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孩跑到小老汉面前:“你又是我们谁?” “……我是你们爷。”小老汉。 小豆丁绷直唇线,一声不吭跑到门口,坐到门槛上,撇头不看小老汉。 四个孩子跨坐在长凳子上,抱胸偏头不理小老汉。 小老汉抬头看屋檐下的鸟巢:“你们看,小燕子破壳了。” 没有一个人理他。 小老汉想不通他明明不偏不倚调解矛盾,咋中途偏离了轨道,最后他还被五个孩子埋怨了。 “那啥,爷爷每人给你们五分钱,你们别生爷爷气了。”小老汉讨好道。 “爷,你给我一毛钱。”小豆丁鼓着脸蛋平静地看着小老汉。 “为什么?”小老汉问出了四个孩子想问的问题。 “我家只有我一个小孩。”小豆丁举起手,伸出两根手指头。 “这……你们不能生爷的气,要气气你们老子,他们不争气,非要生两个孩子,学你小叔生一个孩子多好。”小老汉笑眯眯给两个远在淮市的儿子上眼药水。 四个孩子点头,小老汉更快乐了,心情特别好给每个孩子发钱。 小豆丁攥紧钱,他转身走进堂屋,踩着凳子爬上椅子趴到桌子上够搪瓷盆,他把搪瓷盆拖到桌拐,特别利索下到地面,踮脚尖伸出手,搪瓷盆落入他的掌心,他捧着搪瓷盆哒哒哒跑到院子里,和哥哥姐姐汇合,到村口等卖冰棍的人到来。 四个孩子等不急小豆丁到他们身边,先跑了,他们急刹车:“小叔。” 小豆丁把搪瓷盆举过头顶,视线通过手臂的缝隙看到熟悉的身影,惊喜喊:“爸爸。” 小豆丁把搪瓷盆递给怒学,展开掌心:“哥哥,你帮我买三根冰棍。” 怒学从他掌心抓起一毛钱:“还剩一分钱是我的跑路费。” “好。”林聪。 怒学抱着搪瓷盆从大人中间穿过去,其他三个孩子跟上。 林北把孩子捞起来放到二八大杠上,推车走进院子。不需要林北介绍,钱吉祥、王晓冬自己跟林志炳介绍他俩是林北的朋友,林志炳对他俩可热情了,要买冰棍招待两人。 林志炳跑了出去,林北把孩子放到地上,钻进灶房做饭。 钱吉祥、王晓冬靠在灶房的门框上,伸头往里看,眼下的余光瞥见小豆丁站在两人中间,昂头看他俩。 钱吉祥没有和小孩打交道的经验,略带局促跟小豆丁打招呼:“你好。” “你好~”林聪奶声奶气说。 王晓冬皮道:“你好,我叫王晓冬,晓是破晓的晓,是朝阳,是希望,冬是苦寒终将过去,大地迎来春暖花开。” “你好~我叫林聪,耳总聪。”林聪迈着小步子,走到灶台底下坐下。 “是耳朵聆听世间所有声音的聪吗?”王晓冬走过去蹲下来,好奇地望着林聪。 林聪牵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写“耳”“总”。 指骨是软软的,指腹是奶滑的,这样的手托着他的手,在他掌心留下“耳”“总”,王晓冬攥紧掌心,咧嘴笑:“耳、总。” 林聪露出糯米牙乐。 林北把茄子裹上面,放到油锅里煎,舀三瓢水倒锅里,锅咕噜咕噜冒泡,林北打了三个鸡蛋铺到汤汁上,拿勺子搅茄子汤,把浓稠的茄子汤盛出来,自己端一碗饭朝聪聪招手,聪聪跑过来,牵起爸爸的手,父子俩离开灶房。 蹲在灶台底下的王晓冬和靠在门框上的钱吉祥互看一眼,端灶台上的饭离开灶房。 一盆水放在太阳底下晒,林北放下碗筷,牵聪聪过去,用盆里的温水给聪聪洗汗津津的脸和身子:“傻小子,你对着灶膛坐,火烤的你不热吗?” 林聪站着嘎嘎乐。 林北牵他回到堂屋,拿一个小碗拨一点饭给他,自己便埋头苦干碗里的饭。 