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回家,妇联的人找上门来,要把你送去福利院,说我未婚没资格养,我就去找余凯旋结了婚。 他很喜欢你,可能比喜欢我还喜欢你,我想我给你找了个好爸爸。对吧。 你也是喜欢这个为你搭建起来的家庭的。对吧。 可问题出在哪了呢? 是因为妈妈要离婚吗。 是因为妈妈要把你绑在身边吗。 是因为妈妈不让你跟那个人的儿子谈恋爱吗。 是因为我糟糕的性格和脾气吗。 你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你怎么会现在才开始爱你自己呢? 我这个妈妈当了二十几年,难道剥夺了你爱自己的权利了吗? 可我的初衷,不是这样的啊。 在你一岁生日那年,我跟你爸给你办了个风风光光的生日宴,包了大酒楼的一层,请了几桌席,给你唱歌,让你抓周,收了无数礼物。席间请的主持人问我们对孩子未来的期望,我不好意思说,就让你爸说,你爸也完蛋,就把麦克风给了我。 我记得,我当时说了三个。 第一,希望我的女儿平安。第二,希望我的女儿快乐。第三,希望她永远被爱着。 真讽刺。 如今看来,妈妈一样也没做到。 是我的错。 你是一个那样完美的女儿,而我是一个如此失败的妈妈。 可能就像当年命运引导你和妈妈相遇一样,如今又一步步推动我们分开。 理应如此。 我应该接受。 余九琪此时躺在孙锡租的公寓沙发上,洗了澡,仍沾着水汽的头发散着,屋里暖气足,就盖了个薄毯,昏昏沉沉,似睡非睡。 客厅没开灯,只开着电视,电视里播放着某卫视的跨年晚会精彩节目集锦,她随便找来放着的,她怕自己睡着,毕竟等的人还没回来,就小声听着。 开门声吱嘎传来,随后他脱鞋,换鞋,脱了外套,轻手轻脚走过来,卷着外面带回的凉气,和丝丝缕缕应酬后残留的酒精,不多,应该没喝醉。 沙发很大,他先是在脚边坐下,似乎弯腰看了看她,判断她睡没睡着,才慢腾腾挪到身后,躺在里侧,贴着她,又把她拦腰抱在怀里。 凑过去,在她脑后散着樱花味道的头发上亲了亲,没敢碰她的皮肤,怕凉到她。 “对不起啊,今天徐添也在,就拖了一会。”声音温柔而哑。 “嗯。”她答应。 “徐添说下次要请你吃饭呢。” “嗯。” 电视里换了个节目,她蓦地身子一僵,往身后宽厚的怀抱里缩了缩。 身上凉气散了不少,他便胆子大了些,一手伸到下面揽着腰,一手去碰她的脸颊,两指垫着,柔柔用力想把她转过来,又撑着身子凑过去,可那个吻还没落下去,手上一阵滚烫。 手指抿了一下,是她眼角滑出的泪。 “怎么了?”慌忙问。 “没什么。” “九?” 小九也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擦了擦:“可能听歌听的吧。” 孙锡蹙眉,抬眸,看向电视。 就是某一年的跨年晚会上,人到中年依旧硬朗帅气的谢霆锋,时隔许多年,再次唱起他那首火遍全国的金曲。 谢谢你的爱 1999.
第48章 你是在替他赎罪吗 卧室窗帘没有遮严,阳光腾跃着,以一种凌人之势斜斜扫过来,正巧落在他疏淡的眉眼间。 眉心微微发紧,堆起不规则褶皱,薄薄眼皮跳了跳,也跟着不安分。 余九琪细细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抬起手,举在两人头顶,试图去帮他遮住刺眼的冬日朝阳,不敢动静太大,怕吵醒他。 虽然知道他早就醒了,准确说,又是一夜没怎么睡。 其实去把窗帘挡严可能更好,但他手紧紧箍在腰上,分毫不让的,便动弹不得。 小九抬眸,看着阳光从手指缝隙碎着洒下来,照的他脸上毛茸茸金灿,起了玩心,晃动手指,看那金灿灿在他脸上忽隐忽现,像捉迷藏,又像跳舞。 “好玩吗?”大手忽地用力,把人贴近。 小九看他,见他还闭着眼睛,还是那副倦意,手放下,放在他柔软头发上,拇指伸过去,在他眉心轻轻揉了揉,试图抚平。 “还是睡不好吗?” 他清楚骗不了身边人,收敛着说:“比之前好多了。” 小九知道他过去睡的好是什么样,侧睡,从不翻身,轻微鼾声。可现在整夜翻来覆去,有时怕吵到她,就干脆躲出去熬一阵,天快亮才回来,比如今早。 “要不你去 411 睡吧?” 孙锡薄薄眼皮一跳。 “或者把 KTV 那灯球搬回来?”小九又说。 他眉心散了些,早起的嗓音哑而干燥:“那影响多不好。” “咋不好?” 闹着说:“邻居从外面看见,以为咱家干什么不正经的买卖。” 小九也跟着皮:“本来就是。” “嗯?” “咱们一个洗浴中心,一个 KTV,在外面看来多少带点灰度。” 孙锡抿唇笑,顶着越来越刺眼的阳光,掀眼皮垂眸看了看怀里的人,在她额头亲了下,又往怀里按了按。 “今天干嘛?”他知道小九今天休息。 “上午我爸出院。”小九顿了顿,才小声说,“得回趟家。” 两人突然陷入一阵同频沉默,谁也没有说话,连呼吸都谨慎。 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说点什么,但谁也没有就此开口。 