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林秀扇来之前,挂断电话,不做停留。 连着两次的电话,她忽然找不到平衡点。 人就是这样的,远了想,近了怕。 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 - 回到家后,孟浔把家里大扫除了一边,锅碗瓢盆、窗户和柜子那些都擦得透透亮亮,然后把对联那些贴到门口,又把那些糖果放在茶几上。 林秀扇坐在沙发,她就是这样,身体不行,也不能多动,更不能有任何的感染。 “过两天我们得去医院看看。” 孟浔把药递给了林秀扇,后者接过,却摇头:“没什么大事,你别老是想着要我去医院,这也不是手术就能好的,你安心读书就行,我还能活几年,为你打算才好。” 孟浔不想去接这些话,她默默的走开了,可偏偏刚走两步,就想起了兰濯风的那句话,她又回头,对着林秀扇说:“不要活的那么累好吗?” 林秀扇没想到素来乖巧的女儿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愣在原地。 “明明外婆的赔偿款,加上我再去凑一点,就可以找到合适的肾移植,为什么就是不肯去。”孟浔说:“明明这个钱可以治病,你不要,偏给我读书,我会读的安宁吗?” 林秀扇呼吸抬高又落下,最后轻声道:“那你想,只是因为我治病,让你连大学都读不成,把你一辈子毁了,我会开心吗?我活着都不安宁。” “不读大学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 孟浔把抹布晾在厨房的窗户上,然后说:“要是我现在手上有钱,我是一定要给你治病的。” 其实她们都没错,只是都为对方着想了。 但到底是孟浔先服了软,没办法,她不能气林秀扇,她生怕她情绪激动,又或者哀伤,她洗了洗手,岔开话题道:“今天晚上吃什么?我给你做。” - 年到了,除夕夜当晚,孟浔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林秀扇开心的拿起手机拍下来,然后发了个朋友圈,寥寥几个亲戚点赞,林秀扇的社交圈,比她还要广些,到现在她的微信里就那几个人。 她干脆也让自己的朋友圈有点年味,拍了张年夜饭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没想到刚发,兰双就点了赞,然后她就收到了兰双发来的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中式风格的大餐厅,十来个人坐在餐桌,因为是偷拍,看不真切,但骨相的轮廓,倒是一眼能辨出是谁。他穿着西服坐在一位老人身边,玉质金相,沉稳内敛。 兰双:【我们也在吃年夜饭。】 孟浔这才注意到餐桌上的食物,丰富程度无需多言,她以为那晚烟花秀的宴席已经是天花板,但远远不足照片里的,相对于她发朋友圈的,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孟浔对兰双倒是没那么拘束,回了个:【好丰盛,想吃。】 她对待兰双倒是没那么拘束。 - 照例年初二的时候要走娘家亲戚,但是孟浔和林秀扇都不想动,一来是因为母亲抱病,去了亲戚家怕被人说晦气,二是因为一夜之间,外面下了厚厚的雪,白茫茫的一片,林秀扇不能冷到感冒,怕吃药,所以只能窝在家里。 三来,是因为—— “你记得买鸡蛋,生日要吃鸡蛋的。” 林秀扇对着准备出发去菜市场的孟浔说。 孟浔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围脖,脚踩雪地靴,这些衣服都是放在老家的,香山澳冬天不下雪,根本用不到那么厚的衣服。 刚走出去,太阳已经快要下山。风呼呼就扑面而来,她把围脖拉上来一些,只露出双眼睛,抵挡了风寒。去到菜市场,孟浔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带。 还好身上有点现金,她把钱给了老板娘,提了一板鸡蛋。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孟浔把鸡蛋放进水里煮,然后把自己带回来的雪拍落,又把年夜饭还多的肉菜给热了,炒了点新菜,就又是一天晚餐。 林秀扇给孟浔买了个新书包,“你的生日礼物。” 孟浔接过来,笑了笑,有些意外道:“你怎么也会给我送生日礼物。” 以前每年生日,她都没有收到过母亲和外婆的礼物。 鸡蛋吃完,就是生日过了。 蛋糕也没有。 “那时候穷啊,我的劳动力又不够,手工做到死也才一两千,光靠你外婆一个人的收入,还要养家治病,”林秀扇叹气:“现在你外婆不在了,临走前还给我们留了钱,我想你书包都背了那么久了,我也该给你买个,不然你都舍不得,就当生日礼物了。” 孟浔很开心:“谢谢妈妈。” 她吃完饭、收拾好了碗筷,把书包放回房间,林秀扇在看电视。 孟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她拿起充电器充,过了半分钟后开机,打开手机才发现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她打开来一看,全是兰濯风的。 几条,那么多? 