钱吉祥、王晓冬也是饿狠了,见父子俩回来了,他俩把头埋进大海碗里,筷子一直动。 林聪咬着裹着面的茄子笑。 “聪聪,这次爷爷出钱买冰棍。”怒学端搪瓷盆进来,把钱还给弟弟,从搪瓷盆里拿一根冰棍,他剥掉纸坐在门槛上吃冰棍,“这回爷爷真大方,我妈、婶婶、我奶都有冰棍。” 大家加快速度吃饭,一起放下碗筷,手伸进盆里拿冰棍。 林北剥了两根冰棍放进碗里,把碗交给聪聪,他收拾碗筷到灶房洗碗刷锅,他从灶房出来,把两辆自行车推进堂屋,从聪聪碗里拿起一根冰棍:“我带你们到池塘逛一逛。” 林北锁上门,带他们到池塘。 到了池塘,王晓冬、钱吉祥对木船感兴趣,林志炳邀请他俩乘坐木船,两人一点也不客气,直接上了木船,林志炳划船带他俩游池塘。林北则跑到屋里查看罐子上的日期,从五月十号那个罐子里掏出九十枚咸鸭蛋,林北到压井那里洗咸鸭蛋,又把咸鸭蛋放入锅里,在灶膛里架起木材,火焰托起了锅底。 烟囱里升起青烟,余好好离开鸭圈,趴在窗户上喊:“你煮啥呢?” “煮咸鸭蛋呢。这回两个小队跑到金阳街道建房,咱跟街道办事处不熟,跟世纪居委会、和庆居委会也不熟,我心里有点发毛,打算给他们各送三十枚咸鸭蛋,跟他们拉近一下关系。”林北琢磨怎么实施这个计划。 “你等会就走?”余好好问。 “嗯。”林北说,“煮好了咸鸭蛋我就走。” 余好好离开,过了一会儿,余好好抱一卷红布回来,把红布放到林北怀里:“昨天田勤贤到县里开会,他拿照片出来讲永新乡以势不可挡的趋势快速发展,结果你的那张在工地拍的照片被县里借走了,县里的领导指着照片上的横幅,嘱咐田勤贤给你准备两副横幅,让你盖其他两个房子,也在工地上拉起横幅。” “田勤贤昨天傍晚回到镇上立刻找人做横幅,他今天一早把横幅送过来,村支书打算安排好巡逻生姜地的事,就给你送横幅,现在你回来了,他就不用送横幅了。”余好好笑眯眯说。 林北打开横幅,横幅上写了:阳县永新乡稻花村集体建筑工程队。 “我听村支书说,县里隐晦提醒田勤贤在横幅上加上阳县,田勤贤和镇长合计了一下,他俩干脆把永新乡也加在上面了。”余好好说,“他们原来和我们老百姓一样,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第064章 64 “每个人都有小心思。”屋内的水气模糊了林北的五官, 余好好看不清他的神情,低沉的声音又传入她耳中,“咱们这个年代的领导的一生注定不平凡, 老百姓能方方正正过一生, 也不平凡。” 林北离开灶房, 余好好慢半拍也离开灶房,林北一个眼神, 余好好从林北手中接过横幅的一端, 两人扯平横幅, 方正的白体字铺在鲜红的牛津布上,让两个六零后从骨子里生出肃穆, 两人协作对折横幅。 余好好突然开口:“鲜红的牛津布是新中国, 我们就是上面方方正正的字。” 林北把折叠好的横幅搭在凳子上,回头笑看余好好:“所以我们要方方正正活一生。” 余好好弯眼望向南方, 踢掉林北、林志昆,她周遭还没有一个人方方正正活着, 她认同林北说的不平凡的观点。 林北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那不是莲花镇的方向嘛。 余好好进入鸭圈,记录第三批种蛋的孵化情况。 林北扒着鸭圈伸头看,林聪站在阴凉的墙根下举扇子:“妈妈卖小鸭子~” 林北走过去, 坐在墙根下,拿扇子给他扇风,贴着他的小耳朵小声问:“然后呢?” 