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妈妈似乎习惯去揭汤昳时的底,接着说: “睡到中午才起来,你放暑假哪次打球不是下午去的,天天往外面跑,还怕热,怕个鬼。” 被拆穿的汤昳时这时突然移开了他看向徐姮的视线。 既像是在心虚到要堵住她妈妈的嘴,又像是在破罐子破摔: “早点弄完,我下午还要去找同学打球。” “我就知道你要出去玩,上高中了还在想着玩。”汤妈妈好像终于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且令她满意的答案,却还是不依不饶,“今天都在报道,时间还早,你以前的同学好像也没碰到几个,谁跟你凑一堆去打球啊,先跟我回去。” “妈,你好烦人。” “琳姐你看,还是姑娘听话,你家的哥哥你也教得好,都是规规矩矩的,我这个汤家的说他一句要还我十句,我要是也有个不操心的姑娘就好了……” 朱佩琳一直在圆场面话,夸汤昳时的花样都不带重复的。 她们之后又聊起了朱佩琳工作的小学,说在月底小学开学之前他们年级的老师组织出去团建。 去的是跑马山,山顶上面比市区凉快许多,还有一家马场,几个农家乐,能吃烤全羊,现宰现烤,就得在真正入秋之前去玩,不然上山还得裹棉袄。 在徐姮的印象里,妈妈每年这个时候好像都会跟着单位的人一起出去,她和徐渚曾跟着去过几次,一去一周多,她后来上初中开学变早了还要住校,其实想去也跟不成。 看起来没完没了的家常到最后还是朱佩琳提醒汤妈妈说他们来太早了,要不要先回家里去吃午饭,下午快上晚自习了再过来。 这才话别。 在汤昳时他们走远了之后,朱佩琳对徐渚说: “你不认识小汤了?你们小时候就在一路玩,肯定都是要选理科的,多交流多学习,他成绩也还可以。” 徐姮本来没有多在意,刚才两个妈妈的闲谈她就基本什么都没听,可当她听到徐渚回: “昨天就碰到过。” 她便立刻警觉,果不其然她哥接着说: “昨天下午看到汤昳时和小月一起往小区里走,刚好碰见。” 徐姮朝徐渚看去。 刚才汤昳时看她的目光让她现在想起来还仍然有着不自然的感觉,不知道徐渚是不是也同样察觉了这一点。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与偏激,在下意识地认为这时的徐渚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要在妈妈面前影射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就和小时候她干了什么坏事一样,总是怕哥哥不经意间和妈妈说漏嘴,叫妈妈抓住苗头,把她揪出来。 即使徐渚从来没有故意在朱佩琳面前说过她什么。 但徐姮现在似乎完全忘记了昨天徐渚曾找她和解的事情,他说了什么事都会让着她。 徐渚看向朝他投来视线的妹妹。 他当然犹记他们之间曾有过眼神的示意与默契。 这不过是简单的试探而已。 那么妹妹是为了什么呢? 徐渚选择了面无表情地移开眼。 然后如她所愿,轻描淡写地带过: “当时我们在车里,爸爸没认出来,只把小月叫上了车。” 一向爱要面子的朱佩琳一听就开始抱怨徐政升当时怎么不多问一句,邻里邻近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这么久才回来一趟,也叫人家看见了,摆什么架子。 话题顺利地从汤昳时转到了去缴费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的爸爸。 徐姮暗暗庆幸徐渚什么都没说,虽然她也不知道能庆幸什么,她和汤昳时本来也仅仅只是同学。 可能是怕妈妈听到一些没边的事就开始和她念叨要收心要懂得父母为了她已经付出了多少,向她要求考试成绩、年级排名、好大学以及几十年之后的养老和孝顺。 妈妈讨厌烫头发打群架还谈社会男朋友的早熟问题少女,而她也讨厌妈妈总是要把这种最糟糕的情况如一顶帽子一样先扣在她身上,好像是她做了那些不可理喻的事,有了将心比心的现身说法才来一通说教。 大概她已经对妈妈这种教育方式产生了叛逆与排斥的条件反射。 朱佩琳抱怨了一会儿,都抱怨到徐政升昨晚打麻将和今早不起床的事,得出的结论就是叫徐渚打电话去找一找徐政升,找到了直接去男生寝室,她要带着徐姮先去女寝那边收拾。
第9章 9. == 朱佩琳很快就把徐姮的床铺给打理好了,是八个人住一间,上下铺。 妈妈还带着徐姮去找了同楼层的热水间和洗澡间,发现白天并不供应开水,于是妈妈嘱咐她上完晚自习的第一件事就是接热水,不然人肯定很多。 一回来又开始在小阳台上洗她早上带兄妹俩出门吃早饭时买的两斤葡萄,要徐姮见到同学了就分给她们吃,生活老师也可以分一些,搞好关系。 在摆自己牙刷杯的徐姮看着妈妈忙来忙去的身影。 她仍在唠叨,有说不完的话。 只是徐姮突然觉得自己的叛逆根本不足为道,甚至罪大恶极。 就算哥哥回来了,妈妈仍然对她很好。 仍然很爱她,不是吗? 怪里怪气的人一直是她才对。 她应该听妈妈的话,也应该对哥哥好一点。 徐姮顺手揪了一颗手边的葡萄,抿入嘴中。 很会在菜市场砍价又很会挑挑拣拣的朱佩琳买来的葡萄果然是甜丝丝的。 甜到快要蜜进心里去了。 