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出有进,日子才能过得红火,如果钱只进不出,日子就过得跟林苟一般。”林北朝林苟吆喝道。 大家哗然议论: “林苟不愿意出钱买小鸭子,如今咱们靠卖咸鸭蛋,能三五不时吃一口肉,他只能趴在咱们家墙头闻着肉香啃手指,到了十一月份,林苟因为跟人赊姜苗,人家不同意,他没种生姜,没新姜卖,只能干瞪眼看咱们卖新姜,咱们拿卖新姜的钱买棉花做新衣服、新棉被,他只能穿十年前的旧衣服,盖棉芯黑了的旧棉被。” “他还是老样子,咱们已经过上了好日子。” “小北说的对,钱有出有进,日子才能过得红火。” 他们心底冒出一个声音,如果他们耍心眼赊账、赖账,日子会过回去,最后和林苟一样惨。他们不是胆小,就是万一他们担心的事变成真的呢,他们能扯腰带上吊,为了不让他们担心的事成真,他们千万不能跟林苟学。 林苟气急败坏在墙头上骂他们是蠢蛋,脑袋里塞满了驴粪,脑子被狗吃了,有些人不服气,跟林苟对着骂,林苟:“……好日子都是算计来的,你们老实巴交过日子,活该被人当猪给宰了,一群脑袋长在屁股上的大傻蛋,蠢死你们算了。” “就你能,你不蠢,明天咱们到镇上买肉,给家里人贴膘,好有力气搞秋收,有本事你跟咱们一起到镇上买肉,一起给家人贴膘。”村民们喊。 林苟气的捶胸顿足,突然脚踩空,轰一下,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 村民们:“……” 林北:“……” 不关他事。 林北驮着林聪快速离开,走了一段路,林北回头,发现余好好没有跟上来,余好好正带领一群娘子军朝谷场的方向走去。 “聪聪,你知道她们到谷场干嘛的吗?”林北继续往前走。 “妈妈教大家唱歌。”林聪荡着小腿儿说,“之前商量好哒。” “哦。”林北。 “嗯~”林聪。 到院子门口,林北掏钥匙开锁,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他把林聪放到地上,撸起袖子打扫房间。 “聪聪,你爸呢?” “屋里。” 林北听到这段对话,他上半身探出门,撞见他娘抓一把枣装进林聪兜里,枣子又大又水灵,枣身泛青的部分是青黄色,或者青橙色,这种枣子水分足又甜。 林北举着旧毛巾擦门楣,眼睛瞥向他娘。 在林北的期盼下,徐红英终于注意到小儿子,她放下篮子:“我给你装了一碗酸豆角和酸萝卜,里面还有三根茄子。”现在青黄不接,菜地里的菜菜秧枯了,新种的菜才嘎嘎小,还不能吃,幸好在菜吃不完的时候,她腌了几缸菜,否则这段时间他们没得菜吃。 徐红英感慨这个家没有她不行,所以她不能到闺女家常住,就算她到闺女家走亲戚,也得当天回来,因为她要照看三个菜地。 徐红英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在林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徐红英已经踏出院门了。 林北坐在门槛上叹息。 林聪跑过来,手递到林北眼前,一个大枣躺在柔软的手掌上:“爸爸。” 林北捏起枣咬了一口:“脆甜。” 林聪挨着林北坐,从兜里掏出一个枣,抱着枣咬一口:“脆甜。” 林北眼里含笑吃枣,把枣核丢进簸箕里,他走过去拎着篮子钻进灶房,趁着天没黑,用茄子烧疙瘩汤,用酸豆角和酸萝卜烧咸肉。 