娴迷迷糊糊地说:“上次穿越是什么情况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不疼不痒,倒谈不上害怕,就是刚来的时候举目无亲有些恐慌,可出门一看到你,就觉得心里特别踏实。” 龙卿:“即使我已经不记得你?” “可宠爱却是一样的!”于娴娴弯起眉眼:“只要你在,我就不怕了。” 她继续说:“就是舍不得在这个世界认识的朋友,桑枝、绿腰……可回去之后,还有那个世界的亲人在等我们。” 于娴娴自顾自碎碎念,可龙卿却沉浸在她的前一句。 她说,只要你在,我就不怕了。 龙卿默默拉起她的手:“如果回去了,我又失忆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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