徐姮站在阳台边,再次留意到妈妈嘴角和眼角的明显细纹,以及从她怀孕期间一直长到现在都还没消下去的黄褐斑。 心里有些发堵,徐姮不是那种会向父母表达明确情绪的孩子,看妈妈这时坐在自己的床上翻看手机,简单提议道: “妈妈,箱子里的衣服我自己来收,葡萄好甜……你也吃一点?” 意料之中,朱佩琳拒绝了。 “小月你喜欢吃就吃呗,就几件衣服,我帮你叠了就去给你爸爸打电话,他们要是没弄好,我一会儿去男寝帮忙。” 但是徐姮还是蹲去行李箱旁边,给朱佩琳递衣服,递一件她就叠一件,省得妈妈弯腰。 配合起来很快就完事了,朱佩琳便去了阳台打电话。 徐姮听着妈妈的大嗓门,理出来是爸爸那边出了一点问题。 父母之间的好话并说不了几句,然后只剩了什么意义都没有的相互指责。 于是徐姮和挂掉电话的妈妈一起下楼,去男寝那边。 却只见到爸爸就站在楼底下抽烟,上去问徐渚的寝室是几层几号,他也说不清反而叫朱佩琳自己去问生活老师。 父母通常是不会在外人面前吵起来的,他们都是好面子的一类人。 但妈妈还是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你今天就开车来抽烟的是吧?” 徐政升在看手机,好像在回消息,眼皮都没抬,满不在乎地对朱佩琳说: “那你自己去买车,去交学费。” “我要是把你的事都做了,你就去挣钱啊。” 甚至还理直气壮地指使道: “上去看看怎么还没下来,我把你们接回家了就好回浚河去,下午不在家里吃。” 一直在盯着手机回消息的爸爸这时又开始接电话,没再理会朱佩琳,手里没抽完的的烟也和顾不了了一样,由着兀自燃烧。 烧掉一小节再变成烟灰飘落,然后烟头又被直接扔在地上,抬脚踩扁踩灭。 就算爸爸穿的是西裤和衬衫,头发也用发胶打理过,但发福的态势和对她们漫不经心的态度就是让徐姮觉得爸爸油腻腻的,像是她昨天晚上提着的卤菜袋子,迫切地想要扔掉,不想再看第二眼。 父母的简短争执并不能引起徐姮的注意,她早就习惯了。 徐姮在出神地回想着徐渚昨天晚上抽烟的时候。 可是哥哥会把烟灰抖在水池里,没抽完的那一半也在他打开水龙头冲烟灰时用水浇灭,烟头则扔在了客厅里的烟灰缸里,最后去了浴室刷牙。 通风的阳台干干净净,她甚至都没闻到什么呛人的烟味,印象里只有她晾挂内衣时闻到的香皂味道。 徐姮记得徐渚熟练点火弹烟的姿势,她虽然的确不知道哥哥在浚河的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 他会不会也有烟瘾了呢? 会不会像爸爸一样完全忍不住在哪里都抽呢? 一班二班的所谓好学生要是被抓住吸烟的话,不是简单地私底下批评检讨就能完事的吧? 徐姮完全不能想象朱佩琳因为徐渚抽烟的事而被叫到学校里来见班主任的情景,她只觉得爱面子的妈妈一定会崩溃,她不想再一次看见强势的妈妈露出丧气又低落的苍老表情。 她应该提前去向徐渚确认这一点。 即使这是哥哥送给她的把柄。 这是他想同她和解的诚意。 但要是说出来,大概除了她,这个家里没人会开心。 徐姮不相信徐渚不知道这一点,他比她更早明白妈妈有多爱惜她的脸面。 所以这个把柄又像是他的陷阱。 徐姮一直在无意识地盯着人进人出的男寝门口。 就在她还想着要不要劝哥哥戒烟这件事的时候,一眼看见徐渚从男寝门口走了出来。 阳光下的他看起来好像更加干净清爽了。 徐渚似乎很偏爱没有任何图案的T恤,而且他的肤色和她一样都随了朱佩琳,比较白,昨晚他身上让徐姮瞥见的几处深色的晒痕着实令她印象深刻。 他的发色其实也浅一点,在光下并不是纯黑,虹膜也是,偏深棕色。 徐姮越来越觉得这样的徐渚能抽烟简直是一件无法想象且不可思议的事。 他现在看起来完全就是个乖宝宝类型的好学生。 她可能真的已经彻底不了解她的哥哥了。 …… 父母之间早就胜似分居的生活让朱佩琳只瞄着徐政升的钱还有向着她的两个孩子,她在寝室楼下一直问着徐渚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这弄好了没有,那去看了没有之类的事,徐渚应了还不够,她甚至还想再上楼去看一趟。 而徐政升因为要开车,在催着他们回家,说要赶着回去,有饭局。 不过朱佩琳不领情,直接说晚饭就在外面吃,他徐政升要是着急去找谁就赶紧走,省得她看着心烦。 爸爸竟然真的直接走了。 如果突然有人说爸爸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徐姮一定不会觉得奇怪。 最后妈妈还是坚决地让徐渚带她上楼晃了一圈,她满意了才算是合格的满意。
第10章 10. ==== 朱佩琳带着两个孩子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菜馆里吃了晚饭,送到教学楼下。 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六点一十五,晚自习是六点半,从敞开的班级门口能看见里面已经坐得七七八八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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