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打电话,边给应晴吐槽。 应晴回复她道:“姐姐!现在的互联网公司,都在降本增效。北熊没有退出陆家嘴,已经算很好了!我听说很多公司,都移去了张江、临港。你就别抱怨了!” 黎爽拖着细高跟继续往昏暗的楼上爬。 这双鞋,是她沦为打工人,最后的倔强。 按照应晴的提点,黎爽尽量收敛锋芒,面试进行地很顺利。 但黎爽也不是傻子,好几次,刘放特别明显地在放水,她都配合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发信息告诉应晴现场的状况。 应晴更加笃定,这次数据买卖的水,比她想象得还要深。 北熊为了“降本”,在应晴离职前三个月,连饮水机都撤掉了,居然愿意招一个多余的人进去。 这是有多大的漏洞要补,又是有多大的窟窿要填,又有多大的雷要盖。 应晴很明白,北熊在boss直聘上常年挂着的那几个岗位招聘信息,不过是作为北熊仍然在良性运营的掩饰。 既是给客户看的,也是给竞品看的。 黎爽面试完,神清气爽地走出北熊大楼。 再回眸时,只觉得这个大楼,不似先前看到的那般破败,在落日余晖的映射下,竟然有种老上海的复古感。 这时,吴佳宝的电话,第三次不失时机地进来。 这一次,黎爽没有直接掐,而是无所谓地随手接起。 “黎爽!美甲店的事……” 搞不清楚状况的佳宝,还想和黎爽再battle一轮。 黎爽本不想告诉他,但实在是“美甲店”三个字,对她二次暴击! 于是,她挺起腰,昂起头,边走边对着手机说道:“我工作的事儿,不劳小吴总费心了。今天我刚通过面试,明天就上班。” 佳宝一听黎爽“通过了面试”,比她没通过还着急! 佳宝急急道:“黎爽!50W年薪左右的大都会招聘都是拉你去卖保险!24小时客服,做二休一,都是电话直销,俗称电话诈骗;还有宝妈短视频运营,都是微商!你可千万别上当受骗!” 黎爽听了,只是冷呵一声,说了句“我是去北熊上班。”就把电话给挂了! 北熊?! 吴佳宝举着电话,在对面蹙眉反映了半天: 哪个北熊???
第40章 以工代资恋爱项目计划书Q1 应晴穿着黎爽的明黄色连衣裙,站在镜子前,照了照。 最终,她还是将这件衣服给脱了下来,换上了平日里自己上班穿的短袖白衬衫,深蓝色阔腿七分裤。 黎爽留给她的美发卡,应晴默默放在餐桌上。 她将自己的头发,用棕色发绳绕了个高马尾,背上帆布袋,就出门了。 在坐地铁去河豚的路上,老爷子发来讯息,只一句——“任何事你只要能接受最坏的结果,那么最终,就会迎来一个好的结果。” 应晴站在轰轰隆隆的车厢里,随着上班的“沙丁鱼”们摇摇晃晃,她在这个环境里,丝毫不违和。 仿佛她又重新上班了,工作地点由北熊改到了河豚。 最后几站的时候,应晴不知怎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在SEVEN,酒过三巡,何人可和黎爽玩得很开的样子。 黎爽摇骰子输了,何人可说让她和自己喝交杯酒,黎爽大大方方地就喝了。 俩人还随着劲爆的音乐声,很大声地调笑! 入乡随俗,何人可一副比黎爽还玩得开的样子。 但记忆一闪,应晴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在派对上,黎爽被众人“精神群殴”时,何人可湮没在人群里,那张淡定冷漠的脸。 两张脸不停地在应晴的脑海里交错,辨认。 也许,成功的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吧。 应晴如果把这些事说出来,不光老爷子和何人可会觉得她幼稚,甚至连黎爽,估计都会跳起来,戳她脑门。 “你几岁了?” 好像是黎爽的声音。 逢场作戏,该是每个成年人都会的基操。 很快,到了河豚。 应晴给何人可发了消息,说自己过来找他。 何人可甩过来的,照旧又是一串动态码。 应晴低着头在前台登记,扫二维码,到了楼上,输入动态码,继续解偏微分方程。 在河豚,她站在任何角落,都显得非常相融。 她脖子上若是挂一个蓝色工业缎带系着的工卡,那她就是妥妥的“河豚人”。 “这么早就来了?” 何人可抬眸见到应晴的瞬间,眼神瞄了一下液晶屏右下角的时间。 “你找我,有事儿?” 何人可自顾自地忙碌,头也不抬,手里的文件和报表,来回交替。 应晴鼓起勇气,走上前,对着“工作中”的何人可,敞亮地说了一句:“你上次官宣的,我是你女朋友,还作不作数?” “嗯?” 何人可明显愣了一下,手里的报表在轮替过程中,打了个停顿。 他抬起头,有些意外地问:“你来,是……和我确认‘名分’?” 应晴没吱声,脸也没红,只是死死盯着何人可纤长骨节分明的手。 何人可凝视了她三秒,终于可能从办公桌前绕了出来,领着应晴坐到会客沙发。 “先坐。” 这次的待遇就差了点,他没有亲自倒水,而是递给应晴一个矿泉水瓶。 难怪黎爽一直提醒应晴:女孩子要矜持,一旦让男人觉得完完全全得到了你,他们就下意识地开始不珍惜。 应晴盯了盯矿泉水,也没作他想,“咻!”一下就拧开,仰头喝了一口。 何人可坐在她对面,黑衣黑裤,对这个女孩子的一套动作,倒是觉得很是新奇。 首先,是这套衣服。 何人可没忍住,直接放话揶揄:“你是来跟我约会的?