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岁怎么了? 有必要发出如此惊讶的语气和声音? 陈谦梵扶着额,听她要说不说、欲言又止的样子, 偏眸看了她一眼, 似有微弱的警告意味。 你说不说? 温雪盈接收到信号, 低了低声音, 道:“也没什么,他就是说你拍照技术不行。” 陈谦梵随即反驳:“术业有专攻, 你让他来搞科研。” 她差点笑出来。 好幼稚的嘴仗,这居然是陈谦梵能说出来的话? 说完, 陈谦梵按了声喇叭。 在红灯转换的路口。滴的一声很刺耳,但很短促。 他催了催,前面的车慢吞吞地启动了。 虽然没到路怒症的地步,他的脸上也没太多余的表情,但她还是头一回见他开车按喇叭,略有心情不畅的意思。 “你不要告诉我你在生气。”温雪盈问。 他目无波澜,语气也很平静:“不至于。” 她微笑:“不至于就好,成熟男人就是懂事。” “……” 有些定性的字眼强调太多遍,陈谦梵听出些许微妙的讽刺,眉心轻褶,余光看她。 温雪盈打了个哈欠,连了蓝牙:“放首歌行吗?” 他淡声:“你随意。” 她最近很喜欢听老歌,《思念是一种病》。 外面飘着雪,她坐在暖暖的车里,坐在他的身旁,脑袋偏向窗外浑朦的雪光,跟着旋律轻轻地哼。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 “时常感觉你在耳后的呼吸,却未曾感觉你在心口的鼻息。” …… 陈谦梵挺喜欢听她唱歌的。 温雪盈的音色很好,偏成熟,闷闷的,很有气质。 浅浅的音符落入他的心尖,婉转动人,可是并不甜蜜。 她喜欢的歌都太炎凉。 蝴蝶结的比喻,从梦境蔓延到灰扑扑的现实里。 习惯了精美的外壳,也习惯了破碎的本质。 因为从未感受过坚定。 被抱着“是一个男孩”的期许出生,在暴力的环境里度过童年,靠着爸爸的零碎温柔支撑下来,短发留到懵懂的青春期,艰难地认同了自己的身份,在建立好对感情的良性认知之前,对亲密关系的所有期待都停滞在了十八岁的那个下午…… 生活没有为难过她,没有给她太大的苦难波折,但那些小小的碎玻璃扎在脚底,久而久之,也足以令一个人伤痕累累。 温雪盈听了会儿歌就睡着了。 陈谦梵的车停在图书馆楼下,他没有唤醒她,将她歪倒另一边的脑袋拨过来,挨在自己的肩上。 雪仍然在继续下,辛苦的工人在清扫校园路面。 他打开她的朋友圈,看了看。 温雪盈太喜欢发动态了,他一点进去,密密麻麻全是照片和文字。 陈谦梵之前翻过几次,从没有翻到底。他不是不想看,是实在太多了。 至多只看到三年前,大概是她大四那个阶段。 这样走马观花的翻阅显得多么漫不经心。 这一回他从底部,按时间顺序开始慢慢地看。 青涩的大一,她参加辩论赛,拿了冠军,非常开心。穿着学院的文化衫,捧着奖杯笑,旁边是她的战友们;在学生会当干事,参加了各种志愿者活动。 大二,辩论队仍然拔得头筹,她有了经验,可以站在学姐的位置上指教弟弟妹妹了。下学期,去台湾交换了半年,假期和雨祯出国旅行了两次。 大三寒假在村里支教,应该是她和陆凛恋爱的阶段,但没有男生的痕迹,不知道是删了还是没发过。 有些年头的视频分辨率已经变得很低。 他点开,看到她站在讲台冲着镜头笑,身后是可爱的小朋友们。 “宝宝们看我手机镜头!” 腼腆的学生们对着镜头齐声说:“温老师,我们会想你的!~” 她的人生,是如此的鲜活而有生命力,温雪盈从来不缺朋友,自然也不缺乏爱慕者。 陈谦梵问过她为什么要相亲。 她很真诚,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真实的理由—— “因为我妈比我会选啊,我自己的社交圈能找到的天花板也比不上任何一个相亲对象,择优录取嘛,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是吗?” 他没有回答。 想的是,算是吧。 他还真没她精打细算考虑得这么多,但是究其逻辑,能够对上。 毕竟婚姻和恋爱不同。需要综合条件,择优录取,彼此就是对方的那个“优”。 - 温雪盈去求签那天是自己开车去的,她捎着温雨祯。天气不错,阳光高照,地面干涸。 步骤进行得很顺利,温雪盈拿着签文去找解签的书。 “489拔众苦尊者。” “……得此偈者,为人慷慨豪爽,有情有义,一片赤诚,不计钱财,具有经商的运气和才能,宣转入商界发展,可获大利,应大业。” “诶?居然说我适合经商哎!”温雪盈有点小激动地去拽了拽一旁的温雨祯,拉住了对方没精打采的胳膊,她察觉到不对劲,看过去,“你呢,不好吗?” 温雨祯捂耳朵:“她刚刚让我数罗汉,我严重怀疑是我数错了,所以,一定不准!” “你现在的样子,打一个成语——”温雪盈抱着手臂,在旁边笑眯眯说风凉话,“掩耳盗铃。” “unbelievable!” 温雪盈笑了,揽过她:“好啦,反正不管准不准,路都是要自己走的,难关还是要自己过的,爱的人还是要自己挑的。