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林北说。 “哦,好。”兄弟俩跳下来,嘻嘻哈哈追林北。 “小北,当年你为什么突然不愿意上学?”林东老早就想问小弟。他和老二怕吃苦,不乐意上学,但小弟跟他俩不一样,小弟能吃苦,成绩也不错,怎么突然就不上学了呢。 “……忘了。”林北轻声说。 林东嘀咕一声,很快,他扬起笑脸,勾着林北的肩膀:“忘了不要紧。以后我们哥仨的孩子上学,我和你二哥年年跟他们念叨我俩当年怕吃苦,不好好上学,现在只能卖力气,他们肯定怕的要死,追着赶着学习。” “行。”林北笑出声说。 林东只顾着和林北说话,没有看路,一直被林北带着走,林南拉架车落在后面,怨念十足盯着林东,注意到林北拐弯,他喊:“小北,我们不直接回家吗?” “到镇上买点东西带回去。”林北说。 他还惦记着房利财的旅馆。 都过去两个月了,房利财应该找到瓦匠盖旅馆,他得过去看一眼,让自己死心,要不然他一直惦记着也不是一个事。 还没到地方,林北就遇到了房利财,他正在和一个男人争吵。 “你今天说你答应了人家刮大白,明天说你要去吊顶,后天说你给人家铺水泥地板,你说他们在我前面找上你的,可是我去打听了,他们是在我后面找上你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呢。” “你就说你能不能干!” “行吧,我实话跟你说,你给的那点钱,干不了那么复杂的活,得加钱。” “你当初为什么不说要加钱,你要是早这么说,我就找红星瓦匠队。” 男人叫刘壮,嘴里叼着一根烟,手插兜里,抖着腿,眼珠子滴溜溜盯着房利财转几圈,忽略房利财的质问,吊儿郎当说:“你都是大老板了,不在乎三百五百的。” 他单指弹了弹烟头,嘿嘿笑:“大老板,我也不问你要五百,你给我加三百,我立刻召集人开工。” 房利财蹙眉,他可以加三百块钱,就怕旅馆盖到半截拉腰,刘壮故技重施,又要他加钱。 红星瓦匠队接了另外的活,一时半会完不了工,房利财要想今年盖好旅馆,只能靠他。刘壮嘴角的笑意扩大。 林北看到这里,心里大概有了底,转身离开。 林东、林南:“……” 还没有出结果呢,小北咋走了,难道小北就不好奇房利财同不同意多出三百块钱! 眼瞅着林北快消失了,兄弟俩唉声叹气勾肩搭背追林北。 兄弟俩跟着林北走了一段路,总是想回头看结果,他俩预感到如果他俩不知道结果,他俩回到家里吃不香睡不好。 林东推了林南一下,朝林南使眼色,林南咳一声:“小北,我和林南过去看一下事情怎么解决的,你买好东西,在镇口等我俩。” “房利财不会出三百块钱。”林北说。 林南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泥瓦匠人品差,房利财肯定担心他盖旅馆的时候使坏,让自己年年掏钱维修旅馆。”林北低头思索片刻,继续说,“如果房利财订了材料,还是泥瓦匠订的,我估计他现在和泥瓦匠算账,两人要掰扯一段时间,才能算清账。” 就算房利财还没有订材料,他找泥瓦匠盖旅馆应该签了合同,他要废了合同,泥瓦匠没有狠狠从房利财身上咬下一块肉,不会轻易同意废了合同。 总之,房利财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摆脱泥瓦匠,他就没有上赶着毛遂自荐。 林南惊的合不上嘴巴。同是一个娘生的,咋他和林东的脑袋瓜子就没有林北的脑袋瓜子转的快呢。 林南扭头眯起眼睛瞅林东,他眼睛遽然睁大,严肃说:“我知道了。” 林东:“?” 你知道啥。 “我把脑子分了一半给你,导致我现在有点笨。”林南狰狞地扑过去,“你还我脑子,我要和小北一样聪明。” “滚,我还说你还我脑子呢。”林东反手把林南摁到架车上。 林北:“……” 他开始怀疑他娘怀哥俩,是不是真的材料不够了,便把一个脑子分成两半,一半给了林东,另一半给了林南。 兄弟俩刚刚打的不可开交,这会儿勾肩搭背给家人买东西。 “林东,你不是说赚了钱给娘和奶买金手镯嘛?”林南。 林东:“……” “你没看报纸嘛,报纸上说上面在找天才儿童,我觉得我家怒学、耀学就是报纸上说的天才儿童,兄弟俩迟早有一天被上面接走,我得攒点钱给兄弟俩,等我攒够了钱,就给娘和奶买金手镯。” 林南唔了一声:“我家超学、爱学也是天才儿童。” 林北:“……” 突然觉得和他俩走在一起好丢人。 林北买了一副象棋,称了六两茶叶,还买了一些吃食和其他东西。林东、林南改掉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不管买什么,他俩只要一两,最好笑的是林东买布,让老板称一两布,老板被林东整懵了,卖布不都是论尺卖的吗,什么时候论斤卖了。 林北带着两个丢人的东西火速离开。 回到村里,兄弟俩撒欢儿奔跑,林北听到林东的声音:“聪聪,跟你奶奶一起揪毛豆呢,别揪了,你爸回来了。” 林北刚把架车停在院子里,他娘牵着儿子进来。 “爸。”林聪响亮喊,被自己的声音震的脑袋嗡嗡响。 林北响亮应一声,掏出象棋和茶叶,他蹲下来,林聪跑过来,一手拿一样东西,挤到林北怀里坐下来。 林北顺势把他抱起来。 “你要去池塘那边?”徐红英问。 “嗯,你给你买了一个发箍,还有一个兜头发的发卡,就在包里,你自己拿。”