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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 梁安平便也没追问：“家来一趟。” “有什么事吗？” “上次茉文遇险的事，他们一家三口等下过来致谢，我留他们吃晚饭，你那天也出了力的，一起来吧，也好久没见了。” “我今天忙，你们吃吧。” 梁执觉得和梁安平说话很累，总在比赛谁先沉不住气。 那头沉默了片刻，梁执准备挂了，又听梁安平道：“阿执，你小时候我就教过你，忙要忙在对的地方，不然忙什么都是白忙。” “我见过武局了……” 梁安平那头笑了：“你倒没问错人。” 无耻两个字就挂在嘴边了，梁执忍着没说出口。 梁安平又问：“既然知道了，不就更应该回来吃饭了吗？感情都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和茉文的父母赔个不是，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我也有句话要跟你讲。” “你说。” 梁安平以为会是个转机。 “忙要忙在对的地方，不然忙什么都是白忙。” 原样奉还，一字不差。 梁安平被他一呛，冷哼一声：“什么意思？” “你如果很喜欢茉文，干脆认她做干女儿吧，这样你们也都沾上亲了，一大家子亲亲热热的多好啊，当然也要茉文的父亲愿意。” “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梁安平低吼道。 梁执本来准备到此为止的，又觉得既然说了，就说清楚好了：“说到鬼，我前两天去扫墓了。” “你母亲的祭日早过了。” 也不是清明。 “我母亲不是鬼，她在我心里永远活着。” “那你……” “我去给你儿子扫墓啊。” “你是疯了吧，你给自己扫什么墓，赶快给我滚回来，别以为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没疯，是你记性不好。” 梁安平忽然明白过来，他不是记性不好，只是有的事，真的过去太久了，他没想到还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没给自己扫墓，我去给我哥哥扫墓，半大的孩子，一个人待在那种偏僻的地方，几十年了，也怪可怜的。” “混账。” 拿这种事戳老父亲的心窝。 “随你怎么叫我，我无所谓，但是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知名大学女教授未婚生子后弃养，给富商做小逼死闺蜜原配……太长了，当标题肯定不行，但是该有的意思都有了。” “你敢！” “那你就试试……” “畜生。” “我是畜生，那你是什么？” 梁安平挂上电话，砸了半个小时，把书房砸得一塌糊涂，有客人来，管家也不敢进去，还是武局长的一通电话，让他住了手。 “老武啊……” “老梁，怎么样啊，和阿执联系过了吗，他今天找过来，我还挺意外的，心说不要为了这个案子，弄得你们父子两个不愉快。” 主要是武局长自己夹在中间难做人，一个当权的老爷子，一个是铁定的继承人，得罪哪个都不好。 “老武，我不明白了，这周家母女的案子，跟我们父子有什么关系？最近好多明星出税务问题，国家严打抓典型，举报人是她从前用过的会计，人证物证都在呢，你该怎么审就怎么审，审到底最好。” 话是这么说，可谁都知道一个七十多的老会计，话都说不利索了，突然拿着存了十几年前的账本和票据，背书一样地实名举报前雇主偷税，没有专业的法律人士指点，估计是不行的。 漏税有三年的追诉期，偷税则没有，倒查期限上不封顶。 “我知道啦。” 武局长放下手机，让人叫赵队长进来。
第59章 . 错觉 奶茶店在检察院往东一条街，周弥点好单，翻出杨嘉树的微信，聊天记录被她清理过，空白一片。 关于叶欣颐要电话的事，她打算一条信息说明白，绝不拖泥带水，可修修改改好几回，连起来一读还是觉得很别扭，索性全删了，最终只发了三个字：在忙吗？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就把手机收起来，恰好奶茶也出来了，提着往检察院走，走了一小段，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一回头，梁执开着她的车，缓缓靠在路边。 周弥坐进车里，梁执接过奶茶，递了一份外卖盒过去：“没吃午饭吧。” “嗯。” 周弥打开来一看，是一盒蒸饺，还温着：“你吃了吗？” “你先吃。” 周弥自己吃一个，送一个到梁执嘴边。 “我见过武局长了，是有人举报的，已经立案调查了一段时间了，他说这个案子金额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定性，如果定成漏税，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较棘手的是定成偷税。” 周弥嚼着蒸饺，像嚼一块咸咸的蜡，她刚才现学了一些税务法，脱口而出：“好像是三到七年。” “不会到那一步的。” 梁执说得很肯定。 其实会不会到那一步谁也说不准，他在安慰她，他们都知道。 检察院的停车场满了，梁执让周弥先进去，他停好车，拎着奶茶，站在检察院的台阶下面，一抬头就看见周弥坐在门口的长椅上，那么显眼的位置，想不多看两眼也难。 “邵律师呢？” 梁执在他身边坐下，刚才他就觉得这袋子很重，打开一看，里面有四杯奶茶。 “他也在联系着人呢，毕竟不是税务这块的律师，没有那么熟门熟路，花的时间可能会多一点。” “我有个律师朋友，是税务方面的专家，打过类似的官司，基本上都是无罪，在公安局等人的时候，我和他联系了一下，他说就算不请他，咨询一下也可以。” 