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时候,一致对外。”陈今也是才反应过来,刚刚陈三婆和周大婶说话那语气还挺不客气的,都敢对周大婶大小声了?! 啧!看来,等对付完外头的,村里头的热闹还会有。 都不用想,肯定是陈三婆要挨骂。 陈今大手一挥,叫上苗苗一起去看热闹,“现在也没什么人来买东西,留一个人在这看就行了,快走快走。” 苗苗心想也是,就说她来搬喇叭。陈今就抱起了箱子上面的大橘。 “表舅妈,我们先过去了啊。” 表舅妈着急地前看后看,跺了跺脚,“这个老蒙!去菜市场买菜还不回来!” 自家以前条件不太行,住在事儿不少的街道也没什么心情去看热闹。这两年里,他们俩老的来开个卤味店,蒙冲去了三妹的公司上班,全家一起挣钱,家里的条件好太多了。这不,就有闲心看热闹了。 锦绣小区这个地方啊,比他们街道那片热闹多了,但这种娘家人来占家产的,少见啊。这种村里人一起团结起来收拾人的场面,更是极极极少见……不是,怎么还不回来?! 话说另一边。 陈今抱着大橘跑得大橘飞快,也是多亏了前几天,看张乐业的热闹算是提前热身了。 但是!小区里看热闹的人是不是太多了点?感觉起码有两栋楼的人。 带着苗苗在围观群众的不满声中挤到了前面,刚和周大婶他们对上视线,一帮人哗地冲了过来,把陈今旁边的苗苗抱来的一箱子喇叭分了个干净。 陈今一看,箱子空了? 不是,这箱喇叭是我买的,你们就一个都不给我留啊?! 而且,她的那个喇叭是贴有标签的,上面写有她的名字,因为那喇叭里还留着她上次在公司门口骂人的那一连串录音呢。 “什么本分不本分,要这么说,我给你娘家说一声,让他们去你家里搬东西,也是本分是吧?长得尖嘴猴腮那样,就你会算计,个不要脸的!” “就是!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哎,这家不要脸的想来女儿女婿家里吃绝户,要占人家的房子,嫁出去的女儿给爹妈养老就算了,凭什么还要养兄弟?” 陈今看了眼说话的婶子,这一看就是不会吵架的。 看,马家人立刻就说了,“谁家不是这样?有出息了就拉拔一把兄弟姐妹,大家给我评评理,我们有什么错?当初给他们借钱建房了的,不然他们拆迁能得那么多钱和房子?你们说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份?!” 人群里头就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附和说是应该要给兄弟姐妹分一分。 陈今凑到桥东村喇叭团里,发现除了原本就住在锦绣小区的,住在秀丽小区和玫瑰园小区的,都到得差不多了。 咋都是大妈婶子们呢?村里的那帮老爷们真是……除了桂花婶的老公陈四眼。 哦,还有个文明叔。 陈今这手里头只有只沉甸甸的猫,扯了扯周大婶的袖子,“桂花婶和四眼叔借了多少钱啊?还没还啊?” 这要是借得多,那他们可真是没理。虽说没理也不是不能吵,但这吵起来多少有点心虚。 周大婶嫌弃地撇了撇嘴,“就十块钱,还是七一年借的,借了十块,还回去二十。赚不死他们!” 哦,那就理直气壮了。 见他们还在纠结这个钱的事,马桂花解释了两句,觉得太吵,就把旁边人的喇叭夺了过去。 这下,所有人都能听得到了。 “我呸!什么借钱?!就借了十块钱,不到半年我们还了二十回去,早就还清了!别想拿这点事给我说!以前把我嫁出去换彩礼的时候就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我过得好坏都是我的事,你们当没我这个女儿……” “哪个亲爸妈的是你们这种人?都十几二十年没联系了,我和你们早没关系了!听说我们家日子好了,想扒拉上来?做得你们的美梦!” 马家那边立刻就有老太婆坐地上哭天抢地,“大家快来看看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们养她那么大……” 周大婶听不下去了,抬起喇叭就是一顿骂。 “你个老妖婆,净做些断子绝孙的破事!几十年没来往的女儿女婿的东西你都想抢,你有本事上你两个媳妇家里抢去啊!” “还有你们几个老不死的,什么子子孙孙的,你们马家的子孙跟我们陈家有什么关系?一群鬼子一样的东西,想打劫还找个破烂借口!统统都该蹲局子去!个个长得尖嘴猴腮的鬼子样,抢东西还抢出理来了?” “你他妈,你大爷的!你说我抢东西可以,但你骂我像鬼子,我打死你个……啊啊啊!你打我?” 一瘦瘦小小的男人冲上来,看着挺凶的,周大婶把陈今往旁边一推,厚实的手掌抡了半圈像是自带内力似的伴着一股劲风扫过去,一道大大的啪声,现场都安静下来了。 陈今怀里的大橘都哆嗦了下。 接着又是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你个小鬼子,想打我?看我抽不死你!大家都听到了!他刚刚承认了他是来抢钱的!” 陈今龇着牙倒吸一口凉气,真的,说人像小鬼子,真的骂得很脏! 看,对面那几个都气得要冒烟了。 “你们这群鬼子!列强!强盗!封建狗!” 很快陈五婶就有模有样地跟上。 