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津扮演着一个双面间谍的角色,为了岳峙与自己的杀父仇人李潮科虚与委蛇,用岳氏不算重要的情报去换取李潮科的罪证,但又不单单只是这样而已。 李潮科从他这里拿到了岳峙婚礼的策划以及地点,就计划要炸了那里,把所有人连同证据一起埋葬掉,而梁津就是他突破岳峙铁壁一般的安保的突破口。 在梁津刻意地隐瞒下,他的人在三楼会场和休息室以及下面的二楼都装了炸弹。 这份炸弹当量、数量以及分布的详细图纸当天就又到了辛哥塔的手里,在他和专门请来的炸弹专家共同建立的计算机模型下,爆炸的情况被几乎无差错地还原。 然后他们又增加了几组可控的炸弹,爆炸的时机都是分秒不错的。 岳峙的一枪是意外,扎进青梨身体的钢筋也是不可预计的,电梯井着火也是计划外的,青梨只是以防万一穿了用耐火材料做的衣服,却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一命。 即便他们计划好了每一步,但辛哥塔从垃圾通道接到用最后的意识爬出来的青梨,把她装进行李箱里快速离开,在不到一小时后打开箱子的时候,她的血已经汪了一滩,腹部的伤口里掉出半截肠子,加上胳膊的烧伤,他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救她的办法了。 好在梁津安排了一个外国籍的医生,勉强吊住了她的一条命,之后她在昏迷的状态下被秘密送往香港,关氏的孙媳,那个青梨曾经救过有一次的赵珺棠前来接应,给安排了最好的医疗,整整四十三天,她才从ICU被送出来,慢慢恢复了意识。 之后他们在香港停了半年,又去了趟俄罗斯,最后在半年前,正好是2025年春节前夕,到了中国西北,她外公外婆身边。 对了,本地叫姥姥姥爷的。 其实只要岳峙避开梁津,派个人去查查,很容易就能查到青梨的行踪,因为她压根就没有任何隐瞒,但他半死不活,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梁津和西极,被刻意蒙蔽着,根本没想到其他可能。 青梨曾经问过梁津,为什么能够同意她假死的计划。 梁津很冷静,“因为我不想看你们折磨彼此到死,我想看看你们先死一次,然后还舍不舍得再这样继续下去,你跑几次他会找你几次,手越收越紧,直到逼死你再逼疯他自己都不会停止,你死了也挺好的,他疯一次也就够了。” 青梨和岳峙近乎都死了一次。 他们之间的牵绊已经被他们自己斩断,之后的事情就真的只能交给时间和缘分了。 “阿梨呀,来,衣服撩起来。”何秀梅拿着护肤品一样的罐子和硅胶刷。 青梨乖顺地撩起衣服,露出腹部狰狞的疤痕,让何秀梅给她抹祛疤膏,她知道这个作用不大,但对于何秀梅来说是很重要的心里慰藉,所以也从未拒绝。 “梨都卖了吗?”辛哥塔扛着一捆柴从院子外面进来问,他自己掏钱装了个人工耳蜗,说话的腔调也基本恢复正常了。 “嗯。”青梨放下衣服点点头。 早酥其实七月份就成熟了,但是这种果型很耐储存,所以可以一直买到九月十月。 李玉山以前是政府的干部,何秀梅是小学老师,他们本来在城里有楼房,但后来为了找女儿就卖了,搬到了城乡过渡区,在自家的梨园前面修了这个带院子的平房,宽敞又安静,打理得很温馨。 “你要干什么?”青梨看辛哥塔进出两趟,搬了不少木柴,问道。 “把灶火烧起来,我去村里买了只羊,你姥爷说要做手抓羊肉。”最后一次出去,辛哥塔肩膀上垫着块塑料膜,扛了只已经剥了皮的羊过来。 李玉山把案板用砖块支起来,他就掏出自己的军刀,熟练地把羊肉给拆解好了。 “阿梨啊,姥爷给你烤羊肉串,我手艺可好了。”以前他们根本不做这些,生活没什么盼头,死又死不了,活着就行。 可自从知道自己外孙女还在后,他们就对生活重燃了热情,学着做菜,学着网购,甚至还开始学英文,就为了能更好地和孙女交流。 青梨看李玉山端着从别人家借来的烤炉子,赶紧上前帮着抬了一把。 “没事没事,你坐着,我来就行。”他转头又去找木炭。 “阿梨过来,和姥姥一起把肉串了。”坐在案板边的何秀梅拿起辛哥塔切得均匀的肉块往铁签子上串。 青梨点点头,过去帮忙。 太阳快落山了,院子里很凉快,他们随意地聊着天,气氛温馨得陌生。 “怎么突然想起来买羊?”青梨问辛哥塔。 “他们说西北的羊肉好吃。”辛哥塔答道。 青梨抬眼,“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打算回去了,买个肉好好吃一顿,给自己践行一下。”辛哥塔道。 青梨愣了一下,她早知道这一天要来到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决定了?” “嗯,有时间来找我。”辛哥塔说。 “那当然,到时候带我姥姥姥爷一起去,让他们也看看北欧的海。”青梨笑了笑。 辛哥塔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拿了一条羊腿离开了,准备送给借烤炉的那家邻居当谢礼。 光线略微昏暗,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感受到什么,猛地一回头。 新时代的农村,巷子平整宽敞,几乎一眼看尽,什么都没有。 辛哥塔蹙了蹙眉,转身走了。