做好了饭,余好好还没回来,林北注意到林聪依旧坐在门槛上,眼皮缓慢黏在一起,又快速分开,身体摇摇晃晃前俯后仰,倒地咕噜滚了一圈,他爬起来重新坐到门槛上,林北转身进入灶房盛一碗饭,端着碗坐到门槛上,舀一勺疙瘩汤递到他嘴前。 林聪软糯喊了一声爸爸,张嘴吃饭。 饭只吃了一半,小家伙倒在林北怀里。 林北一口吃完饭,一只手拿着空碗,一只手夹着林聪到灶房。 他放下碗,往另一口空锅加水,林北盖上锅盖,坐到灶台下的木凳子上,把小家伙横放在怀里,点火烧锅。 锅里的水开了,林北舀水给他洗澡。 小家伙手里攥了一个大枣,林北试图拿走枣,小家伙陡然睁开眼睛,眼睛清澈明亮,林北虚掩他的眼睛,平稳的呼吸洒在他掌心,林北移开手,掬一捧水浇他的头发,睡梦中的小家伙舒服的哼哼两声。 林北快速给他洗澡,拿毛巾裹住他,抱着他进入厢房,把他放到床上,给他穿了长褂和长裤,就把人塞进薄棉被里。 林北点燃煤油灯,把煤油灯放在窗台上,伏在书桌上写计划,关于礼品商店和建筑工程队的发展计划。 钢笔没墨水了,林北拧掉钢笔壳,捏吸墨管吸墨水瓶里的墨水,吸墨管只灌了二分之一的墨水,墨水瓶就空了,林北把空墨水瓶放到窗台上,拧上钢笔壳,继续写计划。 他写了一份粗糙的计划,没有立即打磨这份计划,而是罗列待办事项,其中三个待办事项最紧急,找王晓冬、钱吉祥验收房子,和绿时代昌平制药厂谈新姜收购合同,寻找糯米酒货源。 他明天上午还要到陶艺的大饭店走一趟。 余好好进入院子,走到窗户下,隔着纱窗朝里看,只听脚步声林北便知道余好好回来了,他放下钢笔,举着煤油灯走出去,朝灶房走去。 余好好哼着歌离开窗户,摸黑到压井那里压水洗脸洗手,她进入灶房,林北已经盛好了饭,余好好端碗吃饭。 林北炒的咸肉酸萝卜豆角太辣了,余好好被辣的一直吸溜,却一直夹这道菜,因为这道菜够味。余好好喝一口疙瘩汤解辣,却越解越辣,她靠在灶台上吸溜问:“你一直待在家里?” “嗯。”林北抬胳膊擦额头上的汗,继续埋头吃饭。 余好好笑着用手背贴滚烫的嘴唇:“那你肯定不知道这件事。” 林北抬眼:“什么事?” 余好好吃一口酸萝卜说:“刚刚爷带着长辈们到池塘找爹娘,爷说六叔决定到县里上夜校,爷的意思是六叔傍晚骑车到县里,直接到夜校上课,夜里到姐那里落脚,第二天早晨骑车回村,他问爹娘啥想法。” “爹说他当不了姐和姐夫的主,他明天到余淮镇问一下姐。正好六叔也要到夜校问一下情况,爹和六叔商量明天他俩一起走。”余好好忍不住闷笑,“爷一个劲感慨爹长大了,肩上能担责任了,大家伙哈哈大笑,爹被大家伙闹了一个大红脸,爷又夸爹几十年没脸红,现在脸红了,看来爹真的长大了,爹顶着一张大红脸出门,正好被怒学堵住,怒学缠着爹,让爹带他到他姑家走亲戚,爹哄怒学,说他六爷爷就是因为小时候不好好上学,一大把年纪了还去上学,说怒学如果想和他六爷爷一样念书念到老,他就带怒学走亲戚,爹又掰怒学手指头算账,怒学现在好好上学,只需要上十年学,中专毕业就不要上学了,如果怒学不好好上学,至少上四十年的学,怒学嗷嗷哭说他要好好上学,不想跟六爷爷一样惨,爹夸怒学是听劝的好孩子,爷操起烟杆捶爹,说爹吃了五十年的饭却不长脑子,这些饭喂猪,猪都能长脑子。” “真热闹。”这才哪到哪儿,爹被爷捶的日子长着哩,远的不说,就说收完稻子,爹把水田挖成水塘,爷气的能拿斧头捶爹,那时候肯定比现在热闹,林北又扒一口饭。 “确实热闹。”余好好弯眼笑。 林北放下碗筷,摸黑到堂屋,端茶缸出门到压井那里刷牙,他把茶缸放到窗台上,钻进灶房舀半桶热水到堂屋洗澡。 