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里,报销差旅费是变相对他的肯定。黄益民乐呵呵点头。 林北拿布擦了擦手,把他和三景制衣厂、珠市永兴酒厂签的合同推到两人面前:“我打算设计一个“喜迎元旦·欢庆春节”的图案,把图案印在手提布包上,用手提布包装礼盒,元旦那天我们限量卖礼盒,小部分人买到礼盒,家里的女同志绝对不会让手提布包浪费掉,一旦她们单肩背布包出门,就等于变相给我们宣传。” 桑超英、黄益民呼呼鼓掌。 “图案有些复杂,对制衣厂的要求高,本市目前只有三景制衣厂可以做,在你们不在期间,我和三景制衣厂谈合作,谈下来的价格是三毛钱一件布包,我订了二十万件。”林北话音刚落,桑超英、黄益民抵在柜台上的手肘滑空。 桑超英连忙看合同,他挠头:“北哥,中秋节,咱们能卖空六万件礼盒,因为咱们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别人看到咱们成功,他们眼热,学咱们开礼品店,据我了解,已经有十来个人开礼品店了,市民们不一定到咱们的礼品店买礼盒,也可能到其他礼品店买礼盒,毕竟大部分开礼品店的人不是铁路大院子弟,就是他们在供销社、百货大楼有人,他们置办的礼盒不一定比我们差。” 林北敲打桌子,他朝两人招手,两人靠过来,林北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压低声音说:“我们给我们的礼品店设计一个徽章,我找轧钢厂厂长赵康帮我们做徽章,腊月二十我们卖第二批礼盒,宣传礼品商店迎鼠年送徽章,我们每年出一版徽章,连续集齐三版徽章,不仅可以到店里领礼物,还可以参与抽奖,一等奖黑白电视机,二等奖自行车,三等银首饰,一等奖1人,二等奖10人,三等奖888人。” 桑超英从怀里掏出巴掌大的小算盘,手指乱飞打算盘,飞快算出三年春节期间卖出60万件礼盒,再减去奖品成本的销售额,又飞快算出如果不设抽奖,三年春节期间卖出十来万件礼盒的销售额,桑超英放下算盘,按住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眼睛失神看黄益民。 “你算出啥了?”黄益民把手放到他眼前挥了挥。 桑超英抓住黄益民的手,声音颤抖说:“金额太大,我怕吓着你,这种苦难还是让我一个人承受吧。” “我想帮你扛一抗苦难。”黄益民揽着桑超英的肩膀。 “不,还是让我一个人扛吧。”桑超英甩掉黄益民的手臂。 两人像小孩子一样,你想和我玩,可是我不想你挨我。 林北笑着整理各种票据,把各种票据入账。在这期间,黄益民最终从桑超英那里知道了两种假设给他们带来的收益,他腿当即软了,还是死死扒住桑超英,他才没有坐到地上。 黄益民大脑有些缺氧,他喊桑超英帮他掐人中,却没有得到桑超英回应,他看桑超英,看到了桑超英复杂的眼神,他狐疑顺着桑超英的视线往柜台上看,看到了一份合同,是北哥和永兴酒厂签的合同,白酒单价四毛,他低头掰手指头算,和沈图强后来给的采购价低了三毛三,即便他有点单“蠢”,但是他也知道即便北哥再厉害,也不能厉害到比沈图强多砍了将近一半的价格,毕竟沈图强在这条道上混了五六年,沈图强拿到的进价不能说最低,但也不会和北哥差的这么夸张。 桑超英推开黄益民,沉着脸离开。 黄益民拧眉喊:“北哥。” “咋了?”林北疑惑抬头。 “沈图强给的收据可能不对,超英应该去找沈图强了。”黄益民蹲下来薅头发,“沈图强那么讲哥们义气,他咋可以骗我们呢?他骗我和你,我理解,因为我和你不是跟他一块儿长大的,不是他哥们,但是超英是啊,他咋连超英也骗呐!” “我们既然走了这条路,必然遇到各色各样的人,不论他们欺辱我们,还是真诚带我们,我们不能为任何一个停下脚步,要一直往前走。”林北把各种差旅票据装入文件袋里,拿起合同,在合同上编写编号,按照合同编号记账,“市委有处理不要的档案柜吗?如果有,你尝试一下搞两个档案柜,用来存放合同和各类票据。” 黄益民还在想林北说的前半句话,还没想明白呢,林北又说了后半句话,后半句话简单,别说弄档案柜了,就算林北让他弄办公桌,他都能弄来。 国庆放两天假,市委没人,黄益民仰头,握紧拳头捶胸口:“我明天开拖拉机过去拉档案柜。” “行。”林北把文件袋放入抽屉里,他锁上抽屉,一口气喝完豆浆,“我今晚在建设一路汽车站边上搞表彰大会,如果你有兴趣,你晚上喊超英看店,过去凑凑热闹。” “好。”黄益民兴奋说。 林北拿走五星红旗,跑到站台乘坐公交车到淮大,他在淮大宿舍楼下看到了他的自行车,跨坐到自行车上拨铃铛。 林聪乖乖坐在凳子上,双手撑开毛线,手臂举酸了,他嘴唇绷直,淡淡的眉毛拉直,和手臂一起儿用力拉直毛线。熟悉的声音穿过树叶,你推我攘弹出纱窗,蹦蹦跳跳弹到小耳朵上,阳光拂过树梢,洒满了一屋阳光,给小小的耳朵,肉嘟嘟的脸蛋,肉乎乎的小手镀上了一层金色,他小耳朵抖了抖,嘴和眉弯的扬了起来,清脆喊:“妈妈,是爸爸。” 