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盈稍稍沉默,她没有觉得这是特别严重的事情。 但是小蝶咬着汉堡,慢慢地流了泪。 “因为考得不好就想哭?觉得对不起我吗?” “……嗯。”小蝶吸吸鼻子,抽抽噎噎地说,“我就是、我很怕辜负你的期待。” 温雪盈从容地笑了,给她纸巾擦脸,“我在你考试之前说一些话可能不太合适,但是你既然这么难过,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看待这个事的。” 小蝶默默地看着她,点点头,听她说下去。 “我没有那么期待你成龙成凤,拔得头筹,当然,你要是考得好,我为你骄傲,即便考得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 温雪盈说:“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高考很重要,但是远远没有老师家长渲染得那么夸张,并不是过了线就是柳暗花明,没过就从此一蹶不振,它的重要程度只根种在中国学生的执念里——没错,就是执念。你只是身处在这个环境,还没有进入更复杂的人生困境,所以才会为这个小小考试而紧张害怕。” 温雪盈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听过吗?高考就是那片叶子,然而人生是高山,不以成绩论高低,总有一天你会站在山顶的。” 最好的安慰不是让她加油,相信她必胜,而是告诉她即便过不了这个关,你依然有着无限的可能。 小蝶揩了揩湿漉漉的脸,听她说下去—— “到时候呢,一览众山小,突然就什么想法都没了,你只想感叹一句,哇塞,天凉好个秋~” 温雪盈说完,弯着眼睛温柔地笑一笑。 她是想起了陈敛对她说过的话:二十几岁是最迷茫的时候,如果人生是一条河,青春就像一朵溅起的浪,精彩,痛苦,难捱,都会过去,最终还是会安然无恙地向前流淌。 “如果你听过太多的加油,那我今天就不说了,姐姐希望你能放轻松,不要太紧绷,自然地去迎战,然后呢,过完这段时间就好好地睡一觉,准备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成年人吧,成人的世界很宽广,你会慢慢发现,还有很多比分数更重要的东西。” 小蝶泣不成声地说:“我知道了,我会调整心态的。” 吃完汉堡,又打包了一份给她的妹妹,小蝶把打包的快餐放得很小心,塞到自己的包包里。 接着,温雪盈送她回了郊区乡下的亲戚家。 回来的路上,温雪盈一个人开车,在冰天雪地里,她感叹着,在赋予别人力量的时候,自己也获得了同等的温暖。 她明明就是一个很爱跟人打交道的人啊。 她好喜欢散发爱心,喜欢这个多元的世界,喜欢酸甜苦辣的众生相,喜欢跟远方的人们有牵扯的她自己。 她才不要做无聊的凉薄的大人。 执念啊执念,她莫名地想着。 就像学生的执念是高考,而她的执念,大概就是稳定的幸福吧。 回到家里,陈谦梵今天无所事事,就这么等了她一天。 他叠着腿懒懒坐在沙发看电视,听见动静回头去看,温雪盈怀里抱了一桶葵花油。 陈谦梵:“家里不缺油。” “总能用上的。”她说。 他没再说什么,又问了她今天做了什么。 她说看了电影,又说了电影的名字。 “开车回来的?”他问。 “对啊叔叔。” 陈谦梵:“……” 大人有大量,他没计较。 他转而又想起什么:“你前两天是不是蹭了车?我看车头不对劲。” “对,倒车没注意。”车头瘪下去一块,最近过年,她一直没去修,笑问,“怎么了叔叔?” 陈谦梵睨她一眼,淡声:“挨打很舒服?” “……” 温雪盈脸一红,屁股也一热。感觉今晚要开花了,火速提臀。 她没再挑衅,走到厨房去,从冰箱里取出两袋中药。是之前她带陈谦梵去看中医,老医生给他开的药,为了治疗他的睡眠障碍,但他不喝。 她撕了药袋,把熬好的药放进锅里煮沸,准备强制开机。 陈谦梵的声音稳重又平静,传过来:“开车的时候不能急躁,不要抢路,有人骂你也别和他争,危险的情况下,一切以安全为主。开错了也不要紧,现在的路都四通八达,不会绕太远。” 温雪盈没搭理他,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她把煮温热的中药往碗里倒。 陈谦梵见她不语,走过去,看她默然的背影。 “嫌我啰嗦?”他问。 温雪盈不置可否,勾勾手指:“过来喝药。” 陈谦梵往碗里一瞧,眉头蹙一下:“我不喝这个。” 吃西药不吃中药,温雪盈:“你歧视中医?” 帽子不能乱扣,他冷静地分析:“只是觉得难喝,不要上升。” 说完,他背过身,要尽快走出硝烟的意思。 温雪盈说:“不喝药病怎么好啊?” 他很坚持:“已经快好了。 温雪盈很想笑,陈谦梵虽然古板,但并不固执—— 除了现在。 莫名有种上了年纪的五十岁老头的死板! 终于在一个天衣无缝的人身上看到了破绽。她并不生气,只是觉得稀奇。 于是先发制人地摆出小脾气,小勺子往碗里一丢,丁零当啷的。 温雪盈佯装要闹:“我就心疼心疼你也不行吗,你睡不着觉我也难受啊,喝个药都不肯,害我煮半天,你们上了年纪的男人果然都一个样,唉……” 陈谦梵闻言,徐徐顿住了脚步。 