退一万步说,男人那么多,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用陈谦梵的话安慰她,捏捏她的脸:“走吧,去吃饭。” 在庙里吃了素斋,没有油水的面条,温雨祯食难下咽。 温雪盈倒是心情不错,她说起陈谦梵。 “我去他家里,我发现他爸妈跟他挺像的,不是说长相,就是那种感觉,你懂吗?每个人都在稳住自己的内核,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和外界联络感情,但是呢,关系也说不上坏,只不过没有那么轰轰烈烈。” 温雨祯说:“挺好啊,日子就平淡点过,轰轰烈烈成咱爸妈那样,鸡犬不宁,爱的时候你侬我侬,恨的时候你死我活,吵个架得脱三层皮。” 温雪盈笑:“嗯,不爱得轰轰烈烈,就不会分得天崩地裂。” 温雨祯觉得她意有所指,连忙又改口:“没关系,会do的人必须轰轰烈烈,我会快进到老房子着火。” 她在空气中做了一个拉进度条的动作。 温雪盈装聋作哑,无视了她,她看了会儿手机上的内容,惊叹:“现在湖滨区的房价已经涨成这样了吗。” “你打算买房?” “不是买,是卖。”她说,“爸之前不是给我买了套房吗,反正空着也不住,我想把它抛了。” “你要钱干嘛?”温雨祯问她。 “我要干大事了。”温雪盈卖了个关子,“确定下来再告诉你。” 两人从庙里出来,去医院接廖琴下班。 “你就那么喜欢邱祺?”路上,温雪盈问她。 “对呀,虽然他长得不是很帅吧,但是我感觉就跟他什么都聊得来,而且玩在一起也很开心,”温雨祯想了一想,给她形容,“soulmate那种感觉,你能明白吗?” 温雪盈似懂非懂地看她一眼。 “灵魂契合,你跟姐夫没有吗?” “没有,”温雪盈果断说,“如果我们两个算的话,他跟谁都能soulmate。” 虽然不常吵架,那是因为大多数时间她在被包容,这一点温雪盈还是清醒的,不会自诩跟他灵魂共振。 最近流行一个词叫向下兼容,陈谦梵就是那个在高处的人。 跟他在一起感觉舒服,并不是因为多么情投意合。 温雨祯慢慢点头,继续输出虎狼之词:“你们只有身体契合。” “……温雨祯你能不能保持五句话不开荤?” “明明是姐夫这张脸长得太色气。” “他那么一本正经,哪里色了?黄眼看人黄!”温雪盈瞪她。 “一本正经的人色起来最色了,”温雨祯嘿嘿笑,“话说回来,姐夫这张建模脸真是绝,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他抓去玩cos,明神亚贵的手套和骑士靴我都给他买好了,呀嘞呀嘞~” 温雪盈没回答,脑袋里想的是她这句,一本正经的人色起来最色了…… 细细想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温雪盈,你不要告诉我你在回忆你们昨晚大战三百回合的经历。”温雨祯捏着她的耳朵,笑得猥琐,“嗷,脸好烫!” 温雪盈:“咳、哪里有三百回合。” 也就……好几次吧? 她想到恩爱的细节,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了迷之微笑,怕被温雨祯调侃,温雪盈偏头看向窗外。 她正在医院的入口排队进停车场。 临近下班时间,另一端的出口处也是车流滚滚。 忽然之间,视线定格,温雪盈看到一辆眼熟的车,黑色沉稳的宝马。 陈谦梵? 她正要细看车牌,但很快也不用了,因为驾驶座的人降了车窗,他点了烟,修长冷白的手指夹着烟,松松地搭了手腕在窗沿,把烟送到窗外,让烟圈缓缓地散出。 她看着他的侧脸,陈谦梵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显得太过清冷疏离,看着像心情不好,令人难以捉摸。 他怎么来医院? 没听他说生什么病了啊…… 明明今天早上还挺正常的。 温雪盈开着车,也不可能这个时候下去问他情况。 陈谦梵没往这边看,很快就驶过了闸口。 他汇入车道,不疾不徐,等了个红灯。 温雪盈拿出手机,想立刻问问他什么情况。 是自己生病还是看望病人? 然而打开聊天框的一瞬又迟疑了一下,她很想知道他会不会主动告诉她。 虽然可能性并不大,但是抱有微妙的希望,温雪盈希望陈谦梵能告诉她。 如果他有任何的不舒服。 温雪盈把车子找地方挺好,手机震了下。 她拿出来看,是陈谦梵的消息,但他问的只是:【吃什么?】 “……” 温雪盈心中微微失落,回道:【我和雨祯吃过了,接我妈,晚点回去】 陈谦梵:【嗯】 温雨祯下了车:“那个素面太难吃了,我要去买根烤肠。” “吃吃吃,就知道吃。” 温雨祯咬牙切齿:“咋,我吃你烤的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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