林北说。 徐红英嘴里念叨她这么大年纪了,不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可是她的声音是欢愉的。她抿嘴笑了一会儿,又说:“好好也在那里,你去吧。” 林北点头,抱着林聪离开。 他特意绕了一个大圈,经过刘寿利家门口,他停留片刻,眼睛没有任何波动听刘寿利娘骂赵娣,又经过赵娣家门口,他遇见了赵娣的弟媳。林北已经可以确定刘寿利回来了,这一世,刘寿利和赵娣依旧成了夫妻,只是这次刘寿利是强|J|犯,刘寿利家花了三百块钱,刘寿利摆脱了牢狱之灾。 林北笑出声,把上辈子受的委屈通过笑声发泄出来。 “爸爸。”林聪拱林北脖子。 小光头长出了头发,短短的、绒绒的细发在林北脖子上打圈圈,林北有些痒,笑得颤抖。 父子俩慢吞吞来到池塘。 林北把林聪放下来:“你把象棋和茶叶拿给爷爷。” 林聪点头,哒哒哒跑两步,小手儿高高举起:“爷爷。” 林志炳觉得自己命苦,要照看几千尾黑鱼,又要照看上百只鸭子,畜牲都没有他辛苦。他边喂鸭子边抱怨,听到小孙子的声音,他慢吞吞抬头,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定眼看,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眼睛死死地黏在小孙子手上,他掀桶屁股,鸭食“哗”一声落地,他把桶往地上一扔,跑起来竟和年轻小伙一样,来到林聪面前。 “是给爷爷的吗?”林志炳紧张问。 “嗯。”林聪把东西交到爷爷手里,转身跑回林北身边。 林志炳视若珍宝抚摸象棋,又低头嗅茶叶的香味。 林北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余好好的身影,问道:“爹,好好呢?” “你六叔发羊癫疯砍枣树,听说你六婶拍手叫好,两口子脑子都坏掉了。”林志炳气恼说。 “爹,我问你好好呢?”林北无奈问道。 林志炳喷林北:“你别打岔,听我继续说。你六婶摘了两大筐枣子,喊好好过去拿枣子。” “……爹,我回去喊人陪你下象棋。”林北捞起林聪就跑。 林志炳眼神幽怨。别以为他没有看出来,狗日的小儿子跑回去看热闹去了。 他转身对着池塘、水塘叹气,他养鱼、看鸭子竟然生出了蹲监狱的错觉,在整个莲花镇找,恐怕找不出比他更可怜的老父亲。 林北跑到大路上,扭头眺望池塘,问儿子:“聪聪,爸爸不在的这段时间,奶奶有没有骂爷爷?” “奶奶说爷爷以前享福,现在还债。”林聪搂住林北的脖子,小身子往上窜了窜,脸颊搭在林北的肩膀上。 林北心里有了底,他爹应该没有碰酒,否则他娘不会说出这番话。 父子俩来到林志昆家门口。 林志昆家院子里挤满了人,他伯他叔正指着几个堂兄弟开骂,他奶眼睁睁看着她的孙儿被儿子骂,居然没有制止,林北想林志昆砍枣树一定和几个堂兄弟有关。 余好好无意间扫到林北,她挤出来,拽着林北小声说:“他们来六叔家打枣子,分枣子起了争执,互相骂娘骂奶,六叔碰巧撞见,叫他们跟奶道歉,他们不愿意,还伸长脖子比赛骂娘骂奶,比谁的声音洪亮,六叔一气之下砍了枣树。奶听说后,气死了,说了六叔一句不该拿枣树撒气,六叔一声不吭进屋,在屋里生闷气呢。” “我进屋看看。”林北把林聪交给余好好。 林志昆听到推门声,他抬头,林北喊六叔,遭到林志昆一记白眼,他连忙改口喊村支书。 “别,千万别叫我村支书。我这个村支书就是一个豆包,你们给点脸,我勉强还是一个干粮,若你们不给脸,我就是一个屁。”林志昆老阴阳怪气了。 不管他叫不叫村支书,他都有错,林北在心里吼他太难了。 林志昆意识到他不该把气撒到林北身上,僵硬转移话题:“我听你爹说你最近赚了几个钱,”说到这里,林志昆眼里陡然窜起火苗,“小北,不管你走到哪里,或者赚了多少钱,你要记住你是农民的儿子,国家分给你土地,你就要对得起国家对你的信任。你看看你这些日子,不管稻田地里的草,你像话嘛。” “咱农民的责任是养活全国人民,新疆棉花的责任是为全国提供百分之八十的棉花,军人的责任是保家卫国。若他们跟你一样不履行各自的责任,人民就要挨饿挨冻受欺辱。”林志昆给林北做起了思想工作。 “六叔,这句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有时候我感觉我的人生就像一场梦,梦醒了,我身处黑暗冰冷中,我迫切想要做些什么,证明这就是我的人生,这不是梦,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应该干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不喘气赚钱,把钱攥在手里,我踏实。”林北有点囧,他就是一个小学没有毕业的汉子,拽什么文嚼什么字。他顿了片刻,缓解尴尬,端正态度继续说,“不过六叔你放心,即使我没有时间管地里的庄稼,也会找人帮忙管,不会糟蹋地里的庄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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