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始终上扬,纯粹温软,甜甜叫他的名字。 她说:“池昼,我根本不是薄家的千金小姐,我迟早会被赶出家门,要自己谋生。” “池昼,你教教我好不好?教我怎么活下去,我也想变得像你一样厉害。” “池昼,假如我上网买到假鞋,店家承诺假一赔三,又发来三双假鞋,三三得九我可以再要九双吗?” “池昼?池昼!回答我啊池昼!” 池昼说了‘好’,他答应她,他回答了无数遍,他什么都答应。 可她似乎听不见。 她缠住他的手臂,委屈撅起嘴求他,“池昼,你教教我好不好?我想活下去,你教教我!” “池昼!你为什么不理我,你讨厌我了吗?连你也讨厌我!” “你理不理我?不理我我要走了,我再也不来找你了!” 她哭了,眼神变得哀怨,她生气了。 他怎么能惹她生气! 慌乱激起一股力量。 手术台上,池昼青白干裂的唇瓣微微张开,“稚宁、稚宁……别走……” 旁边抢救的医生附耳去听,狂喜大喊,“他有求生意识!快!” 医生似乎意识到池昼口中的稚宁是唤醒他求生的关键,一遍遍在他耳边大喊。 “坚持住,活下去!” “稚宁在等你!” “她在等你,她现在就在外面!” “她在哭,她很害怕!” “你难道要扔下你的稚宁不管吗?” 不…… 不! 深海中稚宁心脏停止跳动那刻,池昼身边的监测仪器波纹重新迸发起伏,垂在身侧染血的手指动了动,像是要抓握住什么。 稚宁…… 薄稚宁……别哭。 他要活着,活着去见她! 他还没教会她怎么活下去,她一个人会害怕。 另一边,市医院急救室门口。 守在手术室外等候向慈出来的薄野,心脏忽然间泛起一阵沉闷迅疾的窒痛。 毫无前兆的刺痛,堪比心脏病发作,疼得薄野直不起腰。 他捂着胸口,撑住墙壁,张大嘴大口喘息。 路过的护士见状,急忙跑来他询问情况,“先生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薄野甩开手。 为了证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站起身,脸色仍旧难看。 护士细细打量着薄野的状态,她见过太多因为极度担忧紧张而昏厥惊悸的病人。 薄野的情况很类似,但明显没大碍。 她试着转移他注意力问:“你是在担心里面的病人吧?你是她男朋友吧?你们感情真好。” 薄野心中腾起无法纾解的躁郁,“我不是她男朋友!” 极冲的语气吓了护士一跳。 为什么是个人就觉得他和向慈感情好! 可他却又问:“里面的病人还有多久能出来?” 护士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个大概,“病人车祸双腿受伤严重,抢救需要一个过程,你再耐心等一会吧。” “但你别担心,人送来得及时,目前没有生命危险,手术后积极认真复健,应该能恢复正常行走。” 薄野蹙眉,“你意思是她不能打比赛了?” “比赛?” “她家是开武馆的。” 护士不敢打包票说一定不行,但真的够呛,“这个还要看这次手术结果以及日后的恢复情况。” 护士离开了。 薄野走到长椅边坐下,他手上、身上向慈的血早已干涸,紧绷着皮肤,散发着腥味,令人想要摆脱。 其实薄野并不怎么关心向慈以后的事,他把她送来医院,救了她一命,之前的恩情算是彻底还清了。 可脖颈处被扼住的憋窒感,怎么也消不去,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彻底离他远去了。 * 下午六点多,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夜晚终于降临。 应珣的别墅里,阮凝初的母亲总算忙完,驱赶走在厨房打下手的小情侣,将最后一道菜端上了年夜饭的饭桌。 三人在一派喜庆的红色中,举起酒杯。 “希望你们两个在今后的日子里,能够相互扶持、相互理解尊重,共同进步。” 阮凝初的母亲满面慈祥看着眼前两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的女儿、未来的女婿,觉得此生在这一刻到达了圆满。 阮凝初触及母亲的眼神,瞄了眼自己的心上人,娇羞一笑,低头咽下酒水。 她身边,应珣抿酒后再次举起酒杯,“新一年,希望阿姨您身体健康,小阮学业研究顺利,早日学有所成,一切顺心。” 也希望她,稚宁,之后的每一年都健康、快乐。 希望她早日脱离他的伤害,找到真正爱她的男人。 一辈子无忧无虑。 应珣仰头一杯酒饮尽,辛辣的液体刺激着口腔,微涩又透些苦,不及心里十之一二。 应珣知道,忘掉他对稚宁来说必定是一个痛苦而艰难漫长的过程,正如他也放不下她。 但总有一天,她能彻底忘了他。 她很好,身边一定会有其他人能发现她的闪光点,取代他,给她幸福。 他也会……努力忘记她。 饭后,借着放烟花,应珣和阮凝初来到了院子。 半下午时,郑凭的人突然全部撤离,没有发起进攻,毫无征兆理由。 这多少有些蹊跷,但也许是郑凭认清自己的处境和实力了呢? 没人不希望危机顺利解除,大过年的,应珣实在不想弄得到处是血。 有些事容后处理并无不可。 