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订婚。” “哪个同学?” “您不认识。” 他回答口气淡淡的,徐教授倒也不在意,反而被提醒起另一件事: “说到同学订婚,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一个也不带女朋友回来,是等着我给你们介绍相亲吗?” 徐行恪默笑不语:“爸,您喝茶。” “我喝什么茶。”徐教授“啪”一声合上茶杯,拧眉,“隔壁裴家都抱孙子了,你们倒好,一个比一个专注事业。” 徐行恪仍然笑着:“爸,您也知道我关键期就这两年,结婚恐怕会节外生枝,不太好。” 徐教授想想他说得也对,男人好的就在这,不急那一两年。于是转头问徐行知:“那你呢?” 徐行知单手掀茶盖,缓缓刮着浮沫,眼也不抬:“您操心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没有女朋友。” 徐行恪指腹按着棋子,止步不前。 徐教授闻言一喜:“你有女朋友,什么时候谈的,怎么不带回来见见家里人?” 徐行知神色平淡:“有什么好见的。”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他唇角微扯,慢条斯理道:“再说了,也许是人家不愿意见。” 徐行恪盯着棋盘上的布局,已经到了死局,他和对方,都无路可解。 身体慢慢靠向竹编椅,他温笑看着徐行知,口气一如关心弟弟的好兄长:“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徐行知支着脸,唇边笑意淡薄:“她吗?不好说,漂亮,也蛮讨人喜欢。我相信大哥也会喜欢她的。” 徐教授说:“你觉得好,那咱们全家都会喜欢的,改天定个时间,一起吃个饭。” “还有清央。”徐教授回头,见沈清央早已经不在客厅,“你们两个当哥哥的,身边要有好的男孩子,也给清央介绍介绍。” 徐行恪说好,一颗一颗把棋子收回棋盘盒中:“我单位最近新调来了一个男生,和清央年龄相当,家世长相性格都不错。” 徐教授来了兴趣:“哦?那可以介绍他们相个亲。” “我把资料拿给您看看。” 徐行知捏着茶盏,笑意微凉。 - 楼上卧室,沈清央回了几条工作信息,拉开抽屉拿出那张在苏州买的手绘书签。 彩绘的碧绿河岸若隐若现,她的毛笔字写得不如摊主写得好看,勉强只能算工整。 她提起钢笔,认真在空白处补齐“生日快乐”四个字。 末了,落款时间和央央。 沈清央拎起一角吹了吹,等墨干。 “咚咚——” 两声敲门声。 她把书签反扣在桌上,刚起身,徐行知推门而入,走过来一手搂住她细腰,低头吻住她的唇。 并不算太温柔的吻,茶香和酒气齐齐闯入,在唇齿间纠缠。 沈清央“唔”了一声,双手抵在男人胸膛前推拒。 他将她两只手反扣在身后。 沈清央察觉他不太冷静的情绪,试图用温柔的回应抚慰,然而效果不佳,良久之后,徐行知才放开她。 他下颌抵在她颈窝喘气。 她缓了缓:“喝了酒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会儿?” 他不说话。 沈清央看向轻合的房门:“你过来的时候徐伯伯和大哥看见了吗?” “看见了。” 她心里一紧:“你怎么解释的?” 徐行知松散的嗓音落在耳边:“说想你,上来跟你接吻。” “徐行知——” 徐行知手指抚上她微皱的眉头:“央央,跟哥哥下楼好不好,跟他们承认我们的关系。” 沈清央知道他没有说,深吸一口气,她放软语气:“你今天不开心吗?” 他沉默地看着她。 “哥。”她想了想,抱住他,“今天太突然了,又是你生日,我们还是——” “生日过完呢?” 徐行知嗓音轻凉:“你打算什么时候承认,明天,后天,还是你根本没想过?” 他如此直接地要她给出答案,沈清央怔住:“一定要逼我吗?” 尖锐的刀蓦地扎入心口,连说话都涌出血淋淋的疼,徐行知捧起她的脸,很慢很慢地问: “你爱我吗?” 死一般的寂静。 吸顶灯明明暗暗闪烁,几秒之后,整座房子陷入黑暗。 沈清央听到阳台外远远传来的骚动。 她声音轻得虚无缥缈:“哥哥想要什么样的爱呢?把你置顶,主动报备询问行程,跟同事朋友承认,哥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都可以照做。” 一字一句如此清晰,钻心噬肺。 徐行知唇角浮起机械的弧度。 报应。 他什么都教了,唯独忘了教她怎么爱自己。 沈清央踮脚,黑暗中接吻,血腥气冒出来,她喃喃:“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没有任何责任和压力,这样不好吗?” 人被重重压上桌沿,梳妆台微震,放在边缘的彩纹小胆瓶应声落地,四分五裂的碎裂声。 徐行知捏住她下巴,颤着嗓音:“你是这么想的?” 沈清央眼角微红:“你想要什么呢?想结婚,想我全身心地爱你,依赖你。哥哥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意味着我要同时和整个徐家划清关系了。” 她推开他,眼泪倏然滚落,嗓音颤抖:“我不想再被人抛弃一次了。” 二十多年人生,两度被放弃,曾经的爸爸妈妈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她是夹在中间多余的累赘。 