堂屋的门是半掩着的,余好好举着煤油灯闪了进去,把煤油灯放到桌子上,拿手电筒出去刷牙,她打着手电筒大大咧咧走进堂屋,将茶缸放到条几上,从背后拿出老丝瓜瓤,将老丝瓜瓤按进冒烟的热水里:“在淮市,你不跟我和聪聪睡一张床铺,你洗马虎澡,我懒得管你,但是回到家,你跟我们娘俩睡一张床铺,你就必须把自己洗干净了。” “我洗好……” 林北话说到一半,余好好就按住林北的肩膀,哼着小曲儿卖力干活,她搓的不是人,好似是水泥墙,林北疼得龇牙,咬牙:“余——好——好——” 余好好拍林北后背:“别闹,忙着呢。” 林北抹了一把脸,咬着牙根配合着余好好。 林北配合余好好的结果就是……夜里,林北动了动酸酸的腰往里挪,偏头靠在余好好耳边磨牙说:“你跟谁学的?” 余好好把林聪从床尾抱到床头,把他塞到林北怀里,自己抱着被角滚到床里面。 “外边的世界真繁华。”林北话音刚落,大腿就挨了余好好一脚,他果断闭嘴,将孩子安置在两人中间。 清晨,余好好偷偷摸摸把修眉刀、眉笔、口红装进包里,抱着包鬼鬼祟祟离开。 正在吃饭的林北端着碗走到路上,目睹大嫂、二嫂拽余好好慌张进院子,林北回到堂屋,抱着碗追爸爸的林聪刚追到院门口,爸爸就回到堂屋吃饭,他又抱着碗折回去,坐到小板凳上埋头吃饭。 爷俩吃饭吃了一个小时,林北洗好锅碗,锁上门,抱着林聪骑车到大嫂家,隔着院墙喊:“好好,我回市里,你和聪聪跟我回去吗?” “今天晚上没排课,明天后天连排两天课,我和聪聪明天下午回市里。”余好好待在屋里回应。 “聪聪,院门没上门栓,你自己进来。”余好好又喊。 林北把林聪放到地上,林聪哒哒哒上前推开院门,朝爸爸挥手,林北刚抬起手,院门就被小家伙关上了,林北:“……” “我走了。”林北无奈说。 “好。”林聪咬字清晰又干脆利落喊。 林北深吸一口气,骑车离开。 他回淮市第一件事就是找王晓冬和钱吉祥,在王晓冬家找到了王晓冬。 “老林,我昨天回家经过酒吧,看到建筑师傅全走了,就知道酒吧盖好了,就猜你这两天一定会找我。”王晓冬带林北到客厅,给林北冲了一杯龙井,走三步喘一口气上楼,期间不断咳嗽,连连咳嗽,唇泛白,脸涨红,他拎了一个手提布包下楼,身体已经虚的不行了。他歇了一会儿,打开手提布包,声音像没有根茎的浮萍,喘着粗气说,“这里是你的尾款和材料商的尾款,麻烦你帮我给材料商。”
第104章 104 手提布包被林北拽到面前, 他把钱掏出来摆到茶几上,留心观察每捆钱的厚度。 每捆钱被银行专用的白色封条捆住,一捆钱里面有100张纸币。林北把钱装进手提布包里, 在心里记住不同纸币面额的捆数, 同时在心里计算出金额, 包里还有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一把散钱和一沓单据, 林北抽出单据看一眼, 把单据塞回信封里, 拉上拉链,一口气喝完茶, 放下印着红双喜的玻璃杯, 趴在茶几上给王晓冬写收据,在下面写了一行备注, 掏出建筑工程队的财务章在收据上盖章,把收据压在玻璃杯下, 说:“工程队完全按照图纸盖的酒吧, 酒吧布局完全没有问题,你到现场看过酒吧,心里应该有数, 咱们今天就不去验收房子,过了国庆节咱们再过去验收房子,我给你保证五年内,房子出现任何非破坏性的问题, 你随时找我。”林北拎起手提布包, “走了,你说的事我会替你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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