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问题其实都未出乎周怀年所料,可他万分清楚,自己无论如何答,那被关在茅屋里的人都定然会有危险。他发紧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眼睛向着阿笙手里的那把枪看去。 阿笙会了意,从他身边悄悄离开……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的丁佩玲,复又高声喊道:“不回答的话,我现在就让他们两个陪我一起死!” 说话间,站在外面的人全都看到了那间茅屋里的幢幢火光。周怀年紧张起来,上前紧迈几步,“你别做傻事!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我可以……” “砰”的一声震天的枪响,打断了周怀年的话。不真实的强烈火光顿时将整个茅屋照亮。所有人都朝着那个将如火球一般燃烧起来的茅屋冲过去…… 而在这所有人里,自然包括周怀年。他没了命似地要往火里冲去,撕心裂肺地叫着“朝朝”的声音。而这一声声,却全都被熊熊燃烧着的大火毫不留情地吞噬…… PS:啊啊啊啊,我还是没写完,郁闷死我了啊!临门一脚,快折磨死我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故事(终章) 是什么能叫人忘记生死? 极致地恨一个人,或是极致地爱一个人,都可以。被怨恨蒙蔽了心智的丁佩玲,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她疯魔一般要与穆朝朝同归于尽,只为了彻彻底底地报复周怀年。而周怀年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进火里,却是全然没有想过生死的事,他的满心满眼里,装着的惟有穆朝朝一个人而已。 那火是扑面而来的,炼狱般的温度,他甚至一点都感觉不出。迎着火光和浓烟,他奋力地想要扑向火海,然而,在他身后的那些手下和佣人,又如何能叫他只身赴险? 他们枉顾周怀年的抵抗,甚至不惧他那副要杀人的模样,几人合力,将他硬生生地从火口处拉离…… 茅屋坍塌下来,火光在他漆黑的瞳眸里愈放愈大,而绝望也正将他一点点地慢慢湮没…… “哪敢气我们周老板呀,我这不是想替您多分担一点么?你看,严父、慈母,是不是特别好的搭配?”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死死地跟着你。” “不后悔……不后悔……周怀年你记住,我不后悔……你要永远记住,永远相信,我不后悔……” “我不要什么名分,能像现在这样与你一起,就很好很好。” “只要你的心里一直有我,我就能一直等下去。我没有委屈,我说的,都是真的。” “也许上天就是这么定好的。让我们分开再相遇,可即便在一起,也没办法成为夫妻……” “我要走了,但是我会一直记得你……” …… 居云寺里,那棵大杏树上不知还有没有会追人的蜂子…… 寺后面那条水深不及一人身的小河,不知还有没有人会跳进去救人…… 如果,如果还能回去,回到十几岁的年纪,回到居云寺里,在那些日日与她相对、教她习字的日子里,他就应该告诉她,不论是江家,还是任何的地方,能不能不要去?能不能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可以出人头地的未来他不要了,或许或许他们可以成为最平凡的夫妻,再也不会像这般经历分离…… “朝朝!” 嘶哑的声音凄厉地划破夜空,周怀年用尽浑身的力气挣脱众人。他不可能再接受分离,他记得她说过的所有话,更将那句“我们要永远幸福地在一起”谨记在心。他像一头发了疯的困兽冲破人群,哪怕是十几个人的力量,也没能将他制住…… …… 梅花落尽,杏花开,转眼又是一年暖春来。居云寺里那棵足有百年历史的老杏树,比这寺中所有的春花都要开得早。一夜春风后,那高大杏树的枝头上,便绽开了朵朵晶莹而雪白的小杏花儿。它们的盛放年年如此,不论时间变迁,不论社会变化,不论众生是喜是悲,不论是否和平、是否战乱,它们始终年复一年、固守初心地兀自绽放。 它们是惹人喜爱的,而孩子们爱之最甚。跟着师父做完早课、练完晨功的周家大少爷和二少爷,此时便像两只小猴儿一样,爬到了那棵大杏树上。 周家老二爬树的本领有长进,周家老大便揪下一朵最大的杏花奖给他弟弟,“今日进步很大,喏~以资鼓励!” 周家老二凑过去,张口衔住,一面砸吧着嘴里清香的杏花儿,一面笑嘻嘻地问他哥道:“哥,昨晚的故事你还没说完呐,你再接着给我讲讲呗!” 周家老大也吃了一朵杏花儿在嘴里,含含糊糊地应他道:“不讲了,不讲了,妈不让我说。” 周家老二小眉头皱起来,那模样越看越与他亲爹像一个样,“妈不让说?妈怎么就不让说了啊?” 周家老大噗嗤笑了一下,凑到他弟弟耳边,小声说道:“因为啊,爸那会儿哭得太难看!” 周家老二立马松开小眉头,一张小脸愈发兴奋起来,“哥,爸真哭了?真的?我可从没见他哭过呢!” “那还能骗你?我可是亲眼见到的!”周家老大扬起脸来,对于能见证一向不苟言笑、更不轻易落泪的父亲痛哭流涕的模样,他感到十分得意。 而这便极大地勾出了周家老二的好奇心,他伸手拉住他哥的胳膊,不停地晃悠,晃悠得连屁股下坐着的枝干都在摇晃,他还不肯停下,“哥,你就偷偷跟我说嘛!要不这样,等一会儿抄经的时候,我帮你多抄十页!” “二十页!”周家老大伸出两个指头,一副不许讨价还价的模样。 