踉跄着后退两步,徐行知猝然闭上眼。 沈清央蹲下身捡瓷器碎片,视线朦胧又昏暗,只能用手摸索。有人握住她的手,先一步去捡,她想抽出,奈何力道太过强硬,胸口不断起伏着,压抑的声息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在两端被紧紧撕扯。 崩到极致断开,裂出通红的眼眶。沈清央身体僵住,眼泪翻滚着滑落。 徐行知单膝跪在她面前,指尖被瓷片划出伤口,她哭到上气不接下气,脸埋在他颈窝里。 越来越多的眼泪浸湿她衣领,烫入心口,像那年景山上一样。 沈清央哽咽着,心脏被挤压,连绵不绝的痛,她咬紧牙关:“哥哥知道吗,我从小期待过很多事,我期待他们不要吵架,期待爸爸能来开家长会,期待妈妈不要离开我。可是我期待到最后,都还是落空。” “我不能怨,不能恨,因为他们为自己,都是对的。” 泪眼朦胧,她沉郁了多年的宣泄:“他们每一个人,都对我说过永远。” 人心易变,镜花水月。 他众星捧月,很多人爱他,这里是他的家,他有很多退路。 她根本不敢,不敢爱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呢? 拥着她的男人指尖滴血。 徐行知定定地在无边黑暗里,强压下喉间腥甜,声息颤着,轻得仿佛压不住一缕风,又仿佛重逾千金,一个字一个字说:“哥哥不会。” 这世界万事万物皆有情由。 唯独爱与恨没有。 身体骤然脱力,沈清央混混沌沌地抬眸,心口像被从深处扼住。 他抬手,擦掉她颊边涟涟的湿润,慢而哑的嗓音,陷入沉沉黑夜: “央央,我拿后半辈子跟你赌。”
第53章 ◎你要来找我吗◎ 沈清央怔怔然抬头。 院子里零星传来方琴和物业电工交谈的声音, 不一会儿后,光线重新亮起,照亮一室狼狈。 看到地上的碎瓷片和血迹, 她如梦初醒, 手忙脚乱地拉开抽屉翻找碘伏棉签和创可贴。 徐行知慢慢起身。 沈清央掰开棉签,捉住徐行知的手指,给他消毒的时候手都在抖。 她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镇定。 止了血,贴上创可贴。徐行知全程一言不发, 待沈清央抬头时,他掌心托住她的脸,指腹微蹭她脸上的泪痕。 极度克制的力道。 四目对视, 徐行知眸底情绪未消。 沈清央眼睛和鼻尖泛着红,她攥紧手里的创可贴外包装, 窸窸窣窣的声音拨动过分沉寂的空气。 片刻,他闭了闭眼, 松手。 “我们冷静几天吧。” 脚步声在身后远离。 门被推开又关上。 沈清央站在原地,良久,她弯腰捡起那些碎瓷片。 梳妆台上还倒扣着刚写好的书签。 兵荒马乱的生日, 她深吸一口气, 靠着椅背失神沉默。 - 两天后, 徐行知因事飞上海。 他心情不佳, 虽然不至于影响工作, 但没心思赴别人的应酬, 下午开完会便回了酒店。 健身房里待了快两个小时, 洗去一身疲惫后, 时间尚早, 徐行知独自一人去了顶层的露天酒吧。 浦江夜色如醉,密密麻麻的人流交织在霓虹中,看得人兴趣索然。一杯酒没喝完,他接到陈雪的电话。 “徐总,您在房间吗?褚总有资料让我交给您。” 转了转杯子:“这就来。” 陈雪在套房门口等了不到十分钟,楼梯转角出现男人清挺高挑的身影。因为暖气足,他上半身只穿了件深色毛衣,从铺着厚厚地毯的静谧长廊中走来,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她偏身退后一步。 徐行知抬手刷开房门。 陈雪跟着进去,把怀里抱着的资料放下:“这是下周发布会的最终流程,褚总说请您再看看有无问题,也好叫人再改。” “知道了。”徐行知拎到手里,长腿交叠在沙发上坐下翻看。 过了一会儿,面前身影还未消失,他抬头:“还有事吗?” 陈雪立于圆木茶几旁,一身职业装身形窈窕,顿了顿微笑道:“没事,只是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沈律帮了我,我还没跟她道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北城请她吃饭。” 文件搁于膝上,徐行知淡淡抬眸。 陈雪被他这一眼看得掌心冒汗。 徐行知翻过一页,语气平静:“陈秘书,你很聪明。但如果一味把聪明用于窥探上司的私事,只会得不偿失。” 陈雪静了一瞬,转身悄然离开。 在上海待了几天,回北城时赶上初雪,飞机延误,深夜时分才缓缓降落。 徐行知回家睡了一觉。 从苏州回来后他没在北城待多久,因此也没动这里的东西,保洁只打扫,所有物件都留在原本的位置。 鞋柜里粉色的女士拖鞋,浴室洗手台上被用过几天的牙刷和毛巾,衣柜里没带走的睡衣……她不过在这里住了几天,就无孔不入地留下痕迹。 徐行知转身,目光投向深灰色的床品。 洗浴用品和皮肤留下的香气早已随着时间流逝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面无表情,松了领带转身去客房睡。 第二天,徐行知和关柏言一起去一个慈善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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