邵律师是周美芳指定的，梁执不能擅自替周弥做决定。 梁执把律师的名片转了过去，周弥拿出手机来看，才刚把联系人申请发过去，手机就响了。 周弥愣了一下，没立刻接起来，梁执这才注意到她手机上显示的名字。 “接吧。” 梁执看那手机响了四五声了，起身走开了。 他也没有走太远，从玻璃的反光里远远看着周弥打电话，什么也看不清，就是个影子而已，罩在心头。 梁执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周弥才讲完电话过来找他，第一句当然是解释。 “没想到他会直接打电话来，刚才有点意外……” “我以为你会冷处理所有前任的电话呢。” 周弥被梁执一顶，本来要说的话，便没说出口。 梁执也觉出自己态度不好，尤其在她这样焦头烂额的时候，不应该再为一点小事置气，缓和道：“他突然找你，有什么急事吗？” “是我找他有事……” 拿前男友联系方式做人情这种事挺奇葩的，好在杨嘉树答应了。 “如果是你找他有事，和我有关吗？” 梁执那冷冷的语气又来了。 周弥没说话。 “如果和我没关系，就不必告诉我了。” 周弥被他连着顶了两次，也没有了解释的心情：“和你没关系。” 她说完又坐回了长椅上，脸色也不太好。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赌气似的，别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叶欣颐下楼来找周弥。 梁执心里憋屈归憋屈，对周美芳的案子还是十分上心的，见有个穿制服的人过来，靠了过去。 叶欣颐看看周弥，又看看梁执：“一起的？” 周弥嗯了一声，她的回答太敷衍，没能满足叶欣颐的好奇心。 “我见过你。” 叶欣颐大喇喇地对梁执道。 梁执尽量用一种礼貌的语气：“是吗，可是我不记得我们见过。” “在杨老板的民宿，那天晚上你喝醉了，在楼下等车。” “是有这么回事，那应该见过。” 梁执竭力配合，任何能帮助他们尽快了解案情的人，都是关键人物。 “男朋友？” 梁执没说话，他想起来答应过周弥要保密一段时间的。 “都忘了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梁执……这是未来的检察官，叶欣颐。” 这是周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彼此的关系，反正梁安平也知道了，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叶欣颐颇有深意地看了周弥一眼，仿佛在说我早就知道会这样。 周弥招架不住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为了让她少说两句，忙把杨嘉树的联系方式给了她：“我问过了，他知道你找我要他的联系方式。” 周弥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叶欣颐也没有食言，她拿出几张影印的文件，把可以透露的部分案情详细说了，周美芳会被调查，是被人实名举报的，周弥看了看名字，她有印象，是个会计，因为税做得不周全，害厂里被税务机关查了几次，当时该补的都补上了，还交了滞纳金。为这个缘故，周美芳把这个会计换掉了。 “你妈的这个案子，是挺特别的。” 叶欣颐也看出来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感觉有人在故意为难，鸡蛋里挑骨头，她也同情周弥，临了又道：“这些信息，你们走一般的程序也能看到，但是时间花的久一点，都是先提出申请，然后等 48 小时，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等真的判下来，就麻烦了，所以要是下次还要帮忙，就来找我，大忙帮不上，帮你们省点时间总是可以的。” 周弥道了谢，把奶茶递给叶欣颐：“多买了几杯，和同事一起喝吧。” 叶欣颐没客气，接过了去了，把他们送到门口，分开的时候突然凑近了周弥的耳朵：“我那天就知道你们肯定会在一起的。” “什么？” “没什么。” 叶欣颐察觉到梁执的探究的目光，吐了吐舌头，走了。 周弥和邵律师联系了一下，他也很赞成多找几个律师去了解情况，多个人就多条路子，甚至可以组个律师团，一起去见周美芳，周弥立刻就付诸行动，和几个同意帮忙的律师约时间。 梁执开车陪周弥回家收拾东西，送到看守所，再回到周家楼下，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以至于周弥不知道该不该请他进去。 “弥弥。” 梁执叫了一声。 周弥想到他们都又累又饿地奔波了一天，心也软了：“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 梁执没说话，但门一开他就跟着进去了，环住周弥的腰，把人抱牢了：“我今天不知道你找杨嘉树是因为那个叶小姐。” “现在知道了。” “对不起。” 他亲了亲她的耳朵：“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 “我们今天吵架了吗？” 今天没有吵架，但是比吵架了还让人难过。 “我错了。” 梁执觉得自己今天很情绪化，也许是因为和梁安平的那通电话，让他不得不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心情一低落，很多事情都难以正向思考了，看到周弥犹豫着不接杨嘉树的电话，就不由自主地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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