嗯,陈五婶知道得要多一些。 “啊啊啊,我要打死她们!这群八婆!死三八!” “你们老不死!老鬼子!小鬼子!还说自己不是鬼子?你们就是!看看你们那丑样,尖嘴猴腮,看一眼坏我三天胃口!你们去给祖宗上香,祖宗都以为自己家被鬼子占了,得从底下跳出来弄死你们几个狗东西!” “没错!一群想来打劫的鬼子!” “啊啊啊,你除了会啊啊啊还会做什么?一天到晚学狗叫!” “什么狗不狗的?狗叫都比他好听,这声音一听就是肾虚!” “长那样肯定虚啊!怪不得要来抢别人东西,肾虚的人就是干啥啥不行,生孩子不行赚钱也不行,就想躺着吃饭!” “还有那几个,穿个短袖露个胳膊出来就觉得厉害了?死傻狗!脑子冻坏了在这装!” “不是,你就非得扯上狗是不是?我家里养着狗呢,反正我家的狗不这样!” “别吵吵,先收拾了他们再说。” 对面哪有回话的余地,他们这边,拿喇叭的有八个人,一人一句,话又密集,声音又大,叭叭叭之后还有喇叭自带的滋滋滋声。 对面好几个人想冲过来,保安挡在中间死死拦着,周大婶拿了根鸡毛掸子出来严阵以待。 把陈今看沉默了,她没见过这么长的鸡毛掸子,那得有一米多长了,掸子最前面还沾了点蜘蛛丝。 文明叔默默地从旁边钻出来,手里多了根撑衣杆。 那老太婆又要滚地了,坐地上喊,头发散得……看着怪可怜的。 结果,没半分钟,老支书的老伴赵大花和陈三婆抓了几下头发,也坐到了老太婆旁边,一左一右的对着老太婆。 赵大花拿着喇叭喊:“你个老虔婆!比我还恶毒!别的老不死最多欺负儿媳妇,你连自己亲闺女都欺负!你个死发瘟的!老天就该把你收了去,给你手脚砍断,舌头拔了……” 那大喇叭对着老太婆的耳朵,震得老太婆脑瓜子嗡嗡嗡的。 陈今看得不由自主地皱眉,“不是,这骂人就骂人了,怎么还把自己给带上了呢?” 右边突然冒出了可欣姨的嗤笑声,道:“算她有自知之明,都一样的老妖婆。” “可欣姨你怎么也……”这都能召集上? 可欣姨道:“周香香喊我来的,说怕打起来,陈文明没什么用。” 陈今:“……我看周大婶一个人就够了呢。” 刚刚吵架,周大婶做主力,其他人都是跟着吆喝,保证话不掉地上、气势没被压下去就够了。 陈今再一看,赵大花说累了,陈三婆十分有默契地跟上,可能是太激动,按错了按钮,喇叭里传出来是陈今的声音: “一帮神经病!癫公!癫婆!诈骗鬼!骗钱鬼!骗人骗钱骗工作死全家!略略略!” 陈三婆一愣,干脆就坐着和马家那老太婆小眼瞪小眼,拿着喇叭往老太婆耳朵里灌。 说实话,陈今觉得这个场面挺滑稽的,那么一大圈子人,现在就看着地上的三个老太婆吵架。 不对,这个二吵一,妥妥的碾压啊。马家那个老太婆想站起来,被赵大花和陈三婆一人拉住一条胳膊。 陈今……陈今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满场是她那一连串骂人的声音,三个老太婆在中间跟手拉手扭秧歌似的。 “欺人太甚!你们欺负我老娘!你们这群三八!” 桥东村的“三八”们就给他展示了一番什么叫真的三八。 满场的“鬼子”、“肾虚”、“尖嘴猴腮”……只有陈三婆手里的喇叭一直没有断过。 “有病!有病!有本事你们把喇叭关了!出来打一架!” “一帮神经病!癫公!癫婆!诈骗鬼!骗钱鬼!骗人骗钱骗工作死全家!略略略!” 关喇叭?凭啥关喇叭?! 虽然来来回回就是骂那几句,但是吵架不都这样吗?甭管怎么吵,自己吵顺心了,别人气得要发癫了,这就够了。 陈今嘿嘿笑,现在谁还知道要掰扯借不借钱的事? 旁边的可欣姨磨拳擦掌,袖子一撸……没撸动。今天天冷,穿太多了。 停顿了下,直接冲过去抢过了马桂花手里的喇叭,嫌弃她没用,吵架都不会吵。 真厉害啊,周大婶和可欣姨站前面,其他婶子落后一步站旁边,中间还有赵大花和陈三婆这俩撒泼打滚专业户…… 她这个脆皮喇叭还是站后面多学习吧。刚这么想,呼呼的冷风里,又回荡了一遍她的录音。 有周大婶和可欣姨共同联手,对面吵得嗓子眼都干了还是没占到一点点优势。 有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想着要不算了吧,这房子占下来了,他们也没份,为了几百块钱,在这被人压着骂……哪怕是拿到一千块了,堵着的这口气也能憋出病来。 陈今在后头一直眦着牙:越看周大婶和可欣姨,越觉得她们形象高大威猛。 桥东村前二,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取代! 公安总算是来了,看到这个场面又懵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是说有人上门抢劫吗? “行了,你们先把喇叭关了?” “凭什么我们先关喇叭?他们这帮鬼子来抢劫我们骂几句怎么了?要关也是把他们关局子里!” 公安皱眉,看着对面的那帮人,“你们是鬼子?” 陈今这可真是绷不住笑了。 有些瞎话,骂着骂着,不仅自己信了,还把别人给说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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