余好好继续绕毛线球:“是吗?” “嗯嗯。”林聪点头。 她昨天清晨跟孩子说他爸爸大概昨天回家,有人在楼下拨车铃,她兴奋跟孩子说他爸爸回来了,孩子看了他一眼,扭头到外屋玩,她只好一个人趴到窗户上往下看,结果是一个小年轻拨车铃,她上面的住户推开窗户,小年轻喊姑娘下来。 同一个场景,在昨天上演了一二十遍,余好好已经麻木了,懒得屁颠屁颠跑到窗前看人家得偿所愿。 林聪眼里全是不解。 是爸爸呀,妈妈怎么不理爸爸。 昨天明明不是爸爸,妈妈像轱辘一样不停地转,一会儿转到窗前,一会儿转到外屋。 林北:“……” 窗户开着的呀,咋没人理他哩。 “好好,聪聪,我回来了。”林北举起五星红旗喊。 余好好眼睛一怔,不可置信说:“还真是你爸。” 林聪:“?” 妈妈在说啥傻话。 余好好拿走林聪双臂上的毛线,将其放到床上,跑到窗前踮脚看窗下,火速关上窗户,抓住包,牵着林聪下楼。 母子俩跑到自行车前,林北弯腰将五星红旗交到林聪手里。 林聪在爸爸眼里看到了小小的他举着一面鲜艳的红旗,可是在他眼里,高大的爸爸身后是一面迎风飘荡的五星红旗,他们身后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大气层,是太阳系,是宇宙,林聪眯眼仰头,如果是爸爸是图书馆里的一架书,爸爸妈妈的老师就是一个图书馆,老师们口中的宇宙是多少个图书馆呢? 林北捞起他,把他放到椅子里,扭头看余好好,余好好跳到车后座上。 林北骑车离开,跟娘俩说他所见所闻,一大一小对林北口中的电车十分好奇,林北笑着说:“有机会我带你们到珠市坐电车。” 余好好、林聪响亮回答:“好。” 林北骑车带他俩到三景制衣厂。 国家规定国庆节放两天假,三景制衣厂也能不例外,按照规定给工人放假,但厂里有人值班,林北出具合同找值班领导提货,财务今天休息,按理说林北提货就应该结一百件跨栏背心的尾款,没有财务,林北结不了款,就没有办法提货,值班领导知道林北和厂里还有大的合作,给林北开了后门,让林北先提货,哪天有空再来结尾款。 林北把背心放到车后座上,推车到三景制衣厂职工楼。 一路上,可把小家伙忙坏了,眼睛应接不暇看陌生的环境。 余好好走在林北身侧,也在观察四周。 到了职工楼,林北将车停在停车棚,把林聪放到地上,林聪走到妈妈身边,抬手牵妈妈。 林北拎着背心,另一只手牵着林聪:“我找郑希望做了几身衣服,和三床棉被。他家就在二楼,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我们去看看。” “哦。”余好好。 “哦。”林聪。 林北挑了挑眉,带他们走外楼梯上了二楼,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一个有布帘的门前停了下来。 林北蹲下来,凑到林聪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林聪松开爸爸妈妈的手,朝前走两步,叩门,口齿伶俐喊:“您好,郑希望叔叔在家吗?” 郑希望开门,一把掀开布帘,低头寻找稚嫩的声音,他看到了啥,看到了两张相似的脸,都仰头看他。 林北站起来,手掌搭在林聪脑袋上:“这是我家小孩,我身边这位是我媳妇,我们过来取衣服和棉被。” “大侄子好,嫂子好。”郑希望侧身请他们进屋。 三人进去,几乎同步打量这间屋子。这间屋子正北方摆了一个货架,货架上摆满了布,一直堆到房顶,货架前面有一个非常大的桌子,桌子右侧是熨斗,左侧是缝纫机,跟林北大嫂的缝纫机不一样,桌子两端摆了两个假人,假人都穿了一身时髦的衣服,两个假人的一侧各自摆了一个货架,里面放了成品衣服。 余好好下意识往林北身上挤了挤,两个假人让她头皮发麻。 林聪却仰头问郑希望:“郑叔叔,我可以摸摸他们吗?” 正在核对订单给林北拿货的郑希望愣了一下。他的客户到家里取衣服,许多都带孩子过来,小孩子进来就跑来跑去,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时常把假人玩的缺胳膊掉头,把货架上的成品衣服弄乱,把线弄的一团糟,因为他们是顾客的孩子,他还指望顾客给他介绍生意呢,不敢说他们一句不是,他还是头一回碰到一个主动征求他同意的孩子,还别说,有人征求自己的同意才碰自己的东西,这种感觉真好。 郑希望没有抬头,继续核对订单,说:“你可以摸摸它们,但是不能把它们弄乱了哦。” “好。谢谢叔叔。”林聪好奇走上前,摸假人的手,他回头,“爸爸妈妈,他不软,好冰。” 林北:“它不是人。” 林聪蹲下来,掀开西装裤,看到一根铁棍:“哦,他不是人。” 余好好:“……” 郑希望核对完订单,把衣服放到桌子上,到里屋抱三床套了被里、被面的棉被出来:“林老板,你检查一个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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