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晚上到白天,她都没有想清楚,为什么她在那里,姜宇就不会欺负钱小柔了? 他都躺那里不能动了,还怎么欺负人? 病房里,姜宇的麻药已经过了,人也醒了,钱小柔在照顾他。 刚走进病房,张帆就感觉气氛不太对,钱小柔似乎又在掉眼泪。可是她管不了,姜母只是叫她来当电灯泡的,没叫她管其他闲事。 真要有其他的事情,她也有心无力,太困了! 她感觉自己站着都能睡着。 “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她从两人中间穿过,把毯子往陪护的床上一扔,倒头就睡。 钱小柔本来要掉下的眼泪,不知为什么,泪珠挂在下睫毛上,不掉了! “喂!喂!张帆!” 姜宇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吵得张帆不得已睁开眼睛:“干嘛?” 她不耐的坐起,垮着肩,有气无力。 “你说干嘛?”姜宇中气十足,一点儿也不像个病人:“你一个女人睡男人房里,知不知道羞耻?” “呵呵!” 张帆从包里拿出一双拖鞋,穿着站在姜宇的床头:“总裁大人,这里是病房,不分男女。 还有,虽然跟着姜奇,我要叫你一声大哥,但是我解应用题时,你还是个细胞! 我不是你的员工,不靠你发工资,你别指手画脚的。 关于羞耻,是我需要提醒你的,你老婆怀孕了,麻烦你克制点儿!” 她噼里啪啦说完,打了个哈欠,又爬上床,拉上了毯子。 姜宇躺在床上,气喘如牛,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什么叫他克制一点儿? 他需要克制吗? 他都已经快成木乃伊了! “把她给我赶出去!”姜宇想要捶床,却发现使不上力气。 钱小柔连忙过去安慰他:“你别生气了,对恢复不好!”她看着已经呼吸均匀的张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打电话给姜奇,叫他把他的女人弄走!” 姜宇下了命令,钱小柔只好照做,拿出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没有姜奇的号码。 “我说号码,你打!” 姜宇吼了出来,这一吼,把刚睡着的张帆吓得一激灵,心脏噗通乱跳,瞌睡瞬间没了。 她深呼一口气,从床上起来,一把抢过钱小柔的手机,走到床头瞪着姜宇。 “总裁大人,我不管你怨天怨地怨社会,可我没招你,没惹你!” 她叉着腰,一脸的不耐:“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里吗?我家里的床比这里舒服一万倍! 你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什么叫不要给别人找麻烦吗? 你爸妈,昨晚看了你一整夜! 你老婆,怀着孕,最关键的时刻,为你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我,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被迫杵在这里,就怕你欺负你老婆! 你弟弟,游手好闲,就想混吃等死的人,今天打着领带去了公司,帮你主持会议和工作! 你跩什么呀?你委屈什么呀? 跟你说了,你老婆需要人陪,你不管不顾,结果人家跑了,你又去撞电线杆,搏同情! 你很变态,你知不知道?” 她一顿输出,完全不顾姜宇已经黑成锅底的脸,把手机往桌子上一丢,双手抓住钱小柔的肩膀: “别怕他!趁他病,要他命!呸呸呸!不是,重说:是趁他病……唉呀,反正他现在动也动不了,拉屎撒尿全要人帮忙,你这个时候再不硬气一点儿,要被他欺负一辈子的呀!” “可……”钱小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的看着张帆:“他好了,会报复呀!” “好像也是!” 张帆扶了钱小柔到沙发上坐下:“伤筋动骨一白天,怎么也得三个月吧?等三个月后,你肚子就大了,他还敢把你怎么样?” 虽然她这样说,可钱小柔依旧眉头紧蹙,忧心忡忡。 “也对!”张帆似乎想到了什么:“冷暴力也是暴力,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的确挺煎熬的。” 她认真思考了片刻,双手捧住钱小柔的脸:“你愿意跟他生活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钱小柔茫然的摇摇头,她也很纠结,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姜宇有自虐的倾向,每一次发火,都很吓人,她害怕。 看着钱小柔的反应,张帆也发愁。 这俩孩子都有了,也没有其他的竞争者,却连想不想在一起都不知道。 “不想了不想了,你们俩太麻烦了!”张帆摆摆手,表示这不是她能处理的事情:“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过一天算一天吧!” 她拿出手机,笑着问钱小柔:“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可是现在才上午啊!”钱小柔疑惑的眨着眼睛,看着张帆的眼神带着几分好奇。 “不吃吃喝喝,这一天怎么打发?”张帆看着像小白兔一样的钱小柔,不由的生出一种保护欲。 曾经的她,也很懦弱,但是跟钱小柔比起来,她觉得自己足够幸运。 至少在感情上,姜奇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听说钱小柔在钱家的日子很不好过,母亲病病殃殃,保护不了她,小三仗着生了儿子,处处欺负她。 能够活着长大成人,也是一种幸运。 两个命运带着些相似的女孩儿,坐在病房里,越聊越投契。 “你惨?你比我好太多了好吗?”张帆往嘴丢了一颗奶糖,咧嘴笑着:“我那个弟弟,拿着锤子,轰一下捶在我背上,我感觉我都要残废了。 