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情绪不见得是好事,总这么憋下去,早晚要出大事。”赵新良说。 祝提春“哎呀”一声:“呸呸呸。” 赵新良也意识到这话不合适,伸手拍了下自己的嘴。 祝提春又叹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赵新良说:“你儿子也想这么问。” 祝提春说:“阿如也肯定在这么想。” 其实徐如徽什么也没想。 她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脑袋空空,眼前只有一片白。 直到她的手被人轻轻勾了一下。 她回头,看见床上的赵酉识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看到她,他笑了笑。 “想什么呢。” 徐如徽摇了摇头。 赵酉识:“什么都没想?” 徐如徽轻轻眨了下眼睛。 赵酉识故意扮委屈,“连我都没想。” 徐如徽笑了笑。 她反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摸了摸他因输液而泛出青色的手背。 “疼吗?”她问。 “现在不疼,”赵酉识还是插科打诨,“我建议你稍微想一想我,不然我可能很快就要疼了。” 徐如徽还是笑。 她今天好像一直心情很好的样子。 唇边眼角都挂着令赵酉识心动的笑。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时间过得飞快。 太阳很快高照,整个病房都亮起来。 原本的白色墙壁折射出金色,照得两个人面庞都暖洋洋的。 没一会儿,祝提春和赵新良进来,俩人手里拿了些水果。 赵酉识一见他俩就犯浑,“嚯,稀客。” 赵新良抱拳,“英雄好英雄好。” 赵酉识抬手,“赞誉了。” 祝提春:“没事,你行善积德,这是你应得的。” 赵酉识竖起拇指,“格局打开了。” 祝提春点头:“别客气。” 他们一家三口一言一语全是梗,没有人出声骂赵酉识逞英雄,也没有人叮嘱他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这样了。 赵家是一片沃土,赵酉识是独享的那一棵大树。 临近中午时,赵荆和赵平川一起过来了。 赵平川看到赵酉识还活着,很是开心,恨不得骑赵酉识身上表达喜悦。 赵酉识及时制止,“你小叔我夙愿未了,还想多活几年,劳烦清净一会儿。” 赵平川嘴巴一撅,叔侄俩又吵了起来。 赵家好像总是很欢乐。 以前徐如徽觉得是他们日子过得好,没有值得埋怨的地方,如今意识到,他们日子理应过得好。 正如祝提春说的那样。 他们一生行善积德,这是他们应得的。 午饭后,医生来给赵酉识打点滴,他也累了,没躺一会儿就睡着了。 徐如徽等赵酉识完全睡熟以后,才起身。 阳光下,她弯腰,轻轻在赵酉识额间亲了一下。 门外似有动静,徐如徽偏头看去,看见祝提春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徐如徽笑了笑,走出去。 “阿姨,下午我就先回鹿上了。” 祝提春有点意外,“这就回去啦?” 徐如徽点点头。 祝提春想了想,“也行,酉时在这边也待不下去,估计明天就回鹿上了,他这点小伤,回家养着就行。” 徐如徽“嗯”一声。 祝提春这才交代,“回去跟你妈妈好好说,别吵架,大过年的,大家主要目的还是一起把日子过好不是吗?” 徐如徽又“嗯”一声。 祝提春:“行,那你路上慢点,咱们家里见。” 徐如徽说好。 回鹿上的路上,徐如徽本想给任素秋打个电话,但是拿起手机,又不知道能和她说些什么。 最终也只是回了张夏旬的消息。 昨晚去商场前徐如徽跟张夏旬说了自己可能还要再待一天,后来出了那么大的事,张夏旬晚上找她聊天她都没回。 早上张夏旬又发了几条日常相关的分享,徐如徽这会儿才一一看过,回复。 张夏旬:【你好像那个见色忘友的渣男。】 徐如徽:【马上就回去了。】 张夏旬:【那晚上约?】 徐如徽:【不一定,等我回去看看。】 张夏旬:【OKOK,等你消息哟。】 一个半小时车程,几乎眨眼就过。 徐如徽打了车回家,越往家走心越往下沉。 她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像是一个踏实感,又像是一种坠落。 走到楼道口时,赵酉识发来消息。 【你回去了?】 徐如徽看着手机屏幕,几秒后回了个:【嗯。】 赵酉识没有再发消息来。 徐如徽知道大少爷又生气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点想笑,觉得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 前脚哄了妈,后脚还要去哄少爷。 想着,徐如徽拿钥匙开门。 门打开,她抽出钥匙,人往屋里进。 踏进屋里的一刻,徐如徽定在了原地。 屋里空荡荡的,少了很多东西。 客厅的沙发没了,电视机也没了,墙上的挂钟只剩下一个钉眼,餐厅的桌子光秃秃的,原本铺在上面的碎花桌布没了。 屋里似乎还少了很多东西。 徐如徽一一看过,却无法分辨究竟少了哪些东西。 这些陪伴她目前行至此时整个人生的物件,她却无法在此刻一一想起来。 直到一阵风从身后的门缝吹来,吹得徐如徽脊背发凉。 她没有动弹,也没有去任素秋房间里确认什么。 她已经明白了。 任素秋不要她了。 她终于,没有家了。