林聪揉了揉爸爸的耳垂,凑近小声说:“赵奶奶找妈妈赊小鸭子, 妈妈不干, 赵奶奶带刘奶奶、大姨、二姨找妈妈,吵起来了。” 赵大花?刘姐?余胜男?余易男? 林北对着儿子扇风:“妈妈吵赢了吗?” “哭了。”林聪点头。 “谁哭了?”林北拧眉问。 “大姨, 二姨。”林聪嘀嘀咕咕,林北偶尔听到几个字眼,他根据聪聪的发音推测几个字眼是“不体面”、“鄙视”、“投机倒把”,聪聪车轱辘说“我有钱”,这三个字被他说的越来越顺溜。 不会是余胜男、余易男说好好干的活不体面,说鄙视好好,还说好好在投机倒把,好好一直用我有钱回应姐妹俩,心高气傲的姐妹俩被这三个字折磨哭了吧。 父子俩腻歪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林北估摸咸鸭蛋熟了,父子俩才停止腻歪。 林北把麦秸铺到篮子里,拎着篮子钻进灶房,把咸鸭蛋捞进凉水里,他换了五盆凉水,才把咸鸭蛋捞进篮子里,他一只手拎篮子,一只手拿着横幅,朝池塘喊:“我要回市里了。” 林志炳划船靠岸,钱吉祥、王晓冬上了岸,跟林北回家。 回到家,林北把自行车推到院子里,拿麻绳把篮子绑在自行车后车座上。 钱吉祥骑车离开堂屋,在院子里转两圈,捞起车篮里的篮球撂给王晓冬,王晓冬指尖转球,瞥见林聪眼里全是惊叹,王晓冬顿时来了兴趣,他兴致高昂花式玩篮球,篮球从他的手臂上滚下来,滚到林聪脚前,林聪抬脚踢球,篮球纹丝不动,倒是他一屁墩坐在了地上。 他摔懵了,捧着脑袋晕乎乎站起来。 王晓冬笑的嘴角酸软,走过去,脚勾起篮球颠球:“聪聪,你抬脚。” 林聪扑到他腿上,抱紧他的大腿抬脚。 王晓冬愣了一下,随即笑弯了腰,篮球脱离轨道,从一个小脚脚上掠过,王晓冬及时勾住了球。 “聪聪,跟叔叔们再见,爸爸跟叔叔要离开了。”林北坐到自行车上说。 “叔叔再见。”林聪摆手。 “爸爸把两包橘子糖放桌子上了,记得拿一包橘子糖给爷爷。”林北指着桌子。 林聪哒哒跑进堂屋,爬到椅子上看橘子糖。 王晓冬单手捧篮球贴地面,他的手往前一送,篮球笔直的往前滚,翻过门栏滚进屋里,他跨坐到车后座上,回头喊:“聪聪,叔叔把篮球送给你了。” 林北先骑车离开,钱吉祥紧随其后,林北下意识回头,看到一个小孩抱着篮球站在路上看他,好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池塘那里回来了,摸着小孩的头低声说什么。 林北收回视线,眼里含着笑骑车。 到了淮市,林北和两人在阜新一路分开。 林北直接到怀庆二路的工地。 两个小队把外墙和内墙粉好了,林北放下支架,戴上安全帽、系上安全绳登上脚手架检查外墙和内墙,何湾这群新人紧张的手心冒汗,林东这群老人心脏咚咚咚狂跳,林北从脚手架上下来,解开安全绳,走过去检查大家使用过的工具,毛刷损坏严重,打磨纸磨损不均匀,他拿起一把油灰刀攥了攥,观察油灰刀刀面,林北基本了解了新人的情况,这群新成员和林东、林南以及赵小曲等人一样,使用这些东西找不好着力点,林北朝他们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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