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薄司寒神色一凛:“那意味着你可能得跟我一起化灰了。” 他是吓她的,这辆车的性能没人比他更清楚。 两面夹击多半是把车子挤压成了压缩饼干,但是这辆车油箱的位置改装过,她闻到的糊味多半只是某个零件的线路短路。 可语鹿听他说完,眉头紧锁,似乎并不想坐以待毙。 紧接着,便开始尝试着去踢车门,车门纹丝不动,她又伸手去扒车窗,两侧的车窗早已经关死。 薄司寒一言不发,看着她做无用功,他相信她很快力气耗尽就会放弃。 但语鹿尝试过了几十种办法失败后,突然抬头看上车窗顶。薄司寒也缓缓将目光移了上去,那里的窗子并没有关死,还漏了一道手掌宽的空隙。 语鹿屈膝站起来,拼命去扒拉那个窗子。 费了不少功夫,还真被她扒拉开了,她从那个出口爬了出去,然后便看到车头冒起了滚滚白烟。 薄司寒对她的一系列举动由始至终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语鹿半个身子又突然从窗口里探了下来。 “你把手给我,我拉你出来。”她朝他伸出手。 车厢狭隘,两人对视着,目光是隐晦的和平默契。 薄司寒终于勾唇浅笑。 却敷衍了她的好意,只是摇了摇头。 “你不想出来?” 他还是没说话。 语鹿有点想不明白,这种生死关头,他在闹什么倔。事实却证明,被打脸的只能是她自己。 警笛声由远至近。 就在她爬出去不久,救援人员就赶到了。 显然救援队抵达的时间跟薄司寒预测的时间相符。 薄司寒被救援队从驾驶座里拖出来时,虽然有些狼狈,却还是维持着那副人间尤物的体面。 他单膝跪在座椅上,用左手捞起上车时就脱掉放在副驾驶的外套,单手甩开披在自己肩头。 交警来调查事故起因,周围迅速围成一团嘈杂混乱,人人都是公事公办的冷酷样,直接找他要驾驶证、行驶证、身份证。 作为这场连环车祸的始作俑者,薄司寒被问话时,低淡的嗓音稳得没有半点起伏。 在交代操作失误的过程中,也没有半句提到过苏语鹿。 这让站在他旁边的苏语鹿自己都替自己觉得尴尬。 再后来,周然开着一辆新车赶到出事地,善后的工作便交给了他。 周然为两人拉开车后排座位的侧门,薄司寒让她先进去,语鹿钻进车厢时,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右肩。 这才激得薄司寒浑身战栗不得不弓起来。 语鹿漆黑的眼中带着讶异:“你受伤了?” 周然听到苏语鹿冒了这么一句话,也跟着紧张起来:“什么?薄先生又受伤了?” 此时,男人脸上血色全无,脸色几乎差到了极点。 他花了好几秒时间,才从那种断骨之痛的中舒缓下来,沙哑着声音:“回去再说。” 语鹿和薄司寒在车后排各坐一端,他又成了那个高冷不近人情的薄先生,要说装若无其事,没人比他演的更真。 两人没有说话,倒是周然一直很好奇这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而薄司寒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连看都没去看苏语鹿一眼。 “那我们是去医院还是?”周然问。 “回公寓,”薄司寒这才转过脸来看了苏语鹿一眼:“然后找个医生,帮我弄一下手,应该是断了。” 语鹿眼前像是被烫了下。 他受伤这事,前后时间这么久了,她后知后觉才发现。 心里的情绪又跟着七上八下。 他受伤或者死了都跟自己没关系,但最好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她。 她还保留着那点可怜巴巴的善良,这会让她觉得亏欠他。 “受伤了怎么没说一声?” 男人没有对提议作出回应,而是徐徐侧身:“让你知道了有用吗?只会让你更急着想逃跑。” 薄司寒点到为止,但话里明显意思是在审判她的罪行。 语鹿眼露茫然。 薄司寒眼皮一抬,深浓的眸色看过来。 “你那么急着找出路,是不想死,还是不想跟我一起死?” 其实,这一句他不该问。 问出来也不符合他一贯的性格,这么一问好像他很在意她的想法似的。 毕竟但在那种场合,突然遇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当他开玩笑说两人一起化成灰的时刻,她一言不发,想尽各种办法赶紧逃走。 就这么不待见他? 他希望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只要她说并不是这个原因才去拼命找逃生出口。 就算是说来哄他的,他也愿意相信。 语鹿经他一言提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乌黑的瞳仁倒映着他的模样,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觉得,有区别吗?”