鞭炮声时而响起,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抬头,天上的星星无比闪耀。 应珣想起稚宁曾经说的话,她说其中一颗是他的母亲。 因为她的话,他渐渐不再惧怕黑暗,因为身处其中能看到他思念的人。 骗小孩的说辞,应珣本不会相信,但因为是她说的,他就会奉为真言。 这一年,他终于替母亲报了仇,郑曼和郑家总算倒台,伤害过他母亲的每一个人,余生都将活在恐怖的阴影折磨之中。 可应珣却感受不到想要的喜悦,心里空洞一片。 大概因为这次的胜利,他牺牲了太多,也伤害了太多无辜的人。 “应珣,你来点吧!” 石子路上,阮凝初摆好一排排烟花,拿着打火机叫他。 “好。” 应珣换上微笑走过去。 五颜六色的巨大烟花在高空炸开,闪烁的火光照亮了别墅的各个角落,恍若白昼降临,却驱不散应珣心中的阴翳。 他想起来,他还没和稚宁一起放过烟花。 身畔,阮凝初与他并肩而立,安静抬头欣赏着稍纵即逝的美景。 如果是稚宁,大概会很闹腾吧? 第193章 肯定是她故意关机 她会拿着烟花筒跑来跑去,会拉着他的手大喊许愿,又或者他们根本不会待在家里。 这几箱也远远满足不了她,她必定要找到这个城市的最高点,在那扑腾一地,买来最美、最贵的烟花,让全城的人都看见她的张扬、恣意。 她确实有这个资本和底气,在遇上他之前,她被薄瑾屹娇惯着长大,安乐无忧。 是他,给她带去了生命里的灾难。 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却是被利用。 “应珣。” 耳边响起阮凝初的轻唤,回神偏头,她刚好踮起脚尖。 几乎是本能,意识到阮凝初要做什么,应珣往一侧躲去。 吻落在了唇角。 尴尬局促无声而起,想起自己的身份,应珣略显无措避开阮凝初的目光,“小阮,我……” 阮凝初却似不在意,挽上他的手臂,侧头依偎在他肩上。 她低声说:“应珣,这是我们在一起后,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跟做梦一样,去年这个时候,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发展成这种关系,那时候的我纠结、害怕,又渴望,渴望和你在一起。” “应珣,我喜欢了你很多年。” 应珣眼帘微垂,嘶哑的嗓音磨砺着喉管,“我知道。” “是啊,你知道,很早之前,我们就互相喜欢对方了,只是时机不对,没勇气承认。” “应珣,我很喜欢你,爱你。” 一点也不比稚宁少。 稚宁能为他做的事,她也可以,一定可以。 “所以以后,我们还会在一起过无数个新年对吗?” 喉咙像是被无形的东西哽住,‘对’这个字,应珣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幻想中,能陪伴他一生的,早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但最终,他还是给出了正面的答复。 应珣出声那瞬,阮凝初又一次踮起脚尖。 她的手臂搭在应珣的肩颈处,拉低他不肯低下的头颅,身体与他紧贴。 这一次,应珣咽下着抗拒,没再闪躲。 他闭上眼,放任阮凝初在他唇上舔舐吮吻。 热情的索吻饱含爱意,应珣比任何一刻都清楚,阮凝初爱他。 心脏像是泡进了硫酸之中,酸痛发麻。 下一秒,他微微颤抖着手扣上阮凝初的后脑,化被动为主动。 他不能再伤害另一个人。 他早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就算他回头反悔,稚宁也早已经不会再要他了。 左肋下的软肉抽痛做一团,应珣眼底爬满了赤红的血丝。 薄稚宁,一定要忘了他。 一定要活出他没有的精彩。 他会在她身后一直看着,一直。 吻毕,阮凝初唇瓣微红,气息不定,她将额头抵在了应珣心脏的位置。 耳边,有频率截然不同的两种心跳声。 纷乱与平稳,极速与缓慢,唯独悲痛类似。 他不爱她。 和她在一起,应珣不快乐。 能让他生命充满鲜活的,只有稚宁。 * 向慈的手术,一直到快七点时仍然没结束。 一下午,薄野脑子浑浑噩噩,心脏不住的呼通呼通跳,像是要从他这具血肉皮囊里钻出来。 忽的,走廊里传来高跟鞋脚步声。 薄野一抬头,看到了自己的姐姐,风尘仆仆,面色难看。 他站起来,“姐?你怎么——” 话没说完,衣领被揪紧,“稚宁呢?!” 稚宁? 坏了! 薄野这才想起来稚宁被他丢在墓园了。 他下意识要掏兜找手机,却被薄琬乔拽着领子攫取了注意力,“你想起来了?你今天出来是干嘛的!” “不是让你去接稚宁吗?你怎么会在这!” 天知道薄琬乔找了薄野有多久,从下午三点一直到现在! 电话不通,他那群狐朋狗友挨个问也不知道他在哪,她以为他又在哪个犄角旮旯玩疯了忘了正事,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医院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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