思索几秒后,他折过身,又走回来,没再说二话,端起碗就把药喝尽了。 尽管觉得苦涩难抑,他表面上也没流露半分挣扎,仍然面不改色,风波未动。 喝完,男人的视线转过来,平静看她。 陈谦梵用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扫过她深藏眼底的恶作剧得逞一般的快意,波澜不惊地戳破:“心疼我是假的,你就是想看我吃瘪。” 十分肯定的语气。 “……” 温雪盈咳咳,想笑:“但你还是喝了。” 他不假思索:“能让你高兴,我喝口药算什么?” 他这么一说,她突然有点过意不去了。 没想到陈谦梵下一秒便低头吻过来,却并没有舍得吻太深,不想让她沾上苦涩,但又要给点惩戒。 随后挑一下眉,看着她,满脸写着:你自己尝尝有多苦。 温雪盈倒是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 “喜欢?”见她这副表情,他问。 “嗯,说真的我挺喜欢中药这个味道的,苦香苦香的,还蛮上头的。”温雪盈连连点头。 陈谦梵败给她,失笑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纵容了她的稀奇古怪。 他往外走。 温雪盈跟上,叽里咕噜跟他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去小卖部,人家都不卖烟花了,这几天阴天,云也好多啊,哎你说,现在过个年,又不让放烟花,又不让看星星,好没有氛围,新年愿望都不知道许给谁听。” 他回眸看她:“你想许愿?” “嗯,跨年夜忙着跟我妈聊天,都没赶上零点。”温雪盈有点遗憾,“今年的愿望还没许呢。” 陈谦梵略一沉吟,对她说:“把眼睛闭上。” 温雪盈也不问为什么,就照做,而后就被他抱起。 他要抱她去哪里呢? 卧室,客厅,书房……? 没走多远的路,很快,他放她坐下。 温雪盈没睁眼,摸到一个铺软垫的硬凳子,陈谦梵坐在她旁边。 然后她听见了钢琴盖被掀上去的声音。 他送了她一首钢琴曲,弹的是《yellow》,叮咚的音符如水声,潺潺入耳。 欢快的曲子被他弹得舒缓而温柔,就像他的个性那样稳重。 还记得歌词是这样写的: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仰望天上的星星,看着它们为你绽放光芒。) 是她好喜欢好喜欢的一首歌。 “许吧。”男人的声音磁沉稳重,慢慢地落在她耳中,碎玉一样清凉,轻哄一般,“我能听见。” 温雪盈靠在他肩膀上,眼睛闭着,好像真的看到了漫天繁星。在他的指尖,在她的心口,在高高的夜空,在宽敞的银河。 温雪盈畅想着,不由地弯了弯嘴角:“我许愿,我要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宝贝。” 明明是让她在心里许愿,谁知道她真的说出口。 陈谦梵低笑一声。 他中断了琴声,轻揉她的脑袋:“那我就负责再养一遍我的宝贝。” 温雪盈睁开眼,眨巴眨巴看着他,听着他曾经说过了一遍的话,她忽然无厘头地讲一句:“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不会逼你喝药了。” “随便吧,”陈谦梵淡然地勾一下唇角,“认栽了。” 他继续弹琴,她接着听。 温暖温存,变成睫毛上的一点湿润。 温雪盈掐指一算,去年这个时候,他们才认识没有多久。 真是神奇,明明不该是他的。只是因为比其他人多了一道梦的滤镜,多了一次偶然的碰面。 这样的相知相会,巧合的成分占比太大,毫无征兆和宿命感。 遥遥想起,当年她在答应着要嫁给陆凛的时候,哪里想过几年后会出现一个陈谦梵呢? 可是对着相亲选手们点兵点将的结果,何尝不是一种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这个人是要来好好地爱你的。 他让你知道,你许过的愿望都不会落空—— 星星不会回应你的祈祷,但是陈谦梵会。
第55章 陈谦梵实在受不了中药的味道, 睡前一直在漱口,吃糖,努力缓解口腔的不适。 他今天本来没打算折腾她, 但是温雪盈的行为对他造成了心灵上的伤害, 免不了惩罚。 他含了几粒薄荷糖, 才稍稍缓解了苦涩。 进卧室的时候, 她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刚刚直播完,被粉丝们夸新的发型漂亮, 脸上还挂着美滋滋的笑, 看起来并不困,而且心情不错,能躺着跷二郎腿, 可见不是一般的愉悦。 隔着薄薄的镜片,陈谦梵看着她, 正好温雪盈也瞄过来, 对上他一双情深似海的桃花目。 “去浴室。”他开口便说。 温雪盈把腿放下,姿态变规矩,说:“我洗过了。” 他定定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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