第74章 信任的人 薄司寒没有说话。 就跟没听到似的,姿势懒散又冷淡。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了公寓。不多时,私人医生也到了,重新给他接骨,上了夹板。 受伤对薄司寒来说都是小事,只是手受伤最是麻烦,大事小事都很不方便,需要有人一直守在身边照顾才行。 于是医生和周然目光淡淡朝语鹿这边一望。 “看着我干嘛?他就……他就不能找个护工吗?” 语鹿可不想跟他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一起。 薄司寒抿直薄唇没搭话,捻起一张消炎药的说明书一行一行的看。 周然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薄司寒,还是决定说服苏语鹿:“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受伤。” 语鹿这就不能理解了。 “为什么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现在我们已经有三个人都知道了。” 周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顿了顿对她说:“医生信得过,他是自己人。还有你,跟我。” 语鹿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我还要回雪都,薄先生需要我的时候我随时都在,但我不可能一整个假期都陪着他。难道我不回家跟亲人一起过春节吗?就算薄先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受伤,但也很难瞒得过去吧。” “没关系,可以找护工。”薄司寒打断两人的对话,起身去了阳台:“一件小事,有什么好争吵的。” 周然见薄司寒走了,还是想继续劝苏语鹿:“既然你说薄先生需要你的时候随时都在,现在他就需要你。” 语鹿本能皱眉:“他可没说他需要我。” “他需要你……我知道他需要你,他很难信任一个人,但是他信任你。” 语鹿愣了下,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这什么定论?她什么时候也成为薄司寒信任的人了? “周然,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你说我是他信任的人,你觉得……他真的会信任一个恨他入骨的人吗?” 周然没有立刻接话。 语鹿继续说道:“时至今日,看上去我跟他的关系很和谐对不对?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我对他的恨意从来没有减少过,让我变坚强的是时间,并不是薄司寒。你一向只会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却没有想过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对他忠诚。” 周然并不意外语鹿会这么说。 即便是他们现在关系看上去融洽又和谐,甚至有时候还有说有笑。 但发生过的事不能当做从来都没发生过。 语鹿从一个最开始只会哭着去找旁人求助的天真女孩,到求助无门只能屈服,再到现在能够独当一面与薄先生周旋。 完全是靠她自己熬过来的。 周然闷闷的说:“的确,我一向只会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思考,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条忠诚的狗。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没有放下过对他的仇恨,那你会想杀他吗?我的意思不是口头放狠话那种,而是真的下狠手。即便你无时无刻都会对他起杀意,但你未必会真正的执行,外面的人,却会这么做。” 语鹿见周然把话说的很严重,也有些好奇。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杀他?” 她想起薄司寒曾说他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原来并不是跟她闹着玩儿。 周然说:“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从我跟了他开始,他就已经是这样了,处处都是敌人,不是他弄死别人就是别人想弄死他。你要是真的感兴趣,有机会可以自己问他。” 语鹿摇了摇头:“我对这些……都不好奇,也不感兴趣。” “以前他也受过伤,都是他一个人躲着熬过来的,但是以前没有过伤筋动骨不能自理的时刻。他伤的可是右手,连枪都没办法拿,一点自我保护的力量都没有,一旦消息传出去,那些处心积虑想对付他的人就会蠢蠢欲动。” “其实,你也不用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他身边,白天公司我一直都在,会想办法帮他掩盖,但晚上,我一个大男人可能不是那么方便。” 语鹿马上说:“你不方便,其实我也不方便,你大可以叫他的未婚妻来照顾他,没必要藏着掖着。” “叶小姐也得瞒着,你以为她查不出薄先生是因为什么原因受伤的吗?那个时间点为什么会出现在机场附近,谎言是很容易穿帮的。语鹿小姐,说实话,我劝你最好别去惹叶珊小姐,也千万别让她知道你的存在,否则,受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两人吵了半天,根本吵不出个结果,反而是越吵越迷糊。 那医生可没兴趣听两人在这里争吵,他还赶着回他的私人医院接生意,轻轻咳嗽了两声,问周然可否先送他回去。 周然立马点头:“噢,不好意思耽搁您时间了,我这就送您回去。” 说完,又转过头来交代语鹿:“这里先交给你了,我先把手头要紧事办了,晚点我再过来,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安排。” 门关上后,语鹿慢吞吞地坐到沙发上,心里烦乱的很。 什么责任都推给她了。 竟让她无话可说。 虽然上次一薄司寒生病,是她留下来照顾了他一整天。 但那也就是一天时间。 伤筋动骨却不同,要养伤这意味着语鹿两、三个月每天晚上都得跟他处在一块儿。 语鹿不想每天都跟他待在一起,她宁可他叫她出现她就出现,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就滚。 没想到越是想跟他撇清关系,就越是有各式各样的意外,把两人拉扯纠缠在一起。 她眉头紧蹙,当然,周然说的也不无道理,照顾薄司寒也是她的责任。 倘若薄司寒亲口说让她照顾,她也说不出个不字。 只是他现在并没有强求,就看她情不情愿罢了。 语鹿胸膛内有股很不舒服的情绪影响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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