第37章 ◎我要走了◎ 徐如徽再次收到张夏旬微信消息时才回过神,她侧过身伸手把门关上,很轻一声,风声戛然而止,屋内一瞬间变得阴凉。 她忘记开灯了。 她没有先开灯,径直走去了任素秋的主卧,推开门,入目几乎和样板间一样,床桌子柜子什么都在,但是都空荡荡的,床上没有床品,桌子上没有台灯。 她走向柜子,打开柜子,什么都没有。 连一件垃圾都没剩下。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徐如徽垂眸,手机屏幕的冷光将她的面孔照得发凉,她眼睛里全是光,但却淡然一片。 她接通,开口声音比想象中要颤几分。 人的生理反应总是无法自欺欺人的。 张夏旬没注意到这点细节,本来人的声音在电话里就有些失真。 “怎么样?出来不?” 徐如徽说:“好,你选地方,一会儿发给我。” “好咧,”张夏旬笑问,“少爷呢,我也想把少爷请了啊。” 徐如徽顿了下,说:“他有事,下次吧。” 张夏旬:“行。” 挂了电话,徐如徽去往自己的房间。 她自己的房间倒是什么都没变,任素秋懒得带走任何一件她的东西。 她已经完全放弃她了。 因为她不听话。 徐如徽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简单收拾一下,起身出门。 她先去了趟保安室,保安看到她很意外,“怎么回来了?有东西没拿全啊?” 徐如徽没有回答,直接问:“我妈什么时候走的?” 保安一愣,表情有点微妙。 徐如徽说:“我刚从外地回来。” “哦哦,她就前两天啊,都是大半夜往外搬的,我问她怎么不白天弄,她说白天不在家。” 徐如徽说好。 “哦,对了,你们母女俩要搬哪里去啊?”保安多嘴问了句,“搬你上大学的地方吗?我看你妈联系中介把房子都卖啦。” 徐如徽闻声看向保安,“卖过了?不是有租客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没卖完吧,你们住的那一套没卖啊,卖了以后怎么养老啊,”保安笑眯眯地说,“大城市再好,自家也得留个狗窝才安心咯。” 徐如徽扯下了唇,笑着说是。 这一记笑容仿佛用尽了徐如徽所有的精力,转身离开之时,她再也提不起来任何力量做任何表情。 今天没有雪,只有风,地面一层薄冰,有些地方很滑,一不小心就会将人滑个踉跄。 头顶有落日,光如果酱一般甜腻,照在人脸上却无法让人感到温暖。 可能这就是下雪不冷化雪冷。 城市逐渐暗下去。 最后一丝落日的光消失了。 - 这种天气似乎能吃的只有火锅,不过今天张夏旬选了一家干锅店。 距离徐如徽家步行大约二十分钟,徐如徽走着过去的。 张夏旬今天也没开车,年关人多,尤其这种吃饭的地方,开了车都没地方停。 徐如徽到店门口的时候张夏旬正好把共享电动车停在门口,俩人看见对方,张夏旬招手示意了一下。 徐如徽走过去。 张夏旬:“脸色怎么那么差?” 徐如徽摇摇头。 没见到真人只听声音张夏旬察觉不到什么,但是一见到真人张夏旬就敏锐地捕捉到了徐如徽身上的低沉。 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情绪。 她自己也经历过无数次。 “要不……喝点儿?”张夏旬拉住徐如徽的手。 徐如徽看着张夏旬,什么也没说。 但是她咽了下喉咙。 就这一个轻飘飘的动作,看得张夏旬差点哭出来。 她不由自主眉间泛起隐忍的情绪,然后拽着徐如徽往旁边的酒吧走。 其实不算是酒吧。 鹿上一个县城,只有几家live house,今天这家也是年前刚开的,近来人很多,卡座都需要托人开。 好在张夏旬有表亲在这边工作,才方便她和徐如徽开后门。 坐下后,张夏旬表亲送上来一箱酒。 张夏旬客套地说声谢谢,对方让她别客气。 张夏旬知道徐如徽的酒量,啤酒这点东西对她来说就跟冰水差不多。 她问:“我去拿点洋的?” 徐如徽说好。 事实上徐如徽并不需要靠酒精发泄什么情绪,除了面对赵酉识以外,和任何人喝酒她都只会越喝越清醒。 如今她和任素秋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也没觉得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反而在内心深处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她是个六亲缘浅的人。 而六亲缘浅从来都是非祸非福的。 舞台上的歌手这时坐在钢琴前,不少人看过去,很快酒吧每个人的头顶都响起流畅的音乐。 声音很缓,如水又如风。 “一路过很多城市一路看很多人群 “匆匆忙忙的在行程里睡了又醒 “飘忽不定 “这也是一种麻痹” 这时张夏旬拿着酒过来,徐如徽目光还遥遥落在舞台上的女歌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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