写字儿对周家老二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原只是担心替他哥抄经若是被发现了,就得受罚,而现在有一个“举世”罕见的故事吊在他眼前,那还哪里顾得上罚不罚的事儿。 “成交!”他伸出手掌,与他哥的手掌响亮地合拍在一起,两兄弟这便达成了他们诸多友好协议里的又一项新协议。 要说接下来的故事,其实已是整个故事里的尾声部分了。周家老大周惜曈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故事,因这个故事,他有了第二次生命。因这个故事,他真真正正地拥有了一个爱他的母亲。而至于父亲哭得很厉害的事,在这个故事里,也是真的…… 一年多以前的那场大火,共有两人丧生。一个是曾被他唤作“丁妈妈”的,已经疯了的丁佩玲;另一个则是丁佩玲的父亲,被人们叫作“丁叔”的那位老管家,原本他是要冲进去救女儿的,然而,最后却与他的女儿一起葬身于火海里。 多亏母亲往丁佩玲身上打的那一枪,否则,葬身火海的两个人,大概就是他与母亲了。想到这里,周惜曈对母亲的崇拜之情又一次油然升起,然而与此同时,他又会生出一些对母亲的愧疚之情。母亲那时还在孕中,但为了救他,竟然不顾一切。哪怕是在最后逃出茅屋、逃离火海的时候,她也是二话不说,将他背到自己的身上,顶着烈火与浓烟,带他脱离了危险。 而正当他们从茅屋的后门逃出来时,竟看到父亲正要准备冲进茅屋里去,他与母亲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大喊—— “爸爸!” “周怀年!” 时间仿佛是在那一瞬间被凝固住了。他们没有再动,而父亲也定在那里,没有再向茅屋冲去。 “爸爸!” 他忍下眼泪又高声地叫了父亲一声,父亲这才如梦初醒般朝着他们狂奔过来。 他在母亲的背上,听她似乎是笑着松了口气,而后听她说道:“曈曈,你父亲来了,换他背一会儿你,可好?” 他还没来得及从母亲的背上下来,母亲便已经失了力,瘫倒在了地上。 他因此也摔了一下,可那会儿他竟一点儿也没觉得疼,只是扒住母亲的手,害怕得大哭起来。 “爸爸!你快救救她啊!你快救救她!” 父亲也是在那时候哭的,他抱着母亲,满脸是泪的样子,其实一点儿都不难看。可母亲躺在他怀里,虚弱地,却还要拿话消遣他,“别哭了,周怀年。你哭起来可太难看了。我这不是没死么?你可别再哭啦……” “穆朝朝,你闭嘴!”父亲哭的时候说这话,可一点儿都严厉不起来。 而母亲也没有再劝他别哭,只是也伸出手将他抱着,并在他背上轻拍,就像哄孩子一样,那么温柔地,贴心地,“好了,是我不对。你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周惜曈!周穆安!谁让你们又爬树的!” 温柔的母亲突然消失了,坐在树上的哥俩儿差点没被这一声吼吓得掉下树来。 “哥哥!哥哥!爬树!爬树!” 惊魂未定的兄弟两人远远地看到父亲手上抱着的那个“小救星”,当即镇定下来,并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妈,我们这是给三儿摘杏花儿玩呢!” “对,妈,三儿就爱这杏花儿!” 兄弟俩一唱一和,好不默契!穆朝朝哪能不知这是他俩的鬼主意,而只有周怀年那么精明的沪上第一闻人才会真的相信这俩儿子胡编乱造的谎话。 “哎呀,我们三儿喜欢杏花儿么?爸爸怎么不知道?”他抱着手里的宝贝女儿,嘴角上扬的弧度都要赶得上一个半圆的弧度了。 “杏花!花!花!”还在牙牙学语的周家小女儿,在父亲怀里高兴得蹬腿,并用小肉手指着树上的两个哥哥,看得人好不爱怜。 对着这么个宝贝疙瘩,周怀年时刻都在心软,他抱着她一面走着,一面柔声地逗哄:“哦哦,好了好了,我们这就去找哥哥拿花花,拿花花啊!” 穆朝朝双手叉腰,看着这一个父亲、三个儿女没什么规矩地胡闹在一起,便是无奈、好气、又好笑。 两个淘气的儿子果真摘了好些又白又大的杏花儿下来,哄得他们最爱的妹妹“咯咯咯”直乐。于是,有了哥哥便不要爸爸,被周怀年称作“小没良心”的周家老三张罗着下地,一只小肉手拉一个哥哥,一摇一摆,踉踉跄跄地跟着他们找法嗔师父玩耍去了…… 那棵开满了白色杏花儿的大杏树下,只剩周家夫妻站在那里。 丈夫将手里那朵女儿落下的杏花儿别到妻子的头上,并轻声地叫了她的名字:“朝朝……” 妻子将他的一根手指悄悄勾住,如杏花般娇柔的脸,不由得染上了两抹红晕,她说:“怀年哥,就是因为这棵树,我才能遇见你的。”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那棵树,“这事儿,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穆朝朝笑着,朝他依偎过去,“那不然,我们也上树讲讲这个故事?” 周怀年一手搂着她,一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又找训呢是不是?我看啊,老四还得是个乖巧的女儿才行!” 说着,他屈膝蹲到穆朝朝的身前,将手小心地放在她还未见明显隆起的小腹上,柔声说道:“乖囡囡呀,你可别学你妈妈,上树、下河、偷衣服,这一辈子都有让人操不完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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