她没有犹豫给回拨了过去,好在林秀扇追的剧电视声音够大,没有听见她在屋内的电话声。 孟浔等了会儿,那边终于接了电话。 还没等孟浔问怎么了,就听见电话那边的人道:“孟浔,下来。” 孟浔愣住了,几秒后反应过来,立刻趴在了窗户往下看。 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拿着手机问:“你在哪里?” 兰濯风报了个楼下的招牌,然后孟浔也顾不得那么多,拿起外套就往外跑,林秀扇在后面问:“大晚上的你去哪里?” 孟浔说:“我舍友来了这边,约我出去吃饭。” 林秀扇当真了,因为没想过孟浔会骗人,她向来乖巧的。 孟浔穿好鞋子,然后哒哒哒的跑下楼。 刚推开楼下的大门,孟浔就看见兰濯风穿着驼色长款大衣,内搭衬衫和西裤,他立在厚厚的雪地里,如长街里璀璨的明月、美如冠玉。 像夜晚的雪地里突然降临的神明。 大雪纷飞、零下的天气,他没有撑伞、大雪飘落在头上、风衣的肩膀上、她不知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久到那双眼微微有些红、皮鞋踩进厚雪里、裤腿被雪浸湿了下半截。 孟浔的雪地靴踩在雪地里朝他小跑而去。 随后拉起他的手,说:“你的车呢?赶紧上车。” 兰濯风一如既往的笑着:“刚来就要赶我走?” 孟浔急了,她哪里是这个意思,见他还笑,也拽不动他,便回头眼眶红红的道:“快走啊,这里太冷了裤腿都湿了,等下会感冒的。” “走就走,哭什么?”兰濯风笑了。 哭什么?孟浔也不知道哭什么。 是哭他莫名其妙的来了她这里,还是哭他手上提着的,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蛋糕。 他是来给她过生日的,所以才会突然出现,孟浔知道。 她太容易因为小事感动了。 因为这些小事,是她从未得到过的温暖。 她到今都不知道,这小事到底是她太好满足,还是真的十分难得,她只知,此刻只想把他从雪里带走,好不让他继续受凉,她会内疚。 她莫名有了也想对他好点的念头。 他的车子就在门口,不能开进来,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直到上了车,暖气开来,他的车上才把积水褪去,裤腿湿了整整一大块。 孟浔把车上的纸巾全都贴在他的裤腿上,然后道:“你是笨蛋吗?为什么下雪天还站在雪地里,不知道撑把伞,不知道在车里坐着等。” “你电话没接,我怕找不到你,就在楼下等。” 怕等不到,所以站在雪地里,白茫茫的雪,她只要下来,一眼就能瞧见他。 兰濯风话里没有一点指责的意思。 但是孟浔却很自责:“都怪我不好。让你等我那么久。” “两个月没见而已,对我就那么见外了。”兰濯风把蛋糕拿起来,递给了孟浔:“孟浔,19岁生日快乐。” 19岁。 整整19年,这是她生日吃的、只属于她的,第一个蛋糕。 这个蛋糕上程度极其复杂。 是一个城堡、还有一个穿着女王服饰的玩偶。 它拿着权杖,那眉眼与孟浔完全相似。 她看了眼蛋糕,又抬眸看了眼兰濯风,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 “你以为兰双有那么闲,给你寄东西?” 那天电话后,得知她回去了,他才反应过来好久没见她。要来地址,无非就是见面缓解思念。 他笑她没心眼,对兰双什么都说,什么都信兰双的,唯独对他,总变着法子的和他犟嘴。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是今天。” 这个她可没和兰双说过。 “学生证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了。” 兰濯风似笑非笑道:“有心者当然看一眼就记得了。不然怎么对你献殷勤。” 什么献殷勤,她从没让他献殷勤过。 见他又是笑她,她耳根微微红,把纸巾丢到他的裤腿那里,有不再与他说话的准备:“早知道就晚点下来,把你腿冻僵了,你就不会取笑我了。” “我赌你不会的。” “为什么?” “我赌你舍不得。” 舍不得这三个字是真的暧昧,因为藏在了心里。所以舍不得,委屈也好,分开也好,都舍不得。 孟浔忽然顿住,那张白皙的脸此刻被风雪吹得微红,裹得紧紧的,眼睛忽闪忽闪,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可她哪怕什么都不做,都像是欲情故纵。 身上的香气渐渐弥漫,他已经有将近两三个月没见到她。 她是真的不懂他的心,那不是电话就能缓解的。 兰濯风忽然抓住她的手,两手交握,就像是通了默契那样,他喉结咽动:“你舍得吗?” 他说这话时,眼神看着她,那眼里翻云覆雨,像狂风来袭,怪车厢内太安静,也怪空调吹得人飘飘欲仙,更怪那蛋糕的香气无时无刻提醒她,她的19岁,迎来了人生的惊喜。 孟浔低头,不做回答,抽回的手把纸巾捡起来,后排空间无比大,她弯腰微微蹲下,把纸巾贴在裤腿处,帮他吸干。 她已经用行动表明了。 他却故意将她拉起来,可她是蹲着的,用力一拉,整个人扑在他的腰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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