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周肩背挺得很直,了无惧色,望着稍稍比他矮几公分的领导:“老师,有事?” 校领导见他一脸淡定的模样,拧着川字眉问他:“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不知道。”许肆周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那态度这么嚣张?”张校最见不惯这种吊儿郎当的学生,学校里违纪违规的学生不少,他见一个治一个,绝不手下留情。 许肆周连回答都懒得答,表情都没变分毫,整个教室瞬间炸开锅。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张校睨了班上一眼。“……”众人在他的威严下纷纷噤声,大气也不敢出。 感觉到许肆周是个硬茬,张校决定还是把他带到办公室里好好询问。 “你,”他叉着腰,点了点许肆周,示意他跟自己走,随后又在带上门之前拍了拍李植的肩头,说,“李老师,抱歉,打扰了,请继续上课。” “哎。”李植不清楚事情始末,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校将人带走,扶额叹了口气,接着挥挥手将学生的注意力重新聚回。 “咱们别受影响,继续上我们的。” 然而靠窗的人还在探头探脑往外瞧。 …… 直到最后一节自习课,许肆周都没回来。这引起了很多猜测。不仅是班里的人在讨论,就连隔壁班级都知道了。 班主任李植一下课就夹着教材匆匆离开教室往校长办公室赶,但走之前他还不忘交代自己的女儿,也就是班长李栎栎管理好自修课的纪律。 傍晚,天边倒映着橘红色的火烧云。 作为许肆周的同桌,蒋科坐不住,借口上厕所跑出了教室,实则是来来回回假装路过综合楼的校长办公室,在不懈努力下,终于探听到了关于许肆周的第一手消息。 “卧槽——”蒋科拿出校运会赛跑50米的劲头,一路狂飙回到班级,大声叫道,“阿肆要被开除学籍了!” 那时班上正在做数学卷子,李植不在场,只有李栎栎坐在讲台上。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左渔手心猛地一提,笔尖一抖,干净整洁的卷面被划出深深的一道痕迹。嗯……是被蒋科这异常嘹亮的声音给吓到的。 “你他妈瞎说八道吧。”孙益没认真做题,第一个抬头表示质疑。 “真的,我亲耳听见,老李还在那斡旋!” “别啊,肆哥局气又敞亮一人,究竟犯啥事了!?”有人哀嚎。 许肆周不仅成绩好,人缘也好,球赛上刚带领班级在13班面前扬眉吐气,大家都不乐意他离开。 “肆哥是咱6班的神,他这神仙一走了,谁带咱们班起飞啊!” “年级第一的位置一直被12班那陈皓月霸占着,这次期末考,我还盼着阿肆能继续压他一个头,他不能走!”学委在那里说。 班里吵成一片,无论李栎栎怎么拍桌子管纪律都管不过来,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也问起蒋科来:“许肆周到底犯了什么事?” 蒋科没直接回答她,反而视线在教室里逡巡了一圈,边找人边问:“陈仲远,陈仲远人呢?” “找陈仲远干嘛?” “陈仲远那条反骨仔越过班主任,直接向校长办公室举报了阿肆,说阿肆在一月六日傍晚对他进行打骂欺凌,给他造成了人身伤害,请求学校开除许肆周!” “我靠我靠,陈仲远疯了吧!” “阿肆才休学回来第一天啊!” “他妈的我操,”沈卓扭头就要找陈仲远,“人呢,鬼头仔去哪儿了!?” 陈仲远向来孤僻惯了,大家也就很少留意他。现下提起他时,大家才意识到他自从篮球赛后就没怎么出现在班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踪影。 一月六日、一月六日。 左渔在纷乱的动静里快速回溯自己的记忆,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一月六日是熊韦谦被打的第二天,也是许肆周因此回校教训陈仲远的那天。而那天,她亲眼看着许肆周将陈仲远从教室带走…… 还有次日傍晚,陈仲远莫名其妙地对她发脾气,固执地把数学竞赛名额被夺走一事定罪到许肆周身上,还流露出愤世嫉俗的眼神。 那时候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而现在……事实证明她当时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高二(6)班整个傍晚都专心不下来,人心涣散。自习课上隔壁班的老师好几次过来督促纪律,但是都止不住那些议论声。 直到五点十分,下课铃响起,班里的人终于不再压抑,爆发出喧闹声。 孙益第一个冲出教室,想去校领导办公室一探究竟,但跑了没几步,一声“我擦”响彻走廊。 “鬼叫啥?”蒋科跟在他身后出门,被他嚎叫的声音吓了一跳。 孙益鬼鬼祟祟地闪回教室,勾住蒋科的脖子将他拉下来:“张校就在楼底下教训阿肆,刚才听到我爆粗了,掩护一下。” “你妹,”蒋科推他,“掩护就掩护,拉我手干嘛!” 班上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凑过来问道:“张校就在楼底下?” “以为我想碰!”孙益推开蒋科的手,对着身边那几人无缝对接道,“骗你们干嘛?就在那叼阿肆,老李在一边打圆场。” “去看看。”熊韦谦说。 一群男生相继跑出教室,围在走廊的栏杆上,探着头朝下看。 不一会儿,越来越多女生加入到围观队伍,长长的一道栏杆挤满了人头,互相交头接耳。 秋摇扔下笔,扭头问左渔:“去看看吗?” 整个教室都空了,走廊也吵吵闹闹,左渔做不了题,见秋摇一脸跃跃欲走的样子,于是点了点头。 她们一出来,熊韦谦便注意到她俩,推着旁边那男生,挪出了两个空位,朝秋摇摆摆手说:“站这吧。” 被推的男生满眼鄙视的目光,扬起音调“咦”了声,但还是默默挪开了。 高二(6)班就在二楼,稍稍探出个头就能看到底下的情景,竖起耳朵甚至还能听到一楼的说话声。 许肆周和校领导站的位置就在运动场入口不远的地方,左渔望过去的时候,校领导正愤怒的教训着许肆周。 他站在许肆周面前,宽大的衬衫掖在西裤头里,手指着许肆周,神情异常激动,那飞溅的口水似乎都能喷到许肆周脸上。 但即使挨着骂,许肆周脸上也无多少波澜,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见许肆周这般冥顽不灵,张校气得不轻。他忽地停下了呵斥,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操场:“去,跑他个二十圈再回来,别整天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我没听错吧?二十圈?!这跑完人都要废了吧?!”围观的同学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左渔都不自觉地抓紧了面前那圈铁栏杆。 二十圈……好重的惩罚…… 旁边的李植也面露担忧,伸手捋了把头顶不多的头发,说:“张校,就算他真打了陈仲远一顿,也不至于罚跑这么多圈,到时候罚他写几遍检讨,在国旗下当众点名批评……” “这浑小子愿意给你写一个字?” 李植话还没讲完就被张校打断了,“这小子在办公室油盐不进那样,就是从小当少爷,养尊处优惯了!” 但对比其他人,被罚的当事人反倒比谁都淡定。 这会儿的许肆周面不改色,舌尖一抵牙根:“是不是我跑了,你们就能消停了?” “兔崽子,你又想干什么!”张校不解。 许肆周双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朝校领导比了个四,笑着说:“老师,别说二十圈,四十圈我都跑。” 张校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不悦,眉头紧皱,觉得他没服气还是在挑衅自己,压着声音问:“跑四十圈干什么?你这么能要不要直接跑八十圈?” 许肆周下颌一收,还真就点点头说:“成啊,不管跑几圈,让他待着别动,我打回本。” 张校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少年火上浇油:“你罚我多少圈,我就打他多少次。” “我靠我靠——”打头的几个男生听到声音,最先开始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肆哥牛逼啊!” “所以阿肆这么说是真的打了陈仲远吗?”有男生紧着问。 “可能吗?”熊韦谦作为当晚的当事人之一,义正言辞的说,“那晚我躺病床上还问阿肆了,有没有打他,阿肆仰面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说都懒得动手打他。” “而且你没听他话里那意思吗,就是一顿也没打,心里憋气呢,要跑四十圈打他两顿!” “那这么看,八成就是肆哥太倔太骄傲,被诬陷了都懒得辩驳。” “对,很有可能。” 楼底下听见声音的李植一个眼刀飞过来,班里众人齐刷刷地噤声。 李植昂着头,从张校身边离开,走到班级底下,挥舞手臂驱散围观的学生:“快解散,别围在这里,该干嘛干嘛去,吃饭的吃饭,回宿舍的回宿舍,别耽误晚上的晚修课!” 见他语气严肃地赶人,众人这才不情不愿地散开了。 左渔随着人流回到教室,没急着回座位,而是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语文老师陆萍布置的语文作业。 晚修前,各班课代表要把老师的作业要求公布在黑板上,以便同学们合理安排晚上的时间。班里其他同学陆陆续续离开了,秋摇在等她,熊韦谦也就没走。 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正在聊天。 熊韦谦的位置靠窗,坐在桌子上就能看到另一边运动场的情况。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把圆规把玩,偏头瞥一眼操场的跑道,猛呼道:“靠,阿肆真去罚跑了?” “哪儿哪儿?”秋摇有点近视,眯着眼,连忙凑到窗前看,“还真是,不过旁边那女生是谁啊?我看不清,穿裙子的,还陪跑。” 熊韦谦扔下圆规,定睛一看,了然道:“就是一中的叶群,陈仲远的女神。” “天哪,所以陈仲远的女神真成了许肆周女朋友?”秋摇一整个震惊,嘀咕道,“我们之前宿舍夜谈,说陈仲远喜欢叶群,叶群喜欢许肆周,该不会俩人真成了,所以陈仲远才举报许肆周……” “没有。” 熊韦谦盯着远处奔跑的两个人影,摇了摇头。作为知情者,他给秋摇解释:“叶群不是阿肆的女朋友,是叶群一直不死心地找他。” 秋摇匪夷所思:“啊,这么漂亮的女生都追不到许肆周吗……” “漂亮吗?”熊韦谦扯着脖子,眼角余光瞟过秋摇,“我觉得她不如你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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