你知道吗?那感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那个妈,还嫌我睡懒觉,不干活。我烧到三十九度呀,我凭什么干活?” “那你是比我惨!”钱小柔也剥开一颗糖丢嘴里:“我每次挨了打,都会跑到我妈那里去,可我不敢告诉她,也不敢哭。我就抱抱她,我抱抱她,我就不疼了!” “真羡慕你,有妈妈!”张帆笑着笑着,就哭了,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 “可我现在没了,我没有妈妈了!”钱小柔看着张帆,眼泪也大滴大滴的掉着。 “没事!”张帆吸了吸鼻子,抽出纸巾给钱小柔擦擦:“你有孩子了,你就是妈妈了!” 钱小柔一愣,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是啊,她要当妈妈了! 第108章 妯娌 “来,你也画一个!” 张帆拿了油彩笔,递给钱小柔:“打了石膏,就是要写字画画的呀!” “可……”钱小柔犹犹豫豫的看着姜宇的方向,不敢动手。 “你怎么那么怕他?” 张帆不解的摇摇头:“假设你以后都要跟他生活在一起,你这样委屈自己,会像你母亲那样,郁郁而终,英年早逝的! 要是你以后不跟他生活在一起,又何必怕他? 又不靠他吃穿,不靠他养,更跟他没关系,他能把你怎么样?” 她握住钱小柔的手:“画个大王八,来!” 绿色的画笔,在白色的石膏上留下歪歪扭扭的线条,最终形成一只缩头缩脑的乌龟,张帆看的得意,特意回头瞧了一眼姜宇。 只见他抿着唇,眼睛瞪着,满脸的愤怒和不满,就是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 “是不是,他也没怎么样嘛?”张帆笑笑:“大不了,我给他写一个:祝早日康复!” “那我写:身体健康!”钱小柔换了一支红色的笔,在姜宇的手臂石膏上,留下自己的祝福。 “画个金元宝,写个恭喜发财!” “这是石膏,不是祈福石!” “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开心就好!” 钱小柔拿着笔,愣愣的看了张帆几秒后,眉眼缓缓舒展,笑得释然。 她拿着彩笔,在石膏上熟练的画着各种图案:有小女孩儿和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还有看流星的一家三口,有风车,有摇马,有各种小动物…… “哇,原来你这么会画画的?” 张帆站起身,看着钱小柔画的画,从线条到配色,一看就是学过的。 “我喜欢画画。”钱小柔微笑着,仿佛陷入回忆之中:“我爸从小培养我,要嫁个高门大户。他让我学习琴棋书画,舞蹈和厨艺,还有伺候人。” 她的笑带着苦涩,甚至还有些绝望:“都是些取悦男人的东西,我很不喜欢,唯独喜欢画画。我妈妈每次看到我的画,都会显得很开心。” 一提起母亲,钱小柔的眼睛里,才会有光。 她低头摸了摸肚子:“要是个女孩儿就好了,可惜是个男孩儿。” “别这样说,他听了会伤心的!” 张帆走过来,牵起她的手:“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你的孩子。看着他幸福快乐的长大,就仿佛我们自己的人生被重置了一样,那些曾经的缺口,会因为他们被一点点填充,直到完美。” “会吗?”钱小柔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迷惘的看着她。 “当然会呀!”张帆很肯定的回答:“来,我们拍个照,留作纪念!” “不要了吧?” “嘿嘿,不趁他不能动,使劲作,等他好了,就没机会了!” 张帆掀开姜宇的被子,露出身上全部的石膏,拉着钱小柔咔咔一顿拍。 姜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头顶都气得冒烟了,可他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哼。 看他吃瘪的样子,还挺有意思,至少比平常冷着脸的时候,看着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生气就生气吧,反正又不是她老公,张帆不怕。 “嫂子,你会打游戏吗?”张帆的“嫂子”越喊越顺口:“我来教你!” 两人吃着零食,联机打着游戏。 张帆其实以前也没玩过,对游戏只是一知半解,可钱小柔更菜。 她打游戏跟她的为人一样,唯唯诺诺,生怕发大招把人打死了,只知道跑。 两只菜鸟混在一个队里,被其他玩家一路追着骂。 钱小柔被骂得都快哭了,张帆看不下去,给她打开了语音:“咱们是新手,打不好很正常,谁天生就很厉害了?小柔,跟他们说声抱歉,下把咱们努力!” “不好意思,拖累大家了!”钱小柔软软糯糯的嗓子一开,本以为这帮男的能有点儿风度,他妈的,骂得更凶了,简直不堪入耳! 张帆连忙给她把游戏关了,卸载! “哦哦,不哭了,不哭了,我的错!”张帆哄着她:“等我有钱了,收购这个游戏,然后停服,哼!” “那不是显得更傻?”钱小柔楚楚可怜的眨着眼睛。 “不说这个,我们玩点儿别的!” 张帆就不相信了,找不到她能玩的游戏? 没一会儿,两妯娌并排坐着,玩起了消消乐。满病房都是游戏的音效,和两人憨憨的笑声。 姜母过来看儿子时,只看到儿子的病床上放着一堆零食,两个儿媳埋头在玩游戏,笑得咯咯响。 “你们是来看护病人的,还是来郊游的?” 她的声音在两人头顶炸开,吓得钱小柔小脸煞白,张帆连忙收起手机,拉着她站起身,心虚的收拾病房。 还特意把姜宇石膏上那只绿色的王八,用被子盖好。 本来她不去盖,姜母还没注意的,她一盖,姜母刚好看到,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她走到床头,看了一眼姜宇,却见儿子在装睡,装得还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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