好几天了,尽管他们已经搬到了一起,算是正式公开了关系,但关于寒夜光柱那一夜的事情,关于丁满光,关于温雯,关于依旧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安和未知,一次都没有聊起过。 身体无限靠近,灵魂却隔着雷池,隔着禁区,彼此跃跃欲试,又浅尝止辄。 小九先避开,把话题兜回来,她清楚孙锡的睡眠已经糟糕到病理性的程度,但不确定症结是否仅仅是当年的分手,她有其他的猜测,没提,只是轻轻伸手揽着他,窝在胸膛熟悉的味道里,说不然去看看医生? 头顶先是缓缓吐口气,然后瓮声瓮气的,说他在北京看过失眠,中医西医都看过。小九小声说,心理医生呢。 太阳越升越高,孙锡的脸恰好完全浸在那片阳光里,没说话,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胸口滚烫,又钝重,明明是难得的冬日艳阳天里他最渴望的拥抱,温度和骨肉都真真切切,可就是有种模糊错觉,像握着一把沙,不愿松手,不敢用力。 可又担心一味的沉默与内耗,那把沙会自己一粒一粒流逝。 于是突然就把人按在床上,俯身,埋在她细细脖颈间,准确地找到脉搏跳动最有力的位置,以此为起点慢慢碾磨着吻下去,就像往常这种无力时刻一样,用他惯有的方式,贪婪地去用所有感官描摹和占有。 她曾经形容他这种时候活像个吸血鬼,他不反驳,她说是就是。 又觉得她的比喻已经含蓄很多了,他把自己看成兽,怪物,和阴暗角落里湿漉粘稠的藓。 占着她不退,在炫目阳光下,非要一起沉沦。 两个小时后,孙锡先出门的,他今天要去工商局补交一些资料,站在玄关,换好了鞋,却突然磨磨蹭蹭的,似乎在犹豫什么。 在那雷池和禁区转了一圈,他一手撑着鞋柜,回身叫她:“九。” 小九还穿着家居服,吃着个麻薯团,从厨房走出来答应:“嗯?” “你帮我把员工社保资料拿过来一下。” “在哪呀?” “书架上吧。” 她去书架看:“书架哪里?” “文件袋下面。”他声音忽地冷硬,似强调,“那个牛皮纸文件袋。” 小九一眼就看到,很明显,单独放在空处,手和眼神一起顿了下:“找到了。” 递给他后,孙锡又瞄了眼小九,没急着走。 小九等了一会,见他不说话,就把吃了一半的麻薯递过去:“要吗?” 孙锡真张嘴,她喂过去。 门关上后,小九才缓缓回头,看向书架,眨了眨眼。 小九以为余凯旋出院会是个大阵仗,可从医院到家里,来来回回帮忙张罗的除了浴池的徐铭和大利哥之外,都是家里人。 二凯哥专门交代过,马上过年了,也不是啥大毛病,不接待来探病的。红姨也在家庭群里提了一嘴,说别弄出大动静,也不操办聚会了,医生交代年前都得静养。群里安安静静的,就几个小辈孩子发个不痛不痒的表情包,自那之后,家庭群里再也没动静。 温雯始终一句话也没说,就连余凯旋出院,她也没露面,只是和小富总一起送了个巨大的花篮。 余凯旋绑着个腰围,直挺挺机械着刚走进家门,一眼就看见几乎半人高的花篮杵在那,立刻算到是温雯,嘀咕着都告诉她我不要这玩意,咋还买,这老大,等会让祝多枚搬走吧,太香了,熏人。 小九拎着一兜爸爸的换洗衣服跟在后面,话里话外听出来他似乎跟温雯有联系,竖起耳朵,希望他能多说一点,可二凯哥话题一转,进屋往床上一趟,跟徐铭问起温都水汇最近的情况。 余九琪回身,看了眼那束颇有些热带风情的巨型花篮,看到两朵高高的向日葵之间夹着一张手写卡片,那上面圆润稚气的字体,是温雯的。 她怔了片刻,直到听到有人提自己的名字,才回神。 徐铭朗声回答余凯旋的问题,说哥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吧,这几天咱们浴池那流水天天涨,我们都起早贪黑的,忙都不忙不过来,还得亏小九,小九几乎天天在,帮着处理处理客人投诉反馈,盯一盯各个部门琐事,楼上楼下的,她都能关照得到。又沉了沉声,说主要这几天你和红姐都不在,小九在,大伙就有主心骨了。 余凯旋歪着脑袋,从主卧的床头向外看去,隔着门框,看到小九在客厅闷头收拾屋子,家里空着好几天,积了不少家务和灰尘。 二凯哥定定看了看女儿,看她叠衣服,又整理沙发,看起来还是那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别人跟她说话,她就笑,笑着答应,伶俐又柔和,可他不知哪里不对劲,就是一阵怅然,觉得小九变了。 “小九。”余凯旋轻声喊她。 “哎,爸。”小九迈两步,过来站在主卧门口。 余凯旋突然不知该说什么,踌躇着,问:“你老往浴池跑,银行那边呢?” 小九没隐瞒:“我请了长假了,连年假一起算。” “那不行啊,那不得影响你评级吗?明年咋地也得争取升个商贷经理啊!”余凯旋着急。 小九却不急:“没事。” “啥玩意没事!” “再说吧。” “啥玩意再说!”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吧。”小九忽然谨慎看了爸爸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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