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在笔记本电脑上急笔奋书,记录每一条讨论要点。 薄司寒坐在会议室的最上方,像一个坐镇帅台的将军,背后就是冷冰冰的落地窗,天气不太好,玻璃上很快结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潮湿的空气让会议室里讨论的气氛更加凝重。 薄司寒漂亮的手指玩弄着一只钢笔,眼睛盯着笔记本电脑,神色冷漠。 与所有真刀真枪打下江山的成功人士一样,高傲且不近人情。 只有某个人说到他感兴趣的地方,他才会抬眼看一看他。 会议从八点半开始,历时四个小时。 众人由一开始的斗志昂扬,也开始露出懈怠的疲态。 薄司寒目光扫了会议室里的人一圈,又低头散漫的看了一眼手表。 差不多已经到吃饭的时间。 再讨论下去,估计这群人的心思也不会放在工作上。 他挥了挥手,放大家先去吃饭。 “下午两点,继续在这里开会。”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点头后如鸟雀散。 唯独周然留到最后,见薄先生坐在办公椅上不动,而是缓慢的单手解开袖扣。 猜到他今天不会去公司食堂用餐,便问他想吃点什么。 周然说:“我打包回来。” “都可以,简单点就行。”薄司寒吐了口气,有些疲惫。 周然悄然走出去,带上门,给他留足休息空间。 激烈的头脑风暴后,薄司寒突然想起什么,他慢悠悠的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锁上门,拉上百叶窗。 从办公桌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移动硬盘。 连接上电脑。 几秒后,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中是何子帆赤裸着身体贴在许轻轻身上,许轻轻紧紧箍住他的脖子,叫的声嘶力竭。 这个移动硬盘是许轻轻交回来的成果,表明她已经将何子帆成功拿下。 此时,薄司寒看着两人在电脑里的激情交战,冷白清隽的面庞上没什么表情。 修长的手指移动鼠标键,将长达三个小时的视频在一分钟内拖完。 然后关掉了视频。 将移动硬盘又放回抽屉,锁了起来。 其实刚才在会议室歇下来时,他有一个很冲动的念头,很想把这个许轻轻寄过来的视频,拿给苏语鹿看。 要让她亲眼看到何子帆是怎么跟许轻轻的龌龊交媾。 看她以后还怎么回何子帆消息。 昨晚薄司寒躺在床上,看到了苏语鹿躲着他偷偷玩手机,他心里突然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拳头揍了一下。 她有事瞒着他,让他莫名心慌。 等到苏语鹿睡熟了,他做了件特别没品的事,摸出她藏在枕头下的手机,解锁密码,翻开她的社交软件。 当然会有很精彩的发现。 何子帆那个蠢货,做下这样不可饶恕的事,竟然对苏语鹿还没有放弃。 还在孜孜不倦的道歉,掏心掏肺苦苦哀求她复合。 那些声泪俱下的追忆往事,苦苦哀求,表露忠心的话语,简直一杆子直接捅到了薄司寒的心眼子里,让他吞咽不能。 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真的很想动手杀人。 好在苏语鹿并没有回何子帆任何消息。 不然何子帆早就身首异处了。 但苏语鹿对何子帆的处理方式,却让薄司寒十分不满意,她就把他放在微信里,没有删,也没有拉黑。 这对薄司寒来说,是个非常不安定的因素。 只要何子帆还在那里,他人还活着……哪怕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或者只需要一个契机……苏语鹿说不定还是会投入他的怀抱…… 他必须消灭这千分之一的可能,否则他根本无法入眠。 早上出门前,有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一个王牌,许轻轻寄给他的视频。 他原本是想到了公司就让人以匿名者的名义,把移动硬盘直接寄给苏语鹿的,但又犹豫了一刹那。 等到开完会,彻底冷静下来,才感慨幸好及时制止住了。 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倒不是为了保全何子帆和许轻轻的名声…… 苏语鹿的人也好,眼泪也好,她的身体,她的灵魂,都是他的,凭什么让她再度为何子帆那个无药可救的蠢人伤心流泪。 她的眼睛不该再看到何子帆,心里也不该再去想着他。 她就好好的被自己豢养在身边就好了,他可以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什么都不用去想去操心。 所以,何子帆的事暂且告一段落。 最好是再警告一下许轻轻,让她管好她的男人,别给他找事儿。 隔了一会儿,周然给他带来盒饭,敲门进来。 他懒心无常的扒了几颗米粒,心里还念着这件事,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对苏语鹿的偏执占有,越发严重。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薄司寒抬了抬眼皮,周然伸出手,去帮他拿起来,一看是阮生玉的电话。 倒很是稀奇。 在男人冷漠的视线中,阮生玉的电话没响多久就挂断了。 电话挂断的同时进来一条短信。 “爷爷生病了,他想见你们,记得带上叶珊。” 薄司寒看到这条一闪而过的短信,唇线一抿,瞬间没有了表情。 几秒后,猛的将筷子扔到桌上。 * 最先发觉薄风生病的自然是日夜跟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阮生玉。 她最先发现薄风记忆力开始变的很差。 要不是丢三落四的,就是把昨天发生的事记成今天还没做的事。 后来这毛病就越来越严重。 甚至有一天,阮生玉在陪薄风在赛马场买马时,他正跟一个老朋友聊天,聊着聊着,突然就吞吞吐吐咬起舌头,说不出话来。 阮生玉何等镇定,迅速往他嘴里塞了一粒速效救心丸。 带着老头子回到车里,路上就马上安排私人医生来家里看诊。 “诊断结果是阿尔兹海默综合症。” 阮生玉穿着素色软缎的连衣裙,长发挽在脑后,气质十分高雅出尘,而成套的滴绿翡翠,更成为她身上的吸睛之笔。 此时她端出当家主母的姿态,垂手立在薄家四个孙子跟前,作为薄风的代言人,开始对薄家的内事进行安排。 而当她说出阿尔兹海默综合症几个字时,薄家四个孙子的脸上均出现了不同的震动。 薄司礼反应最大,直接站了起来。 “怎么可能呢?爷爷看上去那么健谈,脑子也很灵活。” 薄司泽眉头深拧,一句话也没说。 薄司简眼睛和嘴巴同时张大,一脸不可置信。 唯有薄司寒脸上波澜不惊,瞳孔只有一秒的微张。 叶珊侧过头看了薄司寒一眼,默默无言,静悄悄将手伸到他手心里。 用掌心火热的温度温暖着他冷冰冰的手掌。
第118章 月下 阮生玉睁着漆亮的眼睛,盯着看薄司寒与叶珊扣在一起的十指。 心里嫉妒的发狂。 命运往往就是这样无情。 求上得中,求中得下。 求下就什么也得不到。 明明她比叶珊漂亮,比她更聪明。 忍气吞声多年,唯一的目标就是为了可以嫁给薄司礼做老婆,一朝翻身成为这个家族里最有地位的女人。 哪里晓得最后自己落的个给糟老头子做填房的下场。 反观从小到大就有人宠着的叶珊,不仅不用去争不用去抢,就能毫不费力的获得一切。 而且即将嫁给阮生玉最喜欢的男人,做他的正头妻子,被他放在心尖上宠爱。 阮生玉越看两人情投意合,目光简直要把叶珊撕碎。 但转念一想,想到那个躺在床上,连撒尿都无法自控的死老头子。 她每一根汗毛都跳动着扬眉吐气的欢畅。 阮生玉从来都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寄人篱下的生存环境,让她无时无刻都记着要用尽一切手段改变她被欺负被轻视的地位。 从前她会选择做薄司礼的心上人,寻求他的光环庇护。 现在,一个大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的人,就想困住她一辈子? 做梦。 阮生玉低垂眼眸,语气里满是伤感。 “爷爷他不想让你们担心,一直隐瞒着病情,想着有医生随时监护,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但是最近症状明显越来越严重了,昨天他硬要站起来走走,结果从二楼楼梯滚了下来,我看是不对劲儿,才不顾他之前的叮嘱忙把大家叫过来。” 薄司寒掀起眼皮打断她:“那爷爷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阮生玉眨眨眼,对上他的眼睛:“刚吃过药睡下了,我看现在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不如大家今晚就住在这里,等他醒了,大家就可以见他了。” 见其他人都没意见。 阮生玉转身又去吩咐厨房做些宵夜,给少爷们吃。 对于“老年痴呆病”,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这病一旦有了病症,只会不可逆的越发严重。 薄司礼在家里坐着也是坐着,便想着把薄风的私人医生把薄风所有病历资料发一份给自己。 他准备发给在美丽国的医生朋友看看。 另外几个人各自找事情做,只不过因为都担心着爷爷,气氛比较沮丧。 薄司寒见天色不早了,便想先送叶珊回叶家。 叶珊板着脸端出小姐脾气:“我是你的工具人吗?要不是爷爷病了,你还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薄司寒挑眉,嘴角浮起笑意。 “我什么时候在躲你?” 叶珊借机开始埋怨。 最近两人见面的时候也屈指可数,回回都是在电话里培养感情。 知道他是工作狂的,晓得他白天忙起来就是完全见不到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叶珊跟她未婚夫早就吹了。 两人在花园里独处,讲的话无非就是这些。 叶珊表达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薄司寒没陪她,冷落了他。 薄司寒继续笑笑,拿甜言蜜语来搪塞她:“我之前倒是听说女孩子越到结婚就越是容易反悔,你倒算是独树一帜,巴不得今晚就当我新娘似的。”好像把她的埋怨听进去,又好像压根没有听进去。 照以往他这么调戏,叶珊早就面红耳赤,嗔怪他使坏。 她是女孩子,女孩子的矜持让她没办法直面合二为一的亲密接触,但不代表她心里不想更进一步。 自欺欺人的幻想,是在一个很浪漫的环境里,他主动一点,她半推半就。 要是他真的过分一点,她也不会怪他。 只是想把自己彻底的交给他而已。 可跟这个男人相处越久,越发察觉到他不过是口头上占便宜,行动上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搞的叶珊常常怀疑自己,需求是不是太旺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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