第102章 102.归处(二) 酒店的废墟在之后的一个月内全部被清理拉走,从里面找出了几具被牵连的工作人员的遗体,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青梨。 岳峙给受害者家属巨额的赔偿,把那片海岸买了下来,就在那块崖壁上搭建了一个简单的木质别墅,搬了进去,没日没夜地望着大海,没有精力和体力去管任何事。 西极专门留在身边照顾他,但他们一天都说不到三句话。 他一天天地消瘦并消沉,似乎在追求一种慢性自.杀,胃部挫伤伴随严重的溃疡始终无法痊愈,他日夜都被胃部的剧痛折磨着,一米九多的个子,体重还不到一百三十斤。 西极一天到晚研究厨艺,好好一个狙击手,都快忘了握枪是什么滋味了。 有一天岳峙忽然陷入了恐慌,他趴在地上,瞪着眼睛到处寻找,用手在地面不断地摩挲,和疯了一样,“没了,找不到了。” 西极赶紧拉着他,怕他伤着自己,不断地问他,“什么没了!你说,你别急,我帮你找!” “戒指,阿梨留给我的戒指没了!”岳峙浑身颤抖,掐着自己的手掌,神经质地看着地面。 “肯定在卧室,我帮你找。” 他们最后几乎把卧室翻了个底朝天,才在床垫和床头的缝隙里面找到了那枚刻着他们名字缩写的戒指。 岳峙戴在无名指上,捧着自己的手就好像捧着失而复得的命。 “你太瘦了,戒指有些松了,肯定还会掉的,这样很容易丢,我让人在里面缠一圈金属线,可以缩小圈口。”西极看着他苍白枯瘦的手叹息道。 岳峙盯着戒指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戒指拿下来给西极去处理了。 比起戒指短暂地离开,他更怕不经意间永远地遗失。 “你想吃什么?”西极从外面回来习惯性地问,即使知道不会得到任何回答。 岳峙裹着条毯子坐在露台的躺椅上,枯槁的脸庞被海风吹得僵硬。 “纸杯蛋糕……”说出口的话就像死前最后一口气一样,呼出来就消散了。 但还是被西极听到了,他震惊地回头,“你说什么?” “纸杯蛋糕,这么大,杯子是粉白色的,扎着蕾丝蝴蝶结,蛋糕胚有点硬,奶油没有打发好,有点稀,裱的一朵花塌成了一片……”岳峙低声地说着。 西极开始意识到他说的不是随便的纸杯蛋糕,而是“那一个纸杯蛋糕”,联想到蒙格玛他们说青梨在婚礼前一直在做甜品,他猜那可能是那天晚上青梨亲手做的一份纸杯蛋糕。 他没有办法做出青梨的纸杯蛋糕,只能做一份标准的纸杯蛋糕,但岳峙没说什么,缓慢又认真地吃完了。 西极似乎摸到了一点能够让岳峙正常进食的方法,“这个是青梨早上最喜欢的白粥。” “这不是她之前一直说想吃的莉莉女士寄来的特产,蒙格玛让她老婆又寄了些过来。” 但凡和青梨沾点边,不论真假,岳峙多少都能吃一点,他还是那么瘦,但情况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了。 岳峙再也没有回去过庄园,他没有办法正视和青梨生活最久的那个空间,甚至还遣散了佣兵团的大部分成员,只留下核心的几个人,偶尔去公司,他也不进自己的办公室,那里几乎已经成了梁津的办公室。 他怕抬头看不到青梨熟悉的身影坐在沙发上,自己会瞬间崩溃。 去公司也不是为了工作,只是为了过问李潮科案件的审理进度,配合警方的取证调查罢了。 李潮科的事情不断地发酵,已经无法掩饰,党派迅速将他抛弃,拿出了他更多的罪证,在岳氏的支持下,齐玉雨的父亲重新出山,把所有犯下罪行的党内成员都送上了审判席,党派重组整改,换了名字,成为了边缘党派。 因为案情跨度时间长,甚至还关联到李潮科去世的父亲,党派上任党魁,再加上已经不仅仅是东南亚范围,所以调查难度很大,光是取证并理清案情就已经很漫长了。 岳峙不算很着急,他只要能在死之前,送李潮科下地狱就可以了。 第二年的夏天,他正在打理海岸边的一片花园,接到了陈赛的电话,台风登陆,电力一度中断,谁也没注意,温室的系统没有恢复正常,两天后才发现,梨树几乎全都被闷死了,根都沤烂了。 岳峙手里的洒水壶掉在地上,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知道了,把温室拆了吧。” 梨花终究不会在这种地方盛开的。 培育花园还在,别墅个各个角落里仆人依然会尽心尽责地每天换上一束鲜花,可白色的建筑里是那么空寂,再也没有清冷美丽的姑娘称赞他们,今天的花很漂亮,插花很好看了。 像是自我救赎和净化,岳峙开始醉心公益和慈善,虽然以前岳氏也会在这方面投注大量资金,但那不过是为了集团形象所做的必要举动,现在的则是岳峙内心的选择。 他去看了玛莎的母亲和妹妹,妹妹成绩很好,喜欢画画,岳峙送了她很多昂贵的画材,还给她找了一个专业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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