还是来河豚上班的?穿成这副‘死…样子’。” 应晴想起老爷子的话,“先忍后狠”,只低头四下看了看,又继续喝水。 “那我明天换一套。” 咱打工人,面对老板,主打的就是一个有求必应。 应晴想起今天临走前,挂好的那条黄裙子,也许明天有用武之地。 不过,何人可其实对她的这身穿搭很满意。 过去他的那些女朋友,没回来公司,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是来谈恋爱的一样! 高跟鞋、高颅顶,各种旖旎飘逸的吊带裙,裹挟着各式各样的香水味。 进来之后还要各种撒娇买痴,一会儿故意扭捏说饮料瓶打不开,一会儿到了饭点儿又挑剔食堂的饭菜不好吃,何人可只能让秘书帮忙点外卖。 何人可其实不太喜欢在工作的场合,被人指摘不敬业。 工作性,是他的第一属性。 纵然他是河豚的CEO,他也从来没有要在自己公司秀恩爱的想法。 那些高调的女生,再美艳,在河豚楼下的闸机来回穿梭超过两次,他就不喜欢了。 “不必,这样挺好。” 何人可道。 对于何人可的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她也没计较。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呗。 倒是,何人可怕被应晴看出自己的心思,补充了句:“那些衣服,你穿不好看!还是这样,更是适合你。” 应晴听了,有些生气。 按何人可的意思,她就只配穿49.9的衣服呗。 那,那天他又非拉自己去买5万块的衣服,逼她把钱扔水里吗? 想到这儿,应晴直接切入正题。 “何总,既然您官宣了我做你女朋友。那5万块钱,我能不还了吗?” 何人可勾嘴角轻巧一笑,整个人靠向身后的沙发背,戏谑她:“怎么着?想赖账啊?” 赖账? 应晴心里都快笑死了! 她没告何人可一个“强制消费”,他竟然还好意思张口说她“赖账”?! 但应晴没忘了,自己今天来的主题。 她大大方方地对何人可建议道:“赖账是不可能赖账的。但我有个想法,以工代资,如何?” “以工代资?” 何人可眸光一闪,明显又听到了一个极其新鲜的词汇。 “我陪您恋爱三个月,抵消这5万块。” 说着,应晴便有备而来地侧身从帆布包里掏出自己准备好的A4纸材料。 何人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缓慢地将A4纸接了过来。 “以工代资恋爱项目计划书Q1?” 何人可光看了个标题,瞳孔就快把眼球撑破了。 还好他浓密的睫毛够长,掩饰住了这一切。 旋即,他轻蔑地将材料往茶几上一抛! 何人可下意识翘起二郎腿,剑眉微蹙,就质问应晴:“怎么个事儿?跟我谈恋爱很丢人是不是?还是担心我堂堂何人可会亏待了你,跟我整这出?” 应晴不急不恼,重新仔细收拾好材料,摞好,再次推移到何人可面前。 何人可觉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躁动地抖了一下喉结,长吁一口气,而后指着办公室黑漆色的大门,用幽寒的口气说道:“你要不愿意,门在那边。” 说着,他放下笔直的长腿,站起身,有些愠怒地对应晴下逐客令:“我要工作了。” 对何人可来说,浪费他的时间,等同于浪费数以万计的钱。 唰——! 唯唯诺诺的应晴,此刻突然就雄起了一回! 她抢先一步走到何人可面前,拦住他,稳稳道:“你都没看,怎么就知道这份计划书不好?何总,平时就是这样对待工作的吗?刚愎自用,独断专行?” “你说我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何人可也被激怒了,“应晴,你好好看看,这里是河豚的地界,我要真是你说的那种人,河豚能积攒这么大的家业?对不起,我的时间很宝贵,没时间陪你过家家。” 何人可撂下话,就往办公桌走。 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应晴一把钳住他的胳膊,开始胡搅蛮缠:“你站住!今天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看!!” 说着,应晴不屈不挠很用力地将那份“恋爱计划书”,“啪”地一声狠狠拍在何人可硬实的胸口! 不得不说,胡搅蛮缠这招虽然低级,但确实屡试不爽。 何人可都有点被惊到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他,这应晴是要干什么? 霸凌他啊?! 但是,何人可最终还是妥协了,秉承着这些年他最后残存在骨血里的那一丝一缕的绅士风度。 他重新拾起那份计划书,脸色不悦地坐回沙发上,不耐烦地看了起来。 一开始,他只是赌气看了几页。 但是翻到第4,5页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开始转变了。 因为应晴将和他的“